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在走向资本主义吗.docx

1、俄罗斯在走向资本主义吗俄罗斯在走向资本主义吗? 美大卫科斯任树瑛摘译2013-1-27 15:00:07来源：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02年第2期自苏联解体以来，俄罗斯的政治领导者一直在尝试用资本主义制度代替前苏联的社会主义制度。俄罗斯的政治、经济精英们极力支持俄罗斯向资本主义过渡。然而，尽管俄罗斯出现了某些资本主义的特征比如私人拥有企业和银行、开放证券市场，用所谓的市场经济体制代替中央计划体制，可是资本主义那些关键的、规定性的特征却还未出现，也没有迹象表明会出现。本文将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第一，俄罗斯当前发展的社会结构不是资本主义制度，而更像是一种非资本主义的“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第

2、二，将俄罗斯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的原因追溯至西方指导者所强力推荐、俄 罗斯领导者所欣然采纳的独特的过渡战略通常称为新自由主义过渡战略；第三，俄罗斯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对于俄罗斯未来发展的影响。一、俄罗斯的社会结构取消中央计划、使用价格机制、实现国有企业的私有化，俄罗斯出现了所谓的市场体制。然而，俄罗斯所形成的是一个不完整的、扭曲的市场。近几年，俄罗斯国内市场上有一半甚至更多的交易一直是建立在物物交换或货币经纪人的基础上的。很多情况下，交了货却收不到款，而供货却继续进行，大量的不断增长的商业债务可以证明这一点。有时候，工人生产的商品被当作报酬，直接返还给工人。看来，企业进行生产和保留员工，并

3、不是至少部分地不是考虑市场的结果。一个独立出来的阶级已拥有并控制了新私有化了的生产资料。然而，把俄罗斯企业中的雇工说成是马克思主义者所说的工资工人是不确切的。首先，他们不是定期领取报酬。新俄罗斯经济的一个明显特征是只有少部分工人能按时足额领取报酬。其次，工人得到的实际报酬甚至无法实现他们大部分肉体的再生产。如果工人不得不依靠工资生存的话，那么恐怕他们早就大批大批地死去了。工人的生活水准已经降到了公认的水平之下，而工人实际的工资报酬甚至连这个下降了的水准都达不到。相当一部分工人的再生产是通过其他途径来实现的，比如，耕种工人从自己拥有的小块土地获得食物和在工作之余进行小规模生产和交易。工人还保留着

4、维持他们生存的重要资源，而不是依靠向资本家出售劳动力，为资本家创造利润为生。除了通过个人所有的土地和小规模生产以外，工人们也从事那些很少发放货币工资的工作，这是因为他们仍然能得到相当可观的福利，比如，住房补贴、医疗服务等。这些福利，甚至这种偶尔发放的货币工资报酬，与其说是工人为私营企业主创造利润的回报，不如说是前苏联制度的残余物。最值得注意的是：俄罗斯新富有阶级主要地不是通过直接占有剩余价值获得收入，其高收入的主要来源有以下几种：(1)出口石油、天然气；(2)拥有并控制城市土地和房产；(3)为国家提供贷款；(4)从事商品贸易；(5)做投机买卖；(6)从企业抽取收入；(7)盗取公共基金；(8)敲

5、诈勒索。俄罗斯丰富的石油天然气储藏落到了前苏联高级官员、共青团积极分子、国有银行官员和影子经济经营者的手中。维克多切尔诺梅尔金就是典型代表。在前苏联时代，切尔诺梅尔金是天然气部的部长，据报道，在苏联解体后他摇身一变成了私营天然气垄断集团最大的股东。据估计，该公司拥有的天然气储备占世界总储备的20%30%。石油、天然气是大自然馈赠的礼物，油井和运输管道则是来自前苏联社会主义制度下劳动大众的免费礼物(在目前情况下，这个礼物的维护都无法实现，更别说实现新资源替代、现代化和增殖了)。剩余价值的再分配不是对石油大王投资的回报，而(实际上)是对旧制度赠送给新石油大王免费礼物的回报，所以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租

6、金收入。只有那些由当前工人劳动所创造、数额相对较少的利润是资本主义性质的收入，其余的就是那些建立在自然馈赠和苏联遗产基础上的收入了。莫斯科和圣彼得堡及其周围的房地产已升值，那些控制土地和房产的人非常富有，他们收取地租，还得到类似租金的收入。这些收入是对苏联时代房产基础设施投资的回报，而不是资本的利润。被金融寡头控制的银行，并不扮演传统银行的角色为私营公司提供贷款。通过购买政府债券为政府提供贷款是他们最赚钱的手段之一。俄罗斯政府债券的利息率，即便是与通货膨胀率相比，也是非常高的。这些巨额的，得到政府财政预算支持的利息收入，已经成为俄罗斯新富有阶级高收入的主要部分。投机生意是一种独特的赚钱方式，必

7、须抱着价格上涨后卖出的希望购进货物。与国家贷款一起，投机生意也成了俄罗斯新银行家的主要收入来源。尤其是在90年代早期，投机买卖外币、贵金属、证券给这些银行家带来了高额利润。在俄罗斯，大多数非金融企业的剩余价值并没有得到实现，工人们也无法得到他们应得的报酬。尽管如此，那些企业的管理者却仍然找到了从企业甚至是从亏损企业身上榨取巨额收入的途径。常见的一个方法是：建立一个由企业管理者秘密控制的新公司，该新公司向企业出售货物。该新公司买进货物后以高价卖给企业，或者它可以通过向企业提供咨询或是提供价值令人怀疑的服务来获取巨额报酬。这样一来，一笔相当大的收入就从企业的收入总额中抽取出来，尽管该企业不能盈利。

8、企业管理者用这种方法从企业中抽取的收入(尽管他们从事企业的管理，甚至还拥有一部分股份)是一种商业利润而不是资本利润。俄罗斯对公积金的管理非常松散，大量资金经常流失到那些无耻的关系户手中。相当于国会总会计办公室的一位董事述说了这样两件事：一件是，国会分拨给车臣10亿美元，用于19941996年战后的重建，这笔钱不翼而飞；另外一件是，世界银行提供给俄罗斯9000万美元，其中的1/3不知去向。俄罗斯新富有者中的一大部分是犯罪集团的成员。他们的收入方式有些已被列在上面所说的收入种类之中，比如出租房屋、发放贷款和从事买卖。在这些收入方式中，他们因为使用非法的、往往是暴力的收债手段，而与合法经营者不同。还

9、有些收入方式则是这部分人所特有的，比如以暴力威胁向私人公司勒索巨额收入却不提供任何服务。1995年的一项调查估计，在俄罗斯一些大城市中，有70%80%的私人银行和企业被迫拿出其利润的10%20%用于支付保护费。本文并不认为俄罗斯完全不存在资本主义性质的赢利方式，因为尽管经济萧条、社会混乱，一些 企业还是在想方设法从他们雇佣的劳动者身上赚取利润。本文的观点是：俄罗斯富裕的新有产阶级的大部分收入并不是来源于资本主义性质的赢利方式，而是来源于非资本主义性质的关系。如果俄罗斯新的社会经济制度不是资本主义制度，那么它是什么制度?大部分人的生产活动与新统治阶级的资产收入之间没有什么联系，大多数人从事着自给

10、自足生产、小生产和买卖活动相结合的活动。数量有限的劳动者在以前的国家机构中得到定期工资和某些福利。有产阶级的被看作是剩余价值的收入主要也不是从当前的劳动者身上得来的。这些收入主要有两方面的来源：天然财富(土地和贵重原料储备)组成这些收入的基础；另外，前苏联国家社会主义制度下建立的生产机制的残余基础设施(交通、通讯、能源设施)、油井、运输管道、矿山、工厂、办公建筑、大城市以及企业间的关系模式为该收入提供了独特的必不可少的条件。这些巨额收入的来源俄罗斯之外的资本主义体系内的工资工人所创造的剩余价值。这些在俄罗斯境外创造的剩余价值主要通过两种方式转移到俄罗斯有产阶级手中。一种是向资本主义世界市场出口

11、天然原料，这样可以创造巨额的硬通货收入；第二种是通过政治交流而非经济交流使硬通货流向俄罗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以及西方政府提供给俄罗斯的贷款和援助都属于这一类。经济交流是出于对俄罗斯原材料的需要，而政治交流则是要防止俄罗斯重新出现国家社会主义并确保俄罗斯接受北约和美国在世界舞台上的统治地位。俄罗斯有这两种“流入”，相对应地也有两种“流出”。一种是资金外流，从1992年到1998年，估计有1400亿美元外流，原因是俄罗斯有产阶级把他们的资金送往国外保管。第二种是为满足俄罗斯新富有者的奢侈生活方式而进口昂贵的消费品所支付的款额。流入俄罗斯的资金的主要用途并不是投资于俄罗斯经济，1990年开

12、始，俄罗斯的基本投资己下降了78%。给俄罗斯这种社会结构起一个合适的名字是很困难的。俄罗斯的新角色是世界资本主义市场的原材料供应商和世界资本主义生产中心制成品的进口国。这种新角色表明俄罗斯的社会制度好像是科威特和阿拉伯这类地区所实行的那种耗费自然资源的社会制度。然而，与第三世界国家耗费自然资源的社会制度不同的是，俄罗斯这种制度的产生并不是世界资本主义入侵、传统农业、手工业经济的结果(伴随这种入侵，跨国公司投资建立了耗费自然资源的基础设施)。苏联遗留物所扮演的主要角色表明，俄罗斯拥有的是一种独特的社会结构，在这个社会里，有产阶级的收入与其说是来源于当前的劳动阶级(这在阶级社会是很正常的)，不如说

13、是间接来源于过去的苏联国家社会主义制度中的劳动大众。这种过去的劳动加上自然的礼物使得该统治阶级从世界资本主义所创造的剩余价值中获得了巨额收入。或许，这种社会制度最好称为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社会制度。该社会制度的资产拥有者是一个大杂烩，包括地主、商人、贷款人、投机商、勒索者以及一部分资本家。有人可能反对，认为以上分析过于强调了俄罗斯过渡时期的消极特征，而低估了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俄罗斯确实存在着非生产性的、倒退的现象。然而有时候人们会引用“强盗大王”的比喻来暗示，这是与美国的强盗大王时代相同的。毕竟美国内战后的十年也是通过投机、盗用公私财产、动用暴力获得和保护财富以及其他一些与当前俄罗斯存在的

14、行为方式相同的方式发财致富的。而正是这个与当前俄罗斯相同的时代为美国工业的强大势力打下了基础。俄罗斯寡头政治执政者的辩护者那些在苏联时代受过马克思主义理论教育的人士，经常为俄罗斯当前的犯罪行为进行辩护。他们认为，就算俄罗斯当前的发展不令人满意，它也是一个“必然”的原始积累阶段，俄罗斯很快就会迎来一个先进的资本主义制度，随之而来的也将是预想中的资本主义制度的所有优点。这种比喻有一个致命的缺陷。洛克菲勒确实建立了一个现代化的高效的石油提炼公司。美国的强盗大王时代是与经济进步相结合的。在俄罗斯我们只看到了强盗大王，却没有看到经济进步。二、为什么俄罗斯没有出现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在俄罗斯的失败源于俄罗斯

15、所实行的新自由主义战略。俄罗斯使用该战略的适宜性已经受到了广泛的批评。人们可以批评该战略的 任何一部分：价格机制实施过快，财政金融政策相互矛盾，国有企业私有化过于匆忙，世界市场的国门打开过早。人们可以逐一地、具体地证明，这些政策如何注定会产生预料不到的萧条。大多数批评意见都强调新自由主义战略所带来的巨大社会代价，比如，大量的贫困人口、公共健康的崩溃等。可以断言，新自由主义战略不仅导致了宏观经济的恶化，而且付出了巨大的社会代价。另外，它还阻止了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而这正是其倡导者所追求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那些最强烈地要求俄罗斯实行资本主义的人(包括西方建议者和新俄罗斯领导人)成功实施了一个阻挡

16、他们实现他们所追求目标的过渡性战略。历史证明，向资本主义的过渡一直都是建立在那些有效用的、原有的生产方式基础上的。资本主义在俄罗斯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俄罗斯按照“新自由主义战略”方案，迅速地拆除了以前存在的国家社会主义制度。这使得新资本主义制度的建设缺乏一个平台。俄罗斯国家社会主义拥有的是整体的、垄断的、家长式的、按照中央计划运作的经济机制。而那些大型企业则是作为该机制的某部分而产生的。想通过简单的私有化和取消中央计划就把它们转变成资本主义企业，这种想法从一开始 就很荒谬。在实行俄罗斯新有产阶级所期望的利益驱动机制之后，他们意识到，通过经营那些原有的生产性机构赚钱并不容易，尽管这些机构与资本主

17、义的正规公司是一样的。这个新自由主义战略已产生了这样的结果：无休止的萧条、银根紧缩的信用市场、由势力强大的国外生产商所控制的国内市场这一切使得国内市场上的大多数生产活动无利可图。在那些无利可图的经营中搜寻可能存在的有价之物，而对曾经维持了1.5亿人口现代化生活水准的生产制度却大量弃而不用，尽管绝大多数人被迫精心耕作他们的花园以维持生计。三、资本主义发展失败对俄罗斯的影响俄罗斯的新制度是否是资本主义，这个问题不仅仅是个名称的问题，它还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俄罗斯的发展。对于这种影响，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经济发展、人口发展趋势、民主政治以及国家的安定。人们本指望资本主义能使俄罗斯近几十年一直蹒跚而行的经

18、济焕发生机。结果却是，经济缓慢发展变成了经济倒退。本文已提到过，从1990年到1998年，俄罗斯固定资产投资下降了78%，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投资已明显低于折旧水平。我们的分析提醒人们，这不是社会变迁“震动”所必需的宏观经济代价那么简单。在苏联时期，存在着一个完整的体制，它的目 的就是创造经济增长和实现创新。这个体制包括很多方面，比如高投资率，对大量科学家和技术工人进行培训，建立专门机构开发新产品和研究新的生产方法，还有鼓励企业采用新技术的激励措施。这个体制并非完美无缺，并且在后几十年也不如早期那样有效，但是它确实创造了经济的迅速增长。当国家社会主义制度解体后，这个致力于经济增长的体制

19、也消失了。随着资本主义的失败，俄罗斯经济再也没有了发展和创新的动力源泉。国家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投资，也不再支持创新。而新有产阶级也不再需要这些活动。提炼和出口石油不需要 创新，出租房屋不需要创新，向新富有者出售奔驰汽车或者从企业那里抽取和勒索钱财也不需要创新。在掠夺性/耗费资源性制度的范围内，俄罗斯想恢复经济的繁荣发展是没有希望的。公共健康危机可能是俄罗斯经济变迁所付出的最沉重的社会代价。公共健康危机所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死亡率猛增。1991年后，死亡率不断增长，到1998年年底为止，俄罗斯未成年人死亡人数达到了280万。死亡率升高的同时，俄罗斯的人口出生率直线下降。在19931998年期间，俄罗

20、斯每年的人口自然出生率平均是千分之五多一点，创造 了史无前例的和平时期自然出生率下降的纪录。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俄罗斯公共健康危机和人口灾难是由于实行新自由主义战略以及由此而迅即带来的经济社会影响所造成的。这些经济社会影响是：产生了大量的贫困人口、失业率不断增长、卫生保健越来越差、公共健康体制瓦解以及公共秩序崩溃。除了建立市场经济，俄罗斯还承诺要实现民主。但是，俄罗斯新的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至今没有遵守实现民主的承诺。自1992年、1993年以来，俄罗斯的新集权政府和公开的寡头政治制度迅速发展。有人把这些发展趋势归因于“苏联心理”的延续或前俄罗斯总统叶利钦时期令人遗憾的权力主义的影响。但是

21、，把它解释为俄罗斯的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的政治附属物似乎更为合理。一个甚至不能让大多数人找到其地位或阶级的制度，如果要生存，就不可能容忍民主的存在。在俄罗斯历史上，最有意义的民主运动是在苏联制度的最后三年中出现的。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在他改革国家社会主义的运动中，基于经济改革需要公众参与的思想，引进了重要的新民主制度。1992年以来，俄罗斯社会经济的发展极大地扼杀了80年代末产生的民主萌芽。俄罗斯当前的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对俄罗斯国家本身的生存已构成威胁。俄罗斯拥有广阔而复杂的疆域及众多的种族和语系。庞大的帝国在早期历史时期能够生存，而在当今时代，多民族国家只有在两种社会经济制度下才

22、能成为一个整体。一是资本主义，它通过基于市场的经济依存关系而把广大的地区联系起来，把这样一个国家结合起来。二是国家社会主义，它在中央计划指导下通过有计划的人力分工和专业化而把广大的地区和众多人口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俄罗斯不再有国家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无处可见。其当前的社会经济制度无法形成一个持久的基础而把它庞大的多民族国家团结在一起。在很多地区，当地的精英们在考虑，同他们自己与世界资本主义达成交易相比较，留在俄联邦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俄罗斯新有产阶级中最富有的那一部分集中在莫斯科。地方上的精英们对财富垄断于一个城市感到愤愤不平。如果俄罗斯当前的发展趋势继续下去，俄罗斯可能会分裂成众多社会制度不同的小国家。我们的分析表明，在俄罗斯，资本主义不管是其优点还是其缺陷都未得到发展。而一种掠夺性/耗费自然资源的制度已从前苏联国家社会主义制度中呈现出来。这种制度能维持多久，从长远看无法确定。统治阶级的收入是依靠前苏联国家社会 主义的基础设施获得的，然而这种新制度的运转耗尽了苏联的遗产。它也好像是依赖于新自由主义战略的继续而存在和发展。可是这种新自由主义战略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被抛弃，而被一种可供选择的、可能有效的资本主义过渡战略所取代，俄罗斯甚至还会试图建立某种社会主义制度。本文译自Science&Society，Vol.65.No.2， Summer 2001，p.157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