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声词.docx

1、拟声词五年前，我参与编辑过由日本引进的经典动画书系神奇宝贝。这套书先后有151个身怀绝技的神奇宝贝出场，故事讲述了神奇宝贝训练师小智精彩而离奇的探险经历，因融知识性、趣味性和娱乐性为一体而风靡世界，成为孩子们的最爱。在编辑过程中，最感到新鲜的是，画面上大量出现诸如“轰隆、啪嗒、哐当、扑通”之类的拟声词（也叫“象声词”），而且字号特大、字形字体富于变化，具有动感，且占据显著的位置（另外，还会出现一些表示动作或心理活动的词）。起初觉得有些唐突，喧宾夺主。但孩子们很喜爱这种表现形式。琢磨其原因：孩子们在看画面和读人物对话的同时，借助于着大量呈现的拟声词，想象故事场景中的发声，图书顿时变得“有声有色”

2、起来。这可能是另一种形式的早期的“有声读物”。我深以为，通过拟声词给书加上声音的做法不失为一种创举。这种做法日本卡通书用得很多，后来韩国漫画也有所仿效。美编徐泓老师告诉我，这种呈现方式发源于欧美以画面为主、文字极少的连环画中。由于在神奇宝贝中接触大量生动有趣的拟声词，引发我系统研究现代汉语拟声词的兴趣。于是，作了大量的搜集整理和分析探讨，完成一篇对拟声词系统研究的论文，发表在北京语言文化大学的刊物上。 现代汉语拟声词系统的静态描写 （一）拟声词（也称象声词、摹声词）在现代汉语词汇系统中是一个境遇比较特殊的词类。第一，长期以来在汉语词汇系统中没有合法席位。有学者把它划入形容词或作为形容词的副类，

3、有学者将其归入叹词，有学者将其视同副词或干脆将其命名为“状声副词”。20 世纪80 年代有学者呼吁让拟声词独立为一个词类。1984年带有官方色彩的中学教学语法系统提要才把拟声词从形容词和叹词中独立出来。第二，拟声词与叹词之间的关系纠缠不清。拟声词以前基本上都是收容在叹词里。有学者把二者并列，有学者考虑到有一部分叹词具有拟声的特点，将其称之为“拟声叹词”，有的专著将叹词归到拟声词名下。拟声词的功能在于描摹声音，和形容词对声音的形容如：“清脆”、“高亢”、“嘹亮”、“悦耳”、“嘈杂”、“刺耳”完全是两码事。受“形容词说”的影响，现代汉语词典虽称某些词为“拟声词”，可释义上又说该词用于“形容”某种声

4、音，不妥。笔者赞成将叹词作为拟声词的一个小类。正如高名凯先生所指出的：“感叹是自然的语音流露，其所能发出如此声音者大半是因为发出某种情感时，身体上的生理动作可以影响发音机关，而使其可以产生某种声音。”高先生在论述中举了几个例证：呸：本来是表示发泄怒气而以轻慢尖脆的态度出气，这正好和Pi的音彩相合。哈：是狂笑时开口哈哈大笑的模型。哼：正是厌恶时上唇向上掀起而使鼻孔转动的写真。嘻：嬉笑的时候，左右两嘴角向两端平裂，又由喉中发出笑声，于是就有了i(嘻)声，其中元音i正是嘴角平裂的前元音，而也正是喉牙摩擦音。由此可见，叹词是对人的“自然发声”的描摹，是与拟声词的定义“摹拟事物声音的一类词”相吻合的。早

5、在公元前诞生的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和后来的古代诗文中，有大量描摹各种声音的拟声词，这类词大都以叠词的形式呈现。如：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诗经郑风风雨）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诗经小雅伐木）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诗经小雅鹿鸣）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北朝民歌木兰诗）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白居易琵琶行）拟声词的运用使我们对诗句中所描写的久远年代的场景如临其境， 如闻其声，平添了一种灵动之气。随着汉语言的发展，拟声词的构词形式不断丰富，数量不断增加，成为极为活跃、在语言表达中发挥重要作用的词类。有必要说明的是，有些词在造词理据上是拟声，但在功能上是指代事物或行为，如“布谷”（

6、鸟）、“蛐蛐”（昆虫）和“轱辘”（车轮）均以生物或物体发出的声音命名，属于名词；“嘀咕”（私下里说）、“支吾”（用含混的话搪塞）和“骨碌”（滚动）均以人或物体发出的声音指代相关的动作，属于动词，不属于本文所要讨论的拟声词的范畴。 (二)经笔者梳理发现，汉语拟声词相当全面地描摹了人和客观世界发出的林林总总的声音，形成了庞大的拟声词系统。下面是汉语拟声词系统的构架：一、描摹客观世界的声音。1.与自然现象有关。如：轰隆 hnglng 打雷的声音。呜呜 ww 刮风的声音。哗哗 huhu 下大雨的声音。嘶嘶 ss 火发出的声音。汩汩 gg 河水流动的声音。刷刷 shushu 风吹树叶声。2.与动物有关。

7、如：呱呱 gugu 蛙鸣声。喔喔 ww 公鸡的叫声。咕咕 gg 母鸡的叫声。嘎嘎 gg 斑鸠、鸭子、大雁等发出的声音。吱吱 zhzh 老鼠的叫声。哇哇 ww 乌鸦的叫声。汪汪 wngwng 狗叫声。咪咪 mm 猫叫声。咩咩 mimi 羊叫声。哞哞 mumu 牛叫声。萧萧 xioxio 马叫声。呦呦 yuyu 鹿鸣声。3.与客观事物（包括人为物）有关。如：咔嚓 kch 折断声。嘎吱 gzh 扁担压弯发出的声音。窸窣 xs 细小的摩擦声。噼啪 pp 爆裂声。喀嚓 kch 破裂声。哧溜 chli 迅速滑动的声音。轰隆 hnglng 爆炸声。当啷 dnglng 金属器物磕碰的声音。咕咚 gdng 重东

8、西落下的声音。咣当 gungdng 撞击震动声。吱喽 zlu 门轴转动的声音。滴答 dd 钟表摆动声。 二、描摹人发出的声音。1.与嘴的动作有关。a.由于生理原因发出的声音。如：阿嚏 t 打喷嚏的声音。呼哧 hch 粗重的喘息声。齁齁 huhu 打鼾时发出的声音。呼噜 hl 犯气管炎时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喀 k 咳嗽时发出的声音。哼 hng 痛苦的呻吟声。 嗨哟 hiy 重体力劳动时发出的声音。 b.与情绪有关的发声。 如：呜呜 ww 哭声。 哈哈 hh 笑声。 啧啧 zz 赞叹声。 嗤 ch 从鼻子里发出的冷笑声。 哼 hng 表示厌恶时由鼻子里发出的声音。 呸 pi 表示厌恶时由嘴里发出的声

9、音。 c.人发出的有信号意义的声音。 如：喔 w 赶马走的吆喝声。 吁 y 叫马等役畜站住的声音。 嘚 di 赶驴、骡前进的吆喝声。 嘘 x 驱赶家禽的声音。 咪 m 呼猫声。 驾 ji 吆喝马的声音。 d.人说话的声音。如：喃喃 nnnn 连续不断小声说话的声音。 啯啯 gugu 话多口杂发出的声音。 牙牙 yy 小孩学话声。 哩哩啰啰 lllulu 罗嗦不清晰的说话声。 叽哩呱啦 jlgul 大声说话声。 叽叽嘎嘎 jjgg 说笑声。 e.嘴的说话以外的动作发出的声音。如：吧嗒 bda 抽旱烟发出的声音。 哧溜 chli 吃面条的声音。 咕嘟 gd 大口喝水的声音。 格崩 gbng 吃很脆

10、的东西发出的声音。 噗 p 吹气声。 啵 b 吐泡泡糖的声音。2.与手的动作有关。如：咿呀 yy 摇橹的声音。喀哒 kd 放下电话声。呱唧 guji 鼓掌的声音。 欻 chu 撕纸声。 啪 p 放枪声。 乓 png 关门声。 笃 d 敲门声。 梆 bng 敲打木头的声音。 咔 k 开抽屉的声音。3.与脚的动作有关。如：吧唧 bji 光脚在雨地走的声音。咯噔 gdng 穿皮靴走路发出的声音。呱嗒gud 走在冻硬的地上发出的声音。咯吱 gzh 踩在雪地上的声音。噔噔噔 dngdngdng 走在木楼梯上发出的声音。跨跨跨 kukuku 穿不合脚的皮鞋或雨鞋发出的脚步声。噌噌噌 cngcngcng 急

11、速的脚步声。欻 chu 仪仗队整齐的脚步声。刺 c 滑跟头的声音。漕 cocu 趟水声。踢里沓拉 tltl 穿木屐发出的声音。4.因生理原因发出的声音或主观感觉到的声音。如：咕噜 gl 肚子饥饿时发出的声音。嗡 wng 脑子在紧张时感觉到的声音。咯噔 gdng 人在紧张时感觉到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三)拟声词是对某种声音的摹拟，词形只是被摹拟的声音的载体，字面上与所指毫无关系（类似于纯粹音译词），故而有一词多形的现象，如丁东、丁冬、叮咚/吧嗒、叭嗒、巴答/叽叽呱呱、咭咭呱呱/叽叽喳喳、唧唧喳喳。又由于造词者对声音主观感受上的差异，一定程度上造成选择语言材料的任意性。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人在紧

12、张时感觉到的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在不同人的笔下分别写成“怦怦”（pngpng）、“嗵嗵”（tng tng）、“嘣嘣”（bngbng）、“突突”（tt）、“扑通”（ptng）、“咯噔”（gdng）等。客观的声音是一种，主观的表达却是如此迥异，可见语言的模糊性特点。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复杂的声音世界和有限的表音材料（文字）之间存在着矛盾，拟声词不可能像口技表演那样，把被摹拟的声音学得那么惟妙惟肖。有趣的是，汉语拟声词对于模糊不清的声音也自有摹拟的办法，这就是采用“写意”的手法。如用“唧唧喳喳”、“哜哜嘈嘈”来描摹人多嘴杂的听觉印象，用“嘀里嘟噜”、“嘟嘟囔囔”来描摹窃窃私语的听觉印象，用“啾啾”（ji

13、ji）“喈喈”(jiji)来表现“众鸟齐鸣声”，体现出造词者对被描摹声音对象的总体把握。汉语拟声词在对声音的描摹上尽可能用有限的表音材料（文字）细微地反映出事物现象间的差异，就拿与“敲门开门关门”这么一组相关动作涉及到的拟声词为例就可见一斑。敲门声 ： a. 笃笃笃（用手指叩门的很轻的声音。） b.咚咚咚/砰砰砰/哐哐哐（用巴掌或拳头击打房门的很重的声音。） c.梆梆梆/乓乓乓开门声：a.呀/吱喽/剥啄（开木门时门轴转动发出的很轻的声音。）b.哗（铁门开启时，门受震动而发出的很重的声音。） c.哐啷（铁门被撞开的声音。） 关门声 ： a.乓（关门时门和门框急促的撞击声。） b.咣/哐当（铁门猛

14、地关上时受震动而发出的声音。）这种拟声的相对精致化丰富了汉语的拟声词系统，为语言社会较为逼真地摹拟声音对象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汉语拟声词有多种词形和扩展形式。a.单音节拟声词如：吧/ 梆/ 嘣/ 欻/ 嚓/ 嗤/ 刺/ 哒/ 噔/ 咚/ 嘎/ 呱 轰/ 呼/ 哗/ 唧/ 戛/ 喀/ 啪/ 嘭/ 噗/ 咝/ 嗖/ 嗡扩展式有AA式、AAA式或AAAA式，表示声音的连续。如：嗒嗒（马蹄声） 嘟嘟（喇叭声） 呱呱（青蛙叫声） 梆梆梆（敲门声） 哒哒哒（机枪声） 噔噔噔（上楼声）b.叠音拟声词有一种拟声词只能以叠音而不以单音的形式出现，正如拟声词“轰隆”的两个语素，“轰”可单用，如“轰的一声”，而“隆”只能叠用，如“隆隆的炮声”。这类的拟声词有： 嗷嗷/ 潺潺/ 吃吃/ 淙淙/ 得得/ 汩汩/ 烘烘/ 霍霍/ 朗朗/ 喃喃/ 猎猎/ 瑟瑟/ 沙沙/ 簌簌/ 习习/ 吁吁/ 牙牙/ 飒飒/ 锵锵/ 哓哓/ 叠音拟声词多半出现在固定组合中，如： 嗷嗷待哺 喃喃自语 牙牙学语 哓哓不休 悻悻而退 书声朗朗 流水潺潺 凉风习习 磨刀霍霍 红旗猎猎c.双音节拟声词如：哧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