私刑泛滥的年代.docx

1、私刑泛滥的年代私刑泛滥的年代在那私刑泛滥的年代，究竟有多少正义得到实 现，又有多少人无辜死去？ 不管是新版还 是老版的大地惊雷，影片开头都有一场重要的法庭 戏，独眼执法官作为证人受到辩护律师的盘问。这位 辩护律师先是指责执法官四年内就射杀了 23 个人， 接着巧妙证明执法官的证词自相矛盾。执法官虽然坚 持自己不会滥杀无辜，也明白这起案件中的被告是罪 有应得，然而这位传统意义上的美国西部英雄，却在 从东部过来的律师咄咄逼人的盘问下开始理屈词穷。老版大地惊雷的出品时间是 1969 年，那正 是青年文化反思和颠覆传统美国价值观的年代。早在 1968 年，约翰 ?韦恩就因参演了支持美国越战的影片绿色贝

2、蕾帽而遭到年轻人的抵制。西部英雄策马 纵横、肆意消灭坏人的行为开始受到质疑，个人手中的枪无论再快，也不能成为正义的象征。法律开始代 替私刑，构筑西部的新秩序。当然，法律有时会放纵坏人，东部律师的巧舌如 簧也让西部百姓难以信任。所以在大地惊雷中， 小女孩才宁可自己追捕犯人，而不愿等着法律替她主 持公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枪和私刑始终是西部实 现正义的主要手段，在那私刑泛滥的年代，究竟有多 少正义得到实现，又有多少人无辜死去？以暴制暴的私刑法则 恐怕好莱坞没有别的导演比刚从纳粹暴政中逃离 出来的弗里茨 ?朗，更适合拍摄暴民私刑题材了。 1936 年的影片怒潮是其来到美国后拍摄的第一部电影， 该片极

3、其真实而恐怖地展示了私刑的场面， 没有审讯、 无需证据，只凭着对外来者毫无缘由的一腔怒火，就可以轻易处决一个人影片主人公乔伊去西部小镇看望自己的未婚妻，却在半路上被当成嫌疑犯抓了起来。副警长不小心让 嫌疑犯被捕的消息在小镇上流传开来，愤怒的民众认 定这个外来者就是犯人，于是，他们冲击警局并放火 烧毁了监狱，企图把乔伊活活烧死。弗里茨 ?朗用镜头细致地描述了民众是如何因狂 怒而丧失理智的。母亲高举着自己尚未成年的孩子， 让他目睹一个人被烈火烧死；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妇人， 此时面容扭曲挥舞着火把点燃火堆；更多闲杂人等嚼 着热狗面包，欢乐地像在庆祝佳节。乔伊侥幸逃了出来，然而他也由此变成了一个以 暴

4、制暴的私刑者。他隐瞒自己仍然活着的事实，企图 以谋杀罪吊死 22 个参与这场暴动的人。法庭上，检 察官用新闻录像证实被告们参与了暴动，只要确定乔伊已经死亡，就足以给他们定罪。恰在这时，乔伊的未婚妻发现乔伊仍然在世，她找到乔伊并希望他说出 真相，乔伊却不惜众叛亲离也不停手。最后，精神恍惚的乔伊走在街道上，仿佛听到那 群暴民的脚步声随着他一起前进。他也成了让他痛恨 的私刑者们的一员，与他们一样被复仇的怒火蒙蔽了 良心与理性。醒悟了的乔伊来到法庭，证明自己还活 着，解救了那些被告，并与自己的未婚妻紧紧拥抱在 一起。法律缺乏公信力是私刑泛滥的根本原因，人们因 为不相信法律可以带来公平和正义，才靠自己的

5、双手 来裁决坏人。早在弗里茨 ?朗拍摄的影片 M 中，他 就讽刺了政府和警察机关的无能，警察还不如黑帮能 更快抓住杀人犯。而在怒潮中，人们依然怀疑当 地的警长是否收了乔伊的贿赂当人们不再信任法律，以暴制暴的私刑法则就成 为人们实现正义的唯一手段。不管是当地民众要烧死 乔伊，还是乔伊想吊死纵火者，他们都觉得只有跳过 法律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公平。但影片同时也揭示出, 当我们放任自己的怒焰去肆意报复别人时，我们的所 作所为真的能够得到公平与正义吗？当检察官播放那 段记录下暴民纵火的新闻录像时，每一个被告人看着 屏幕上面容扭曲的自己，都不敢相信那真的是自己。 而乔伊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时，他看着镜子中的

6、自己, 发现自己也成为了暴民中的一员，把过去那个善良的 自己烧死了。也许法律让人失望，也许你觉得法律不值得信任, 但请你记住，比起相信你自己的怒火，法律还是更加 可靠。正义意味着一场公正的审判 人们对法律抱怨最多的地方，就是其繁琐复杂的审判程序，在大多数人看来，法律把本来显而易见的 事情给搞乱了。大家都很清楚谁是坏人，也都同意直 接给他一颗子弹了事，而法律却在那碍手碍脚，把有 罪的说成无罪。法律有时的确如此，但我们应该知道，所谓真相， 绝不像西部片里那样是非分明。当事实含混不清的时 候，我们是草率地处死一个可能的罪人呢，还是把他 交给一场公正的审判，让法律来裁决他？有趣的是， 作为好莱坞巨星的

7、亨利 ?方达，通过分别出演 黄牛惨 案和 12 怒汉，把这两种情形都展示在了观众面 前，让我们自己去衡量。黄牛惨案是 1943 年由威廉 ?韦尔曼导演的一 部独特的西部片，它虽然有着传统西部片的结构，却 表达了完全相反的内涵。内华达州的一个小镇上，人 们的生活枯燥乏味， 只有偶尔出现的偷牛贼让人头疼。 在这种情况下，传来一个叫金凯的牧场主被偷牛贼杀 害了的消息，顿时让镇上的民众兴奋起来。他们没有 得到警长的任命，就私自组成了一个民团。这其中也 有反对他们的人，比如亨利 ?方达所扮演的主角杰尔， 但他们只是少数。很快，民团抓住了三个嫌疑人， 他们有金凯的牛， 却没有买牛的卖据。而且他们手上还有金

8、凯的枪，虽 然他们声称枪是捡来的，但民团根本不信。三人中的 首领马丁要求得到公正审判的权利，却只是换来民团 的嘲笑。民团想要的是即时即刻就能实现的正义，不 愿意让磨磨蹭蹭的法官来阻挠他们。因此，民团决定 在警长回来前就吊死三人。虽然有七人站出来反对这 场私刑，但作为少数派，他们的意见被无视了。杰尔 掏出手枪，试图用暴力来阻止这场暴行，但他也很快 被制服了。最终，马丁三人被吊死，而回来的警长却 告诉民团，金凯根本没死，打伤他的凶手也已经抓到。黄牛惨案的故事并非完全虚构，在那个年代 的美国西部和南部地区，这样动用私刑的民团是获得 当地政府默认的，他们虽然常常错杀无辜，却也很少 受到惩罚。在影片中，

9、那些所谓的证据看起来的确可 以证明马丁三人就是凶手，以至于民团根本懒得去确 认金凯是否真的已死，或者去不远处马丁的家里确认 马丁的身份。可如果，马丁可以有一次公正审判的机 会，他的辩护律师一定会指出，这些证据都是间接证 据，根本无法确定地证明马丁三人有罪。可惜马丁永 远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也许是黄牛惨案的结局太让人不忍， 1957 年， 由西德尼 ?吕美特导演的 12 怒汉，终于让亨利 ?方达以理性和逻辑，说服了 11 个同样怒不可遏的陪审 员，让他们相信，那个看似有罪的被告人，其实还有 诸多疑点。虽然这些疑点并不能必然证明被告无罪， 但大家愿意相信法律所告诉他们的：你必须排除合理 怀疑。也许

10、12 怒汉的最后可能是放走了一个杀人犯， 但什么是正义？正义不就是一场公正的审判吗？ 现代英雄的两难处境法律和秩序最终会取代英雄和私刑，这就是为什 么那些路见不平、拔枪相助的西部英雄在消灭了坏人 后，只能离开小镇。如果说离开了西部的牛仔，最终 成为了城市中的强盗，那么离开了小镇的英雄，则成 为了现代都市中的超级侠客。 以科幻为包装的蜘蛛侠、 蝙蝠侠，取代了过去的西部英雄，在钢筋水泥的现代 都市中，依然游走在法律与正义的夹缝里，实现着个 人主义的浪漫幻想。但现代都市英雄再也不被允许动用私刑，他们拔 枪的权利受到了法律的限制。观众对现代英雄的接受 底线是他们绝对不能杀人，而只能擒住罪犯后交给警 察

11、。然而腐败无能的警察总是让坏人逃走，或者干脆 在法庭上通过律师的狡辩让坏人无罪释放。诺兰在 2008 年导演的蝙蝠侠前传 2：黑暗骑士，把都市 英雄这种左右为难清楚地表现了出来。片中的蝙蝠侠 既不能使用武器，也不能杀死罪犯。而他的对手小丑 却可以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逼使蝙蝠侠就范，处处占 据上风。所以在这类影片中，好莱坞为了实现圆满结 局，总是让坏人在暗算都市英雄时杀死自己。坏人自 取灭亡，而英雄获得道德的完满。也许超级英雄片可以用这种理想的方法解决现代 英雄的两难处境，但那些更加现实主义的法庭片则难 以回避英雄们对法律的指责。当法律一再失信于人， 放过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者，法律还值得信任吗？在

12、 1996 年的电影杀戮时刻中，导演乔 ? 舒马 赫探讨了这个问题。影片中的黑人父亲卡尔，在他女 儿被两个白人残忍蹂躏后，却发现法律也许不会严厉 处罚这两个白人。于是，卡尔决定使用私刑，开枪射 杀了那两个白人。卡尔随后也受到了法律的审判，而 他的白人律师杰克为他努力争取正当的判决。 当地 3K 党聚集起来扰乱杰克的辩护，他们用各种方式威胁杰 克，甚至绑架了杰克的女助手艾伦。毫无疑问，这些 3K 党人也想用私刑亲自解决掉卡尔， 而压根不准备尊 重法院的判决。幸运的是，最终卡尔赢得了陪审团的 同情，而法庭外 3K 党的暴行也被粉碎掉了。透过这部电影，我们看到了现代英雄与过去西部 英雄相似的命运。当法律软弱无力或因为偏见而失去 公平正义时，现代英雄会再次被迫直接用暴力消灭坏 人。但这时的英雄不再能骑马远走，而必须为自己的私刑行为接受法律的审判。因为私人的暴力若不被禁 止，那么将又回到私刑泛滥的状态，如同那些 3K 党 人。无论如何，卡尔依然选择了相信法律会给自己一 个公正的判决。责任编辑 /翟建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