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唐诗坛之补充课件一、 寒士文学的背景隋文帝统一了北方,接着又平定了南陈,一个新的统一局面已经有力的出现了。隋末农民大起义,激化了社会的主要矛盾,促使唐高祖“除隋苛禁”,行“均田法”等一系列政治措施,以调解各种矛盾冲突,遂使得唐代的经济从唐初到开元一百年间一直在增长:杜甫在回忆中为我们描绘出一幅海市蜃楼般的盛况。物产的丰富当然就需要商业的供销,在南朝和隋的基础上,唐朝的商业和手工业的发展也是突飞猛进空前活跃的。唐代不同于秦汉的,是没有秦代的“抑止末业”,没有汉代的不准“市井之子孙”求仕的对于“平民”的压抑,没有“挟书之禁”及礼教独尊的文化统治,因此,唐代的中小商人异常活跃。同时北朝的贵族既已因
2、汉人的统一天下,而失去了特殊的地位,南朝的士族门第,也因为政权的北移,而基本上被打破。唐代因此是一个解放的时代,“一切被束缚的中下层都得到自由的发展,文学因此也就从半贵族的宫体式的作风中解放出来”。唐刘禹锡乌衣巷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正是这一个变化的写照了。唐代鼎盛时期的现实,给予士人精神、性格的影响强烈的:它既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又足以激发热情与幻想。而唐承隋制的科举,则唤起了广大中下层士人的希望与幻想,使他们生出进取的活力、乐观的信心和竞争的胆量。从魏、晋至梁、陈,中国社会是由军阀和门阀(地主阶级贵族)联合统治的。隋唐以后,门阀士族的政治和社会地位逐渐降低,由地主阶级贵族降低
3、为“四民之首”,这是中国封建社会中的一个显著变化。在中国封建社会的历史中,每一个朝代都是一个掌握武力的人所创立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都是军阀。他们自立为皇帝,创立了他们的朝代。在魏、晋至梁、陈时期则是这些军阀联合门阀士族进行统治。魏、晋南北朝时期,作为皇帝的军阀的社会地位反而没有门阀士族高,这从当时社会中的婚姻关系上可以看出来。社会中的婚姻必须门第相对,身份相当。从新唐书中的记载,唐文宗想把两位公主嫁给当时的士族,还算是高攀,所以向宰相发牢骚,说:“我家二百年天子,顾不及崔、卢耶?”可见,民间婚姻,并不以皇帝所任命的官吏为贵,而以士族的门阀为高。门阀士族的政治社会地位实际上是世袭的,每传一代
4、,地位就加固一点。当时的朝代都很短,每一个朝代的皇室往往只传一两代。新朝代建立起来以后,旧朝代的皇室不仅失掉了政权,而且社会地位也跟着降低了。新朝代的皇室,政治地位是高的,但是与门阀士族相比,社会地位是低的。隋朝统一了中国,打算改变这种情况,打击门阀士族的社会地位,其主要措施是实行科举取士的制度。他们知道,门阀士族之所以成为门阀,是由于从汉以来,实行征辟制度,于是不用征辟,改用考试,这就是所谓科举。在科举制度下,地主阶级不当权派必须参加皇帝所举行的考试,通过考试才能取得掌握国家机器的权力,成为当权派。用考试办法,皇帝可以直接用比较机械的办法拔取他认为是合适的人,地主阶级不当权派,及他们的知识分
5、子,也可以用一种比较机械的办法进入社会上层,掌握国家机器。这是一种比较平等的办法,也是一种比较公正的办法。从实行科举制以后,门阀士族就逐渐消灭了,社会上只有作为皇帝的军阀,而没有作为地主阶级贵族的门阀了。郝世峰先生对于唐代的想像也像杜甫以及唐朝乐队梦回唐朝那支歌曲一样浪漫,他说“这个赋予个体生命以理想色彩的时代,必然会在士人中唤起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乐观的、理想主义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追求精神”(见罗宗强、郝世峰主编隋唐五代文学史上卷第三编第一章)。这毋宁说是一个想用已经逝去的辉煌幻影来满足补偿现实缺憾的愿望罢了。唐代社会的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二、 唐代社会的矛盾和冲突陈寅恪以为,整个终唐一代,都处于“
6、士大夫阶级之转移升降”与“道德标准及社会风习之变迁”之中。而“当其新旧蜕嬗之间隙,常呈一纷纭综错之情态,即新道德标准与旧道德标准,新社会风习与旧社会风习并存杂用,各是其是,而互非其非也”。“艳诗及悼亡诗”,见元白诗笺证稿曰:唐代科举名目虽多,大要可分为进士及明经二科。进士科主文词,高宗、武后以后之新学也;明经科专主经术,两晋、北朝以来之旧学也。究其所学之殊,实由门族之异。故观唐代自高宗、武后以后朝廷及民间重进士而轻明经之记载,则知代表此二科之不同社会阶级在此三百年间升沉转变之概状矣。牛李两党之对立,其根本在两晋、北朝以来山东士族与唐高宗、武则天之后由进士词科进用之新兴阶级两者互不相容,至于李唐
7、皇室在开国初以属于关陇集团之故,虽与山东旧族颇无好感,及中叶以后山东旧族与新兴阶级生死竞争之际,远支之宗室其政治社会之地位实已无大别于一般士族。凡山东旧族挺身而出,与新兴阶级作殊死斗者,必其人之家族尚能保持旧有之特长。“政治革命及党派分野”,见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三、 寒士文学是对这一矛盾冲突的折射四、 寒士文学的代表作按:与友人临别之际,不是“多情自古伤离别”,而是充满豪情地勉励,这种情绪基于对前途的乐观与瞻望。这种情绪与下面一些盛唐的诗句并置在一处,或可看得更鲜明一些: 按:柏桦虽然对这首诗的主旨“小军官胜过书生或诗人”(按周朝兵制,以一百人为一队,队长叫“百夫长”)颇不以为然,但他也看到了这
8、首诗歌中所洋溢着的一名热血青年的“高调”(参见原来唐诗可以这样读“小军官能胜过书生?”)第三首 长安古意卢照邻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宝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按:这样的诗句,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是太陌生、费解了,以至于根本看不出它的特点,更不用说好处了。但是当我们把这些诗句与六朝的宫体诗和贞观诗坛的宫廷诗作一比较,我们或许就会同意闻一多先生的描述。首先,闻先生对初唐四杰以前的诗坛气氛有这样的感觉:“窒息的阴霾,四面是细弱的虫吟,虚空而疲倦”(宫体诗的自赎,见唐诗杂论)。相形之下,卢照邻这些诗句的确有点像“放开了粗豪而
9、圆润的嗓子”唱出的“一声霹雳”,一阵“狂风暴雨”,有一种“生龙活虎般腾踔的节奏”,至少让闻先生本人“如大梦初醒而心花怒放了”。接下来卢照邻描写了如云的车骑,载着长安城中各色人物一幕幕出现,通过“五剧三条”的“弱柳青槐”来“共宿娼家桃李蹊”。这里写的固然是情欲的“癫狂”、“战栗”和“堕落”,但你看一看闻先生所援引的梁简文帝乌楼曲:相看气息望君怜,谁能含羞不肯前。那是怎样的气质呢?闻一多先生从这两句中读出的当然不是男权社会中女性依附的地位和感觉,而是贵族们以“病态的无耻”对女性的描写。卢照邻在长安古意中也写: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这却是一种“平民”的情爱感觉(香港电影“青蛇”,台湾电视连
10、续剧“新白娘子传奇”这类大众文化作品对这种感觉可是一再翻唱呢)。特别是对“成比目”、“作鸳鸯”这种结果所投入的激情(贵族情爱体验中绝不要、也不可能容许这种结果),隐隐包含了对旧式追逐权力和财富的人生目标的反抗。闻一多先生认为这是从旧的“癫狂”、“战栗”和“堕落”中升华出来的“灵性”;对于贵族们那种“虚弱的感情,真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最后,诗写道: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
11、人裾。这里居然有“讽刺”,有一种几百年的诗坛久已生疏了的消息,这就是“寒士文学”的气息。按: 陈子昂在他的修竹篇序中曾经尖锐地批评六朝文学一味追求形式的倾向:“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或者我们也可说是思想情感的“贫血”,与表现形式的“臃肿”。为了倡导一种具有时代特色和社会功能的新诗歌,陈子昂提出要重新恢复和继承诗经中“美刺”现实的传统,和建安诗歌中充实饱满的情感,这就叫诗歌中的“兴寄”。这种主张在“四杰”的作品中也得到体现。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寒士”的观念和意识形态。以上两首诗就体现了这种主张,用传统的“比兴”来表达自己受到诬陷或压制,壮志难酬,而不改初衷的忧伤和愤懑。按:这首诗被称为千古绝唱
12、。诗说,曾经有过动人的君臣际遇的古人已随岁月流逝而不可复见,贤臣遇明君而得一展怀抱的事迹也只能留给后代去凭吊;后来者或当有君臣之动人际遇,或当有怀才者得以一展其抱负之机遇,但尚不及见,于今则无。眼前之所有,是抱负不被理解的现实。天地无穷,而人生有限,此无穷之天地,既曾见古之建立不朽功业之英雄,亦当能见后之建立不朽功业之英雄。自此悠悠之天地而言,且将与英雄业绩同其长久,而此有限之人生,则抱负一旦落空,岁月不再,只能空留遗恨而已。泫然涕下者以此,慷慨悲歌者亦以此。这短短二十字的一首诗,实在是他整个精神风貌的集中反映。而且,就其中蕴含着的巨大的感情力量而言,实在是他的时代积聚的感情力量和行将到来的盛
13、唐社会的精神风貌的先兆奇异结合的产物。说它是它的时代积聚的感情力量的产物,是因它不仅表现了不遇的悲怆,而且在这悲怆的内里,蕴藏着壮伟情怀。这正是他的时代的精神风貌的反映。说它是行将到来的盛唐社会精神风貌的先兆,是说其中蕴含着的风气之先的伟大的孤独感,证明着他的抱负、他的自信、他的襟报,走在了他的同时代人的前面。这种以为不世功业可以唾手而得的非凡抱负,是要到李白、高适他们出来,才成为自然而然的被普遍接受的时代精神的。登幽州台歌一出,六朝绮靡诗风的余韵便一扫而空了。诗人的眼光,已经完全从生活琐事、儿女情怀中摆脱出来,投向自然与人生。浓烈的壮大的感情基调,慷慨悲歌,苍凉浑茫,便作为盛唐风骨的序曲出现了。
copyright@ 2008-2022 冰豆网网站版权所有
经营许可证编号:鄂ICP备2022015515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