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隐侠玉鹤第一回 火海箭雨誰與共“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一溜溜红光划过天际,飞向那一幢幢、一间间正在沉睡中的房舍!夜已深,明月夜,天地归宁,万籁俱寂!然而,此时此刻,在王家集的通衢大街上却行来了一队军官!军官铠甲鲜明,不问自知,乃是朝廷御用的宿卫军。但见宿卫军们个个手挽强弓,排列于大街中央,将弓上火箭一排排射向街两侧的民宅!房子遇火即着,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整条街已在一片火海之中!这时,房屋里的人都已惊醒,一个个争着向外奔逃“救命啊!”“着火啦,大家快逃啊!”“走水啦,快救火”四下里登时乱成一片宿卫军们收起了火箭,继之而来的是将一支支利箭搭上强弓,瞄准那些正在奔逃中的百姓。百姓们此时就如
2、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哪里留意到这一排排随时可能取他们性命的利箭?突然,宿卫军中踱出了一人,朝奔逃中的百姓一声呼喝:“都给我停下!”声若晴天霹雳,没有一个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震住的!出声的是一个高鼻蓝眼的畏兀儿人,但见他一身银白色长衫,腰间系一条滚边金蟒带,脚穿及膝银蟒靴,偏偏然若大家公子!百姓们停止了奔逃,望向那些明晃晃的利箭,登时被吓作一团。那畏兀儿人仰天一个“哈哈”,颔首道:“好,很好!”竟然是一口流利的汉话!一个胆大的百姓颤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那畏兀儿人只是冷冷一“哼”。那百姓又道:“你难道不怕隐侠?”那畏兀儿人一闻此言,登时怒道:“普天之下,只有怕我的人,没有我怕的人
3、!”那百姓似乎还不识时务,兀自道:“可隐侠他老人家武功盖世,你”话未说完,畏兀儿人的手已搭在了他的咽喉上,沉声道:“你再说一句!”那百姓已吓得一脸苍白,哪里还敢说一句话?那畏兀儿人回首望向其余百姓,缓缓道:“你们都认识隐侠?”没有人回应。畏兀儿人不禁“哈哈”大笑道:“原来都是一群懦夫!”一少年终于叫道:“隐侠他老人家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那畏兀儿人“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们一定很感激他了?”那少年道:“是又怎样?”畏兀儿人冷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们就是隐侠的同伙。当今圣上有旨,凡是与隐侠一伙的一律杀无赦!”这最后一句说得尤其响亮。他话音刚落,手上突然用力,
4、“咔嚓”一声,便捏断了他手中那百姓的咽喉!少年登时被骇住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那畏兀儿人只是淡淡道:“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众百姓既惊恐又不解地看着畏兀儿人,没有动。那畏兀儿人又道:“此刻你们心中一定是不服的,既然不服,为什么不来与我分辨呢?”百姓们开始往后退其时大火已经围住了整条街,漫天里都是一股焦臭味。百姓们还在退然而已经退无可退!突然,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跟他们拼啦!”,聚集的人群便如奔腾的潮水般冲向那群搭箭待发的宿卫军。那畏兀儿人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退入宿卫军背后,轻轻一叹,下令道:“放箭吧!”登时,漫天箭雨,夜空中又传来了那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嗖嗖”声人群开始混乱,有人已忍不住大叫了
5、起来:“隐侠救命!”“快来啊,隐侠,你在哪儿?”“啊,救命啊,隐侠!”“”然而却没有人来救他们,箭雨依然在下,而他们则一个个地倒在了箭雨之中畏兀儿人摇首长叹道:“至死不悟!真是冥顽不灵啊!”心道:“其实你们哪里知道,害死你们的就是隐侠啊?”似是不忍再看到如此人间惨象,缓缓背转了身去!突然,破空声一阵疾响,不知从何处飞来了几枚石子,石子劲道甚急,迅速从天际划过,打折了数支羽箭。畏兀儿人闻声转身,一眼瞥见那几枚划过夜空的石子,惊叫道:“飞蝗流矢!”忙推开众宿卫军,越众而出,朗朗道,“彭大法师既然到了,何不现身相见?”声若洪钟,字字震耳。宿卫军们一脸惊疑,手中的箭也自然而然地停下不放了。畏兀儿人转首
6、命令宿卫军:“你们且先退下。”又看了一眼那些残存的百姓,心中一声冷笑。那群残存的百姓犹如惊弓之鸟,缩在断垣一隅,瑟瑟发抖,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其时火势已经减小,空气中正弥散着一股恶心的焦臭味儿。畏兀儿人见来人不说话,又朗声说道:“难道彭大法师的法驾当真金贵,就不肯屈驾一见吗?”来人还是没说话。畏兀儿人突然仰天一个“哈哈”,道:“我当真糊涂,彭大法师此来自然是为超度这些亡灵的,又岂会见我这不相干的人呢?”言下之意是说如果来人再不现身,他就要把这群人赶尽杀绝了!果然,这句话起了奏效,只听夜空中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阿弥陀佛,施主何必再造杀孽呢?”语音虽然响亮,但似乎中气不足。畏兀儿人一愕,心道
7、:“此人说话气流不畅,莫非是受了内伤?”再一想,忆起适才来人发的那几枚飞蝗石,手脚固然是妙,但仿佛缺少了那点霸气,倒不像是受了内伤,而是“来人不是彭莹玉!”畏兀儿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畏兀儿人一时也不道破,“哈哈”一笑道:“彭大法师可是言重了!在下只不过是想一睹大师的风采而已,何来杀孽?”话落,那声音又道:“要见贫僧,有何不可?.只要施主放了这群无辜的人,贫僧这就出来见你。”畏兀儿人故作为难状,摇首道:“非在下不买大师这个人情,无奈这群人乃是当今万岁降了严旨着落在下剪除的叛国乱民,在下又岂可监守自盗呢?”说话间,向前跨出了一步。那声音长长一叹,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何不就高抬贵手,放
8、他们一马呢?如此,也算是公德一件!”那畏兀儿人一面向前跨去,一面应道:“大师说的也不无在理,然则皇上那边叫在下如何交待呢?”那声音忙道:“自有贫僧去为施主解释。”畏兀儿人冷笑道:“这倒不必麻烦大师了!”话音刚落,只见他一跃而起,凌空一掌,“轰”的一声,街角处的一堵青石围墙登即倒了下去。霎时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原来围墙后站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少年看上去二十不到,一脸清癯,只两目便美到极致,遑论口鼻?畏兀儿人一怔,不想来人只是如此年纪,问道:“你是谁,好大的胆子?”少年“哈哈”笑道:“与你说了这半天的话,还问我是谁?”语音甜美,竟带有几分稚气,与适才那苍老的声音相比,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会出自同
9、一个人的口!畏兀儿人冷冷一笑,道:“原来彭大法师练的是返老还童功,越发的年轻了,在下都已认不出来了!”少年“嘿嘿”笑道:“不敢不敢!还是罕大人的狼心狗肺功厉害,贫僧甘拜下风!”说这几句话时,又装成适才那苍老的声音。畏兀儿人当然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冷冷道:“还是在下愚鲁,竟不知大师已练会了狗拿耗子功。”少年当仁不让,笑道:“大人的为虎作伥功似乎更胜一筹!”畏兀儿人怒极反笑,说道:“难道大师不觉得你的厚颜无耻功更厉害?”不等对方再说话,陡地一喝,“你究竟是何人?”少年嬉皮笑脸,道:“我就是我啊!”畏兀儿人沉声道:“你可知我是谁?”少年道:“鼎鼎大名的罕木儿罕大人嘛!”罕木儿道:“那你可知罕大人最拿
10、手的武功是什么?”少年笑道:“这个我倒不知道!”罕木儿道:“就是杀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撮儿小丑!”说话间,两眼已放出凶光来。少年道:“那罕大人又可知小可最拿手的武功是什么呢?”不等罕木儿说话,即道,“阻止那些只会杀人的走狗杀人!”话毕,脸上噙起了一丝冷笑。罕木儿涵养再好,此时也已是怒不可遏,“哈哈哈”几声干笑,道:“那倒要领教领教!”少年却不买账,笑道:“要打架,还不急。只是罕大人,小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请教!”罕木儿“哼”了一声,道:“请说!”少年道:“大人不想问问我叫什么名字?”罕木儿冷笑道:“你不是说了吗,你就是你?”少年道:“那是因为大人问我是何人。”罕木儿道:“这有何不同?”少年笑道
11、:“当然不同,这何人二字可理解为男人和女人,也可理解为何方人氏,还可理解为何门派人士,更可理解为”罕木儿哭笑不得,不等他再啰嗦下去,喝声断道:“谁跟你这么多废话!你想说便说,不说便罢。”少年笑道:“自然是想说了,只是”罕木儿怕他又没完没了地下去,忙道:“那好,请问尊驾尊姓大名?”少年道:“我啊,姓洪,单名一个云字。”罕木儿只一哂,道:“现在可以动手了吧?”洪云道:“大人怎地如此喜欢打架?小可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请教呢!”罕木儿不耐烦地说道:“在下可没这么大的耐心!”洪云忙道:“就一个,多了我还没有了。”罕木儿不理。洪云笑道:“这群人到底犯了什么罪,大人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罕木儿不屑说道:“犯了朝廷
12、的死罪。”洪云道:“这我可就不明白了!”罕木儿道:“你毋须明白!”补上一句,“你若想明白,可以去问隐侠。”洪云一脸疑惑,问:“这又关着隐侠何事?”罕木儿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身为我大元的子民,公然抗交朝廷租税,你说这群乱民仗的是谁的胆?”洪云道:“固然有罪,罪不容诛嘛!”罕木儿冷笑道:“防微杜渐,古人的话你不会不知道吧?刘福通颖州为乱,不就是从抗税开始吗?这样,跟你说句明白话,今日皇上若不这样做,来日便会又多一个刘福通。”顿一顿,叹道,“你道在下是嗜好杀人的魔头吗?为了江山社稷,这叫不得已而为之!”洪云迟疑片刻,轻声道:“会不会是皇上想得太多了?”罕木儿怒道:“你敢数落皇上?”洪云忙
13、道:“只求大人网开一面!”罕木儿道:“看来是与你说的太多了。少废话,动手吧!”见洪云迟疑不肯出手,冷冷道,“你莫非是在拖延时间?”洪云幽幽一叹,道:“罕大人手下留情!”罕木儿更不谦让,两掌一错,径奔洪云。其时乃元朝至正十三年,顺帝妥懽帖睦儿当朝,天下大乱!是年,张士诚于高邮称王,僭号大周。至此,共有反贼刘福通、徐寿辉、张士诚、方国珍、郭子兴等,大元王朝已至末路,江山社稷岌岌可危!洪云见敌掌攻来,也忙错起双掌,一式“霸王扛鼎”,接住了对方的“势如奔雷”。其实罕木儿只用了三成力,是欲探对方虚实。须知武学之道有“伤敌伤己”之说,即内功弱者与强者交手,强者往往会借力打力,一旦弱者以其力攻敌,强者即以彼
14、之力还施彼身,最后,弱者便会为自己的内力所伤,是出几成力,即受几成力的伤。是以武林中人在对决.之前,都要一探对方虚实。洪云岂不知就理,只是与对方一交手罢,两臂便一阵酸麻,不由得暗自骇然:“此人内功不弱!”罕木儿也是一惊:“不想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两个人同样心思,相视一眼,又动上了手。这回是洪云抢攻,左掌划圆,右掌直穿,攻中有守,取罕木儿左胸。罕木儿暗自一个吐纳,双掌作抱圆状,竟是只守不攻。洪云不敢冒险,右掌只在其身前一晃,便忙收回,“嘻嘻”笑道:“大人可知在下这一招叫什么名字?”罕木儿不理,只道:“难道你不知与高手对敌时切忌讲话吗?”洪云笑道:“然则大人还不算是高手!”罕木儿一生以高手自
15、居,今日竟被这毛头小子一番奚落,心中满不是滋味,当下冷冷一笑道:“是吗?”左右两掌更不留情,一式“流星赶月”,疾攻洪云要害。洪云“嘿嘿”笑道:“罕大人生气了!”说话时,已一个“移形换位”,避到了罕木儿的左方。罕木儿不再理会,左掌一绕,外拍洪云右肋。洪云笑道:“在下还有一件兵器,想会会罕大人。”一言甫毕,右手上已多了一柄铁折扇,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只见他折扇一开,正好挡住了罕木儿的左掌。罕木儿惊道:“乾坤铁扇?!你是白莲教的?”洪云笑道:“猜错了!”铁扇一扫,使了式“横扫千军”。罕木儿急急避过,问道:“那你怎会有韩山童的铁扇?”洪云道:“韩山童不是已经死了吗?这铁扇是我捡的。”罕木儿不信,道:“那好,你敢大骂三声韩山童不是人吗?”洪云笑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当下大骂了三声“韩山童不是人”,心中却道:“死都死了那还是人吗?有可能是鬼,也有可能是神,嘿嘿,你也真够笨的!”原来这韩山童乃是白莲教教主,与刘福通于颖州起义,称宋王,后被擒,英勇就义,是为各路反王中称王较早的。罕木儿心有疑惑,始终不信洪云的说话,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挥掌再上,意欲将之擒住后再行逼供。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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