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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让我们用崇敬的目光注视那些远去的身影让我们用崇敬的目光，注视那些远去的身影 从孔子和秦始皇的文化命运看秦人秦史的文化评述 王琪玖 摘要 以科学理性的学术精神，“同情地理解”的史学态度，谦逊崇敬的史学眼光，解读争历史人物所携带的历史信息码，体察认知和公正评说其历史贡献和文化贡献，对于继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实现优秀传统文化因子的现代性转换，无疑有百利而无一害。此外，对于秦文化的历史地位，我们也应该作如是观。 关键词 孔子 秦始皇 秦文化 史学评述 崇敬由于讲课的需要，写过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秦人史话，甘肃白银日报的熊江彬先生粗略地浏览过之后，认为这本小册子的内容，对于年轻人认识和了解秦人的史迹，多少还

2、是会有些帮助的，所以便在白银日报上陆陆续续地连载一年有余。不料，有读者写信来，说是秦人凶贪狠力，秦始皇暴虐残酷，先生不惜劳心费力，摇笔弄墨，撰述其史，难道是想为秦人伸冤，为秦始皇正名乎？这位读者在口诛笔伐的同时，还复印了随笔杂志上一篇题为秦始皇：中国政治的癌以文章以警示，说是先生如果尚有余力，倒不如去研究研究论语，写点关于孔子的文章，即应可景又能出名，何乐而不为呢？说实话，读罢这位读者的来信，还有那篇复转的文章，有相当长一时间，我陷入到了不可名状的精神困境之中，关于孔子、商鞅、秦始皇、曾国藩、蒋介石、毛泽东等人的历史评价，如梦似魇，如影随形地缠绕着我，使我夜难安寑，食不知味。我在想什么呢？我在

3、想，为什么同一个历史人物，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会有截然不同的两种评价，到底那一种比较贴近于历史的本真呢？如前所列诸人，孔老二之称者有之，刻薄之人者有之，暴君之号者有之，曾剃头者亦有之而同为上列之人，圣人之尊者有之，千古一帝者有之，秦之功臣者有之，今古第一完人者亦有之到底是古人有“百变”之能呢，还是我们评判古人的价值标准没有一定之规？即便我真的听从这位读者朋友的建议，去研究孔子，如果又有人说孔子也不足置评，我又该如何呢？及至最近与友人谈到学术眼光、认知理性和大众文化心态问题时，我才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是我们的文化心态有着先天性的缺陷，即对于历史上的远去的身影，我们不光缺少的是科学理性的历史学

4、术心态，而且缺少谦逊崇敬的史学眼光，我们的学术心态浮躁，我们的学术视域狭獈，我们缺乏博大宏阔的历史情怀，我们不但不能“同情地理解”古人，而且还会自以为是，随心所欲地“古为今用”，像打扮小姑娘似的，给古人贴上这样那样的标签，涂上各种各样的油彩，随心所欲地把伟人抹得像个小丑，把小丑装扮得像个伟人。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我们对在我们民族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或者说影响过中国社会历史进程的重量级的历史人物，大都表现出一种“大不敬”，甚至是“轻侮”和“侮慢”的态度。相反，倒是对那些无所事事的昏君庸臣比较大度宽容。举几个例子来说，历史上的那个“何不食糜”的晋惠帝，那个喜欢扮优伶演戏的唐庄宗，那个将自己的大臣扔

5、到黄河里变“浊流”的唐昭宗，我倒是没有看到多少人口诛笔伐，煎死鱼似的折腾过来，折腾过去。那个只因一句“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而大兴文字狱的满清皇帝，我们不但宽容之至，而且还赏之以明君，对圣上的尊号。根据我的阅读体悟，我们的古人和今人，对于“天命”“大人”和“圣贤之言”都缺少敬畏之心，对于有思想的大学问家，对于中国社会的发展进程做出过重大贡献的历史人物，更是缺少崇敬之心。即便是对所谓的大家公认的先秦时期的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孔老夫子，对创建了几千年中华封建帝国基本政治框架的，奠定了中国封建社会文明形态基石的秦始皇也是如此。我们先看看孔老夫子的文化命运吧。孔老夫子一生致力于“兴灭国，继绝世，克已

6、复礼”，为了实现他的政治理想，领着他的弟子们周游列国，布道售仁，但是除了他的弟子们，有谁真正认识到他的学说的价值，真正地服膺和敬仰着他呢？孔子年轻的时候，鲁国的掌权者季氏招待有学识的人，孔子也去了，被管家阳虎赶了出来。孔子一生“贫且贱，已而去鲁，斥乎齐、逐乎卫、宋，困于陈蔡之间，于是反鲁”，尤其是孔子离开卫国路经曹国到宋国的时候。险些遭遇宋国的司马桓魋的毒手，带着弟子到南方的楚国，中途困在陈、蔡两国之间，有七天没有吃到熟食，差点饿死。不说当时“礼仪之邦”的国君们如何轻侮孔子，就是连当时的老百姓，都把孔子不当回事。在郑人的眼里，孔子是个“其颡似尧，其项类皋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纍

7、纍若丧家之狗”的怪物。至于先生所持的“王道”之类，待“沽”多年，终难出手，伤心得孔老夫子几欲“乘浮浮于海”。到了有秦一代，虽然有着这样那样合理或不合理的理由，无论是有功于秦的商鞅，还是至尊为帝的秦始皇，对儒家的思想都是视之如洪水猛兽，必欲除之而后快，以至于接二连三地演出了“焚书坑儒”的惨剧，让天下的读书人至今想起，犹有如芒在背之感。即便是到了所谓的粮腐钱朽，富得流油，让后世史家向往景仰得脖子根发酸的“文景之治”时代，孔子及其徒子徒孙的日子也不好过，笃崇黄老“刑名”之学的孝文窦皇后，硬是把那个逞口舌之能的儒生辕固生扔到野猪圈里，让他去用“礼”教化野猪。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汉武帝时代，孔子

8、的命运也好不到那儿去。商鞅、秦始皇是明目张胆的“坑杀”，而汉武帝之流的尊儒则是心怀叵测的“阉杀”。行文至此，我忽然想起“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句话来，我一直都有这样一个想法，那就是，坑儒，尊儒，对于统治者来说都是一种政治统治的需要，其目的都是让人民不能有“异思”、“异声”、“异举”。无论是尊儒，还是崇法，都是不让其治下的人民有自己的思想，要人民把思想“一”到统治阶级的要求上来。战国时期的思想家们，如孟子、荀子、韩非子等，在周游列国时，都希望将自己的学说作为统一的纲领。孟子曰：“乌乎定，定乎一”，荀子曰“四海之内若一家”，“法后王，一制度”韩非曰：“圣人执要，四方来教 ”

9、在后人的眼里，庄子好像是个不关心政治的“消遥派”，其实，他老先生也是主张统一思想意识的。他在天下篇中就很是埋怨“天下大乱，圣贤不明，道德不一”，这种抱怨里，实际上就蕴含着强烈的统一思想意识的内在倾向。在我看来，汉武帝以后的儒生，无论是所谓的古文经学，今文经学，还是其它什么名目的儒学流派，都只不过是匍伏在帝王脚下的“有思想的奴隶”罢了。如果扫去覆盖在汉代以来儒家学说上的各色浮尘，打开供奉着孔子的大成至圣先师殿的大门，我们就会赫然发现，从表面上看，孔子无比荣耀，似乎是得到了无比的尊崇，其实不然，真正的孔子早已经死了，真正的儒学也早已死了，因为孔子学说的精魂“仁”与“爱”，没有了，孔子人格精神中最为

10、宝贵的“宽”与“恕”，没有了，只剩下了一个实现“仁爱”的形式礼。几千年来，孔子犹如一副坐化的僵尸，坐在冷气森森（也可以说被统治者囚禁在）文庙里，看着蒙着一层香灰的冷猪肉，望着仁爱精魂散尽的一卷卷竹简发呆。我们应该由此洞悉，封建社会里的历朝历代皇帝，都不可能真正认同和践行儒家的政治理念，因为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祥和的国号和君号，都是以各种各样的手段据天下以为一姓之有，一姓之私的“独夫民贼”，他们之所以尊崇孔子，都是看中了孔子学说中诸如“君君亲亲”一类有利于巩固自身统治的东西。事实上，历代统治者最欣赏的是孔子学说中的“礼”，看中的是“礼”能“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的功能。这便是孔子和儒学之所

11、以能够得以获宠千年的真正的原因。无赖出身的汉高祖，最初不知道儒家学说中的这些“君君臣臣”东西对统治者来说是很实用的“护身符”和“帝王术”，因而对儒家无礼之极，把儒生戴的帽子倒过来当尿壶用。及至看了叔孙通制朝仪，让那一帮子跟随刘邦打天下，平时与刘邦“没大没小”的骄兵悍将们，朝见刘邦时连大气儿也不敢出，刘邦这才认识到到儒家的“价值”，让儒生列入朝班。依我之见，刘邦可以说是第一个真正发现了孔子学说“驭下”价值的人。不过，在这个曾经的无赖亭长的灵魂深处，其实并不欣赏儒家的“仁道”，因为他的高祖地位，根本就不是用儒家的“王道”手段弄来的。刘邦所欣赏的，只是儒家学说中“礼”的功用，对儒家的学说根本就没有“

12、尊崇”之心，更无“恭敬”之意。唐代呢，虽然孔子获得了“文宣王”的尊号，但其学说仍然被束之高阁当时围着“高考”（科举）指挥棒转的，是诗，是“才”与“艺”，而不是“书”和“经”，更不是“仁”与“义”，否则，在所谓的“贞观盛世”里，何以仍然会“路有冻死骨”？何以会有“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值”的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何以会有“夜半宴归宫漏永，薛王沉醉寿王醒”（李商隐龙池）的以儿媳为己妃的禽兽之行？不过，大致说来，有唐一代，孔子的日子虽然还是年年一餐冷猪肉，但毕竟还是好过一些，至少没有变戏法似的大起与大落，大荣与大辱。及至到了宋代，孔子的遭遇更是不堪，程朱理学表面上对孔子的学说崇拜得无以复加，甚至

13、在南宋时期还被定为“官学”，但其实，程朱等人不但将孔子学说中的精义全部抽掉，还将自己的私货的塞了进去，把具有丰富人文主义情怀的儒学变成了毫无人性的“理学”，把连孔子都认同的人性构成的最合理的基础“食”和“色”（子曰“食色性也”），都看成了与“天理”不相容的东西，“存天理，灭人欲”，把“三纲五常”变成了绞杀人性的绳索，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呀等等，就像魔戒一样，只要戴上，不光会把人变成恶魔，还会要其去充当杀人者，吃人者。每当我看到儒林外史中那个“迂腐而悖”的年过六十的徽州府穷秀才王玉辉，深受理学之害，居然鼓励和赞美自己女儿自杀殉夫时，我就会为孔子叫冤，程朱理学所倡导的这些玩意，那里是有着“厩

14、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人文情怀的孔子的真货呀！许多“睁了眼看”的学者早就指出，自汉董仲舒之后的儒学，与孔子之儒学并无干系，汉之后的儒学，有尊儒之名，而无尊儒之实，他们所尊的，恰恰是儒学中落后的，或者说是应该扬弃的“糟粕”，他们所扬弃或者说阉割的，恰恰是儒家学说中诸如“仁者爱人”一类的精华。我认为，如果说汉儒是对先秦儒学人文精神高地的被动放弃，那么宋儒就是对先秦儒学人文精神的主动阉割。程朱理学把儒家学说异化为束缚和压抑人性的精神枷锁，以致使多少惨绝人寰的人间悲剧得以上演，多少毫无人性之恶行借得“天理”之名以行！正是程朱理学对儒家学说的“鬼魅化”变异，从而导致了“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对

15、“孔家店”的穷追猛打，连累得孔老夫子蒙受了近百年的不白之冤，至今仍难以以真面目示人。应当倡明的是，中国进入近代社会以来，历史上诸如袁世凯、孙传芳之组织孔教会之类，都是借孔子之名，儒家之说，另有政治图谋，即胡适之先生所说的“编戏无法，出个菩萨”的政治把戏而已。（今日港台之所谓读经会及于丹之类不在其内，因其只不过是借尊孔之名为稻梁谋而已），今天有“狂悖且昏”的“妄人”，提倡恢复什么“衍圣公”，把“衍圣公作为民族的精神领袖”，在衍圣公这个名号上“吸收消化儒家文化的主体精神”。真不知孔子在天之灵，听到如此狂悖之语，会作如何感想！孔老夫子的历史命运如此，秦始皇等人的历史命运又何尝不如此呢？限于篇幅，本文

16、仅就秦始皇的史海浮沉约略论之。不过，就历史评价而言，和孔子比起来，秦始皇的命运似乎更要差一些。如果说孔子是“仁”，是“善”的文化符号，那么秦始皇就是“暴”，是“恶”的典型代表。两千多年来，有谁真正以“崇敬的目光”和“同情的理解”的学术态度，去审视，去阐释，去叙写过秦人的历史，秦国的崛起与秦王朝的覆亡，秦始皇的功过是非呢？秦人，秦国，秦王朝，商鞅，秦始皇的历史生态，真的如历代文学家，史学家们所述写的那样，如戎狄般野蛮、如虎狼般贪狠、如鹰隼般凶残？真的应该湮没在历史的流沙之中，其文化，其文明没有一丝一毫可汲可取的史学价值？我认为，秦始皇，当然也包括商鞅、秦人，秦国，秦王朝，宽而泛之的话，也应该包括

17、秦文化在内，在几千年的史学流变中，其遭遇与孔老夫子及其儒学的命运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孔子及其儒学是在一片叫好声中被别有用心的人“捧杀”，被制成“鬼魅式”的“木乃伊”，而秦始皇及其秦文化，在一片诅咒声中，被制成“妖魔”式的“撒旦”暴政标本。秦始皇和孔子一样，同样经历了被误读，被戏弄，被污蔑，被侮慢，被鞭尸的“非人化”异化过程，以至于达到了一个圣到不可思议，一个恶到不可思议的登峰造极的地步。此外，孔子和秦始皇还有着一个令人想起来都觉得很是荒唐的共同命运，那就是无论是捧还是“棒”，二者都在某种意义上成了道德法庭上的法官们手中随意舞弄的道德大棒。已经作古多年的北大历史教授顾颉刚先生，说古史是“层累地

18、造成的”，以前人们把古史看得那么神圣，其实没有什么神圣之处，不过就是后人编造的、追加的故事而已。用如是历史观来反观秦始皇及其秦文化的史学浮沉，我们就发现，和孔子的“圣”一样，秦始皇的“暴”及其秦文化的种种“落后”，都是当时，更多的是历代“后胜者”累加上去的。事实上，从尉缭子中关于秦始皇相貌“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的“妖魔化”叙写开始，自汉以后，就有人不断地往秦始皇身上涂抹“妖魔”的文化油彩。就像说孔子是“野合”之子一样，给秦始皇也弄了一个“螟蛉之子”的身份，说是吕不韦将怀孕的赵姬送给了在赵为人质的异人，也就是后来的秦庄襄王，吕不韦就是以此种“暗渡陈仓”的方式，夺取了

19、秦的江山。这一说法从古到今都很有市场，许多人对此津津乐道，籍此为文著书而暴得大名者亦不乏其人。大概由于秦始皇是“野种”“杂种”的缘故，所以长相自然会有一些变异，所谓“蜂准”，就是带着弯勾的高鼻梁，大概相当于现在的鹰钩鼻吧；“长目”呢，郭沫若说是“马目”，眼球向外突出。“鸷鸟膺”，就是说有着象凶猛的鸷鸟一样的胸，用现代医学名来说，就是有点畸胸；豺声，就是声音嘶哑，叫起来像豺狼叫。郭沫若还考证出秦始皇是一个“软骨病患者”读者诸君仔细留意一下，形容秦始皇的相貌的，不是凶禽，便是恶兽，这里有一点人形吗？作为二千多年之后的后人，我自然是无缘亲眼目睹秦始皇的真容，但作为一个思维比较健全的现代人，特别是经历

20、了文化大革命，见多了恶意丑化刘少奇、彭德怀之类共和国伟人画象的人，我以小人之心忖度之，尉缭子所描绘的，一定是杂加了个人恩怨和仇恨因素的“妖魔化”扭曲，而绝非历史上的秦始皇的真容。事实上，对秦始皇的“妖魔化”，还不尽如此。在众多的史评家的笔下，秦始皇不但有着病态身驱，大概是有娘生无爹养，以及少年时“孤儿寡妇”在赵国饱受欺凌的缘故，所以秦始皇的性格很是有些病态。比如当时和后人就说其“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尉缭）、“天性刚戾自用”“贪于权势”（卢生、侯生）、“怛而不信人”（王翦）、“自任私智”（班固）、“骄奢糜丽”（陆贾）、“好谀”（王夫子），总结起来，就是贪于权势、独裁专断、

21、残暴冷酷、好大喜功、骄傲奢侈。不仅如此，秦始皇还有点歇斯底里症，比如焚书坑儒，求不死之药，甚至伐树赭山，到东海亲自与鲸鱼打架，直到快死时，还“恶言死”。最为离奇和不可思议的是，在郭沫若的笔下，秦始皇不仅变态，而且还是个强奸犯！在其创作于1942年的历史剧高渐离中，秦始皇居然与赵高合谋，强奸了巴地的“既富且丽”巴寡妇清！既然秦始皇是暴君，是个无耻好色的淫邪之人，那么，在他的治下自然就会有“民皆引颈而望，倾耳而听，叩心怨上，欲为乱者，十室而八”，秦王朝的各级官吏自然就是一班“虚饰空辞而顾实，外事事君之礼，内有背上之心，造伪饰作，趋利无耻”之徒，即然上至皇帝，下至官吏都是“暴虐腐败”，那么秦国和秦王

22、朝治下的秦地民众也好不到那儿去，“习俗恶薄，人民嚣顽，抵冒殊扞”。瞧瞧，整个一个病态皇帝，一个病态社会，一国群病态之民，这个秦王朝那儿还有一点儿好呢！怪不得陈胜吴广的八百刑徒之众，揭竿而起，凭着几根棍子就把秦王朝弄了个底儿朝天。历史史实果真如此吗？如果真如此，那些以华夏帝冑，王道独存自居的关东五国（楚除外）岂不是太不给周公老祖宗争气了吗？按照历代史论家的论述，齐鲁文化的道德色彩最浓，受西周文化影响最深，宗法制势力最强，齐国是姜太公的始封国，“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好议论”，鲁国是周公的始封国，“犹有周公遗风，俗好儒，备于礼”齐鲁人受西周礼乐和宗法文化影响最大，讲名分，重等级、重道德、讲伦理、好

23、思辩、讲仁义，所推崇的行为准则，是内圣外王，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王道文化，而且，齐鲁大地的地理位置极为优越，东临大海，视野辽阔，物产极为丰富，鱼盐桑麻俱产，士农工商并列，可以称得上是“发达沿海国家”，而且有着“齐恒公冠冕堂皇地以礼义称霸”的光辉历史和优良传统，应该说当不难做“龙头老大”，可为什么“合纵”之约总是难为继？秦人的“远交近攻”之策，重金连横的绝谋止战之计总是屡屡奏效？齐国这个重礼义，重道德，重伦理的老牌王道之国，为什么在其它宗兄宗弟的国家被秦所困时，不但不倾力相救，反而以“事秦谨”自诩？为什么山东六国会饮鸩止渴式的争相割城让地以“贿秦”？说实在点，奴隶制度下以宗法伦理为核

24、心的西周文化，也就是孔子心追神往罩着“文质彬彬”面纱的“周礼”，以及至今仍为许多“妄人”和“侫人”喋喋不休地鼓噪着的“仁政”与“王道”，在春秋和战国时期已经起不到任何“救治人心”、“匡扶天下”的作用了。仅以水利之事，就可以看到“周礼”是如何的“乏力”，“仁政”是多么的“虚弱”了。据孟子等资料载记，战国之际，各个大国对于水利的治理，往往是“壅防百川，各以为利”，特别是黄河下游各国，各造堤防，天旱则争夺水利，壅塞他国的水源，即便是同为东周宗室的兄弟也不相让。比如，“东周欲为稻（种稻），西周不下水”。 遇到天涝则放水到邻国，“以邻为壑”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特别是赵、魏、齐等国，在水利上从来都势不两立

25、的，为了各国的利益，往往打得不可开交。周礼和所谓的“仁政”，在经济生产上的作用如此，在各国的政治和外交，特别是在对付秦国这个决定各国前途命运的生死攸关的问题上，更是显示不出任何一点“优秀文化”的先进性。即便是周天子所在的洛阳王都里的正宗周民，都很不“文质彬彬”，为了追索周赧王因为起兵伐秦的欠债，逼得这位周天子“债台高筑”，躲在深宫里不敢出来。相反的，我们在春秋战国史上，看到了都是山东六国“劣迹斑斑”的大鱼吃小鱼式的吞併史和贿秦史。齐国与秦保持了四十余年的“和亲”关系，“秦日夜攻三晋、燕、楚”，齐国始终严守中立，“不助五国攻秦”，以求苟安，致使秦国各个击破其他五国，齐国最终也未能幸免被灭的命运。

26、齐国君臣的“事秦”之举，相对于其他五国而言，“仁”在那里？“义”又在何方？自汉以来，一直就有人视秦国战胜六国之举，是不“义”之举，认为秦始皇统一天下，是“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对秦的二世而亡灾乐祸，似乎只有关东六国灭了秦国，才符合“天意民心”，恢复到那井田制下的奴隶社会，才是走上了“人间正道”。 以至于电视剧英雄中只因为有了无名最后放弃了刺杀秦王的结尾，就被视为歌颂了封建的帝王统治，歌颂了暴君的统一天下，就认为张艺谋将一个活生生的暴君封之为英雄实属大逆不道。殊不知，在那弱肉强食，为了一宗一姓之“国”之生存而争夺生存空间（土地和人口）的时代，正如葛剑雄所指出的那样，战国群雄的角逐以秦灭六国而结束，

27、但是如果秦国不担当起这一角色来，其他国家就会取而代之，它自己也难逃覆灭的命运。如果秦始皇满足于对六国的军事胜利而温情脉脉地保存这些战败国的话，也许秦朝等不到二世就会垮台！为了写秦人史话的缘故，笔者翻捡了诸多史籍，如论语、孟子、荀子、韩非子、战国策、吕氏春秋、史记等，笔者发现，诸子百家，除老子之外，儒、法、墨、兵等家都倡导统一一天下，天下归一，是人心所向，是“天命”。 “一天下”符合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秦人、秦国、秦始皇帝只不过是以自身的努力被幸运地被历史选中，担当了“一天下”历史重任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秦始皇消灭山东六国，是“替天行道”。“天翻地覆慨而慷”“人间正道是沧桑”，我实在想不

28、出，秦始皇一天下，有什么不应该？在七国争雄的时代里，不征不战，不讨不伐，仅凭连自己国家都救不了的所谓的“王道”，真的就可以一天下？除非白痴，才会相信！应该指出的是，正是因为秦始皇的原因，所以，人们对秦文化的认识也不是很到位，总是有那么一些人，要么说秦人“质而无文”，要么说秦文化是霸道文化，是反动文化，或者说秦文化是落后文化。虽然我也不赞同将文化分为先进与落后，但是，如果硬要分的话，我认为，毫无疑问，秦文化应该是先进文化。在某次会议上，有人反对我的说法，说是秦文化的核心价值体系，不是以人为本，而是以君为本。我觉得，先进文化也是具有历史阶段性的，也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在封建社会这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内，

29、所有的文化都是封建文化，都是以君为本，即便是提出“保民而王”的孔孟诸人的学说，也是如此，所谓“保民而王”的“王道”，也是把“民”做为“王”的工具的。战国策中的“赵威后问齐使”一章，向来是被“王道”文化鼓吹者们津津乐道的，尤其是对赵威后“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王亦无恙耶？”先贱后贵的问法，更是推崇得无以复加。其实，赵威后如此问，也只不过是她意识到“岁”（收成）“民”的重要性而已。无民即无岁，无岁何以有王？或者说，没有人民耕种土地，就不会有粮食，没有粮食，国家如何养兵？无兵，君王何以得“称王”？赵威后如此问，但决不就意味着她会如此做，或者把“民”看得比“君”更重要，给“民”以“君”的待遇。事实上

30、，无论那个朝代，无论那位君王如何说，都不会改变以“君”为本的铁律。如果以“以人为本”为标尺，那么传统文化都与先进文化无缘。然而，用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观点来观照传统文化，传统文化中有着很多优秀的文化传统和先进文化的因子。战国时期，秦国的文化，尤其是思想文化和制度文化，毫无疑问是先进的，秦文化当属先进文化。事实上，秦之所以能够战胜山东六国，表层呈现的是外交和军事战胜，但最深层的却是文化战胜。别的不讲，只讲秦国贯彻始终的郡县制、军功授爵制、客卿制度和文化上的拿来主义，功利主义都是其他六国所不具备的。当然了，秦王朝的覆亡，也与秦文化中落后的反人性一面的有着极大的关系。真可以说是成也文化，败也文

31、化。不看到这一点，是无法厘清秦之兴也勃然，其亡也忽焉的根本原因的。但是，尽管秦文化有着这样那样先天性的缺陷，并不影响它曾经绽放出来的绚丽之花的美艳。无论怎样说，封建制代替奴隶制，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历史进步，而秦文化，则是推动历史进步的助推器。毛泽东同志就写过一首七律读封建论呈郭老：“ 劝君少骂秦始皇，焚坑事业要商量。祖龙魂死秦犹在，孔学名高实秕糠。 百代犹行秦政事，“十批”不是好文章。熟读唐人封建论，莫从子厚返文王。”不幸的是，千百年来，一个“暴君”的暴政及其迅速覆亡的命运，使得人们对秦人，秦史、秦文化的解读产生了极大的文化错位和错觉。据笔者所见，迄今为至，尚没有一个人敢理直气壮地宣称，秦文化

32、是先进文化，对秦文化，尤其是思想文化中值得继承的优秀文化因子，进行过细致的研究。即便是在大秦帝国热播期间出现的种种关于秦人，秦史，秦文化的研讨话语中，对秦文化的认识，绝大部分人还是停留在已往的既定的学术话语体系中。笔者撰写本文的本意，并不专为秦人、秦文化，特别是为秦始皇翻案，由一位读者几句批评性的话，想起了很多关于秦人秦文化的评述，也因此而更增添了对秦人、秦史、秦文化的研究兴趣，拉拉杂杂写了这么多，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让我们用崇敬的目光，注视那些远去的身影，这身影，是我们的祖先，无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抑或将相王侯、文士武卒，大凡给中华民族这棵参天大树浇过一滴水，培过一把土的人，我们都应该尽最大的可能，用科学理性的学术精神，同情地理解的态度，谦逊崇敬的目光，注视，评说那些曾经生活在中华热土上的人们，发生在这块古老神奇土地上的前朝往事参考文献史记）孟子梁惠王上荀子王制篇荀子非十二子韩非子扬权白居易卖炭翁郭沫若十批判书科学出版社1957年版参考张文立秦始皇帝评传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版汉书伍被传（董仲舒语）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 刘文瑞征服与反抗文博1990年第5期第5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