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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第一个先生.docx

1、我的第一个先生我的第一个先生任大星一我生平有很多先生。我的第一个先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瘦老头子。他年纪起码大我六十岁,在我们那儿一带,不管大人小孩,都叫他上海小舅公。我也叫他上海小舅公,入学以后,才改口叫先生。我这方舜民三个字的学名,也还是他给取的,在这之前,我只有个奶名,就叫毛毛。我老家在浙江嵊县枫山方家埭。我爷爷原是上海兴业印刷厂的排字工人,因为得了白内障,成了半瞎子,被厂方一脚踢出了厂门。我爸爸在同一家厂里做纸张创库的搬运工,上海沧陷后,听说到浦东去了,从此也就失去了音讯。当时我已经十三岁,一直帮着妈妈服侍那佃来的四分五厘地的毛竹山,一年到头,忙着松土、施肥、除杂、整枝,再加砍竹、劈蔑、

2、编箩、结筐,余焉的时间还得打柴、割草、喂鸡、放羊,哪还有闲工夫读书,上学的年纪早就这样耽误了。可是我爷爷却非读句书、识几个字不行。他有一本从上海带回来的磨损了封面的新学生字典,据说这是他半路出家当排字工混饭吃的一个法宝。他就天天都逼着我读这本字典,一天至少教我读、写两个字。可是,这年年头上,眼看着他的双眼快要全瞎了,字典上的字已经认不清,他终于下了决心,说,宁愿自己每天少吃一顿山芋干,也要省下钱来让我到龙王庙里去上学了。妈妈见拗不过他的固执劲,也只好叹口气答应。于是,爷爷亲自出马,让我牵着他的瞎子棒头,跌跌绊绊地走了七里山路,带我到龙王庙里去拜先生。教书的小舅公跟我爷爷在上海的时候就是老熟人。

3、爷爷很清楚他的为人。他原是上海一所师范学校的国文教师,如今失业多年了,才回到家乡来教私塾糊口的。他只教着七个学生,人们都说他一天两餐的六谷糊也混不上。这一天,我扶着爷爷走进龙王庙大殿,悄悄抬头一看,六七个学生都在那儿埋头做功课,上海小舅公鼻梁上架副老花眼镜,正拿支红笔在批改文章。他们老老少少都很入神,谁也没有发觉我们进去了。我把这一切悄悄告诉了爷爷后,爷爷朝我摆摆手,就叫我扶他在门槛上坐下。我们这样默默地会了很久,直到上海小舅公批改好文章抬起头来,这才被他看到。他连忙把老花眼镜摘下来。一听见上海小舅公亲热的招呼声,爷爷就站起身来把我使劲朝前一推,大声说:“赶快xx先生行个礼,叫先生!”我连忙将

4、两只赤脚相互一搓,搓掉了脚丫上的干泥巴,同时紧了紧束在破棉袄外面的稻草绳,然后直挺挺地站着,红着脸高叫了一声:“先生!”这也就是我生平第一次叫先生。先生很客气。我一时慌乱,还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他倒先站起来在那儿回礼了。显然,他已经很快看出我们祖孙两个跑去找他是为的什么。爷爷还没开口说明来意,他已经跑上前去一把搀住了爷爷的双手,在那儿一迭连声地说:“好好好,好好好!”两个老相识坐下后没说上几句客套话,爷爷就把他为什么要送我上学读书的宗旨表明了。这几句话爷爷在家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当时又对上海小舅公反复说了。原来,照我爷爷的意思,在当今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该读书、识字、知事、明理,可惜世界不公平,

5、分了贫富,才让大多数的人成为睁眼瞎,更加受人欺凌。他想想不甘心,这才熬吃苦省要给我找个信得过的先生试一试。这几句话似乎正好说在上海小舅公的心坎上,他一连点了十七八次头,苍老憔悴的脸上也显出精神来了。后来他听说我在家里已经读过了小半本新学生字典,当场就兴致勃勃地拿过一本书来考我认了几个字。他见我都有一一读对了,更是分外高兴。我爷爷也得意地在一边呵呵笑个不住。就这样,上海小舅公收下了我这个年纪大出了同学们好几岁的“大”学生。使爷爷不安心的是,在上海小舅公的坚持下,我还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免费生。不管怎么说,从此,我就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先生。二我清楚地记得,第二天,我正式上学以后,先生教我读的第一课书,

6、是一篇古文,题目叫捕蛇者说。先生上课,可不是对七八个学生一起上,而是根据每个学生不同的程度,一个分开来上。只有程度相等的学生,才编在一起上。他先教我们识生字,然后讲解课文。说实话,这第一堂课,就使我听得完全入迷了。先生说,这是一千多年以前一个古人写的文章,可它怎么和我们村子里当时发生的事活脱活像呢!我们村里的金松叔公,不就是因为种山地租重税多种不下去,改行打猎,活活被山猫咬断了喉管的吗?可是他的儿子元奎叔,却仍然拿起他父亲留下的那支破猎枪,天天进深山打猎!一个是捉蛇,一个是打猎,还不就是这么一回事!第一堂课上下来,就使我深深体会到,这读书、识字、写文章的玩意儿,可真有点儿道理呢!接下来,先生又

7、教我读了别的古文和古诗。不论古的或新写的,大都是讲穷苦人吃苦受罪的事儿。我把读过的课文回家一讲,妈妈都听得呆住了。她眉开眼笑地说:“这么说来,不管古时和现时,读书人还真肯帮我们穷苦人说话呢!让毛毛去读这样的书,叫我起早摸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也甘心了!”爷爷笑道:“要是世界上的读书人都肯帮我们穷苦人说话,那事情倒好办得多了。可惜这样的读书人古时和现时都很少。舜民他先生,倒难得是这样一个读书人,所以他那里能让舜民读到这样的书。我看准这一点,才送舜民到他那里读书的。读书,越读越蠢的事有的是,上海小舅公可不是这样的先生!”虽说妈妈为了让我能安心读书,整天不顾性命地家里家外到外操劳,可我哪能学地主老财

8、家少爷小姐的样,为了读几句书,就袖起手来做白面书生啊!我天天跟着妈妈摸黑起床,抢着把该做的活全都做停当。看看妈妈已经可以让屁股在条凳上沾一沾踹口气了,我才腰里插把柴刀,肩上掮根檀树扁担,把书包在扁担头上一挂,跨开草鞋上学去。先生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难处,为了不使我因读书耽误家里的活计,照顾我只读半天书。这样,中午放学,我就可以顺路在茅蓬湾砍一担茅柴挑回家;有时就抄小路径直到毛竹山帮妈妈干活去。反正中午饭吃的都是山芋干,早晨出门时早就在衣袋里装着,吃起来也用不着摆筵席、动碗盏。我懂得,村里的穷苦孩子中,能像我这样像模像样地背个书包去读书的,十个当中也难挑一个。所以,这刻苦用功四个字,我算是尽力做到

9、了。听先生讲课,我眼睁睁地盯着他,生怕逃走一句话、一个字;写字,不论大楷小楷,抄书临帖,我都端端正正,一笔一画;造句、作文,草稿改了一遍又一遍,自己不满意,就不交给先生看。先生布置的家庭作业,我不管家务活忙到怎样的程度,也从没马虎敷衍过一次。为了背熟课文,我往往一边手里忙着剖篾、编箩筐,一边嘴里不住声地背诵课文,在暗淡的桕油灯下跟妈妈一起忙活到深夜。有时先生给我上了特别有意义的课文,我就当做故事讲给妈妈听。晚上,我给妈妈讲过愚公移山的故事,木兰辞的故事,卖炭翁和石壕吏的故事,西门豹治邺的故事,还有鲁迅先生的祝福、孔乙己等故事。祝福里祥林嫂的悲惨遭遇,引得妈妈流下泪来了;躺在床上旁听的爷爷,也尽

10、在那儿连连叹息。夜深了,屋外的山风呼啸着,偶尔还传来猫头鹰那象小女孩哭喊一般的怪叫声。爷爷往往会忍不住在那儿骂人了:“这世道啊,什么时候才会变呀!”过后他总要勉励我几句:“舜民,我算给你找到了个好先生!读书能不能读到点真学问,看你自己的了!读了书,识了字,今后想办法让你爸爸给你找到了更好的先生,你就能真正懂得做人的道理,为穷苦人争口气,办些事了!”“世界上还有比上海小舅公更好的先生吗?”我问。“有!有!你不信,你就去问你先生。他就结识过这样的先生,那才是我们穷苦人真正的先生,真正的领路人!比起那样的先生来,你小舅公说,他只能算个不像样的学生呢!”半年过去了。也许先生看出我读书用功,他更喜欢我了

11、。他常常拿我的圈满红圈圈的大小楷,批上批语的作文,在老龙王神龛边上的墙壁上贴出来,让同学们观摩。他给我讲课文,讲得更详尽了。有时为了给我讲好一课课文,他自己也先找参考书来看了。先生是个孤老头子,没有家。他就寄宿在龙王庙的东厢屋龙王娘娘殿里,除了一张木板床外,唯一的家当,就是那一大破木箱的书。他常常叫我帮他在那破书箱里寻找参考书。先生对他的书可爱惜了,遇上好天气,就一本本捧出来在太阳底下晒,细心地把一只只银白色的扁形虫捉出来捏死。为了找到一本满意的参考书,他往往不惜满头大汗地花上半天力气,累得直不起腰。我第一次看到那么一大木箱书的时候,可真看傻眼了。原来世界上竟有那么多一本本不同的书!厚的、薄的

12、,线装的、洋装的,软封面的、硬封面的,甚至还有油印的,手抄的一个人看完这么多书,该花多少工夫啊!我傻乎乎地问:“先生,这满满一箱子书,你都一本本看了?”“看了,”先生说,一面使劲用拳头捶着他自己的腰,“不看可不行啊!你要教人家读书,自己总得先多读一些书!”我吐吐舌头说:“不得了!看那么多的书,让肚子里装了那么多的学问,它们不会打架吗?”“打架?”先生听我这一说,不禁呵呵笑了,“说得对,它们的确会在我头脑里打起架来!不过,它们越打架,道理也就越清楚了!”先生见我听得有点儿目瞪口呆的了,就笑着摸摸我的后脑勺说:“等你日后读书读多了,就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世界上的真道理都是和歪道理打架打出来的。这

13、一点,你可得记住了!”先生似乎特别喜欢那两本薄薄的油印的书。虽然他的腰还一个劲地弯着直不起来,但一拿上了那本油印的书,却就舍不得丢开,就这样弯腰屈背地专心看起来了,直看到天色黑尽,龙王娘娘的脸孔、身子分不清了,才把书收起来。冬天到了。第一遍雪下过不久,村里就传出风声,说龙王庙附近一带的山里,大白天也出现了狼群和山猫的脚印。狼群不可怕,你只要随带火种,一涂上松明,它们就不敢近身;倒是那山猫其实就是豹子,奸刁凶暴,力气又大,还会爬树,打猎的金松叔公不是也把命丧在它们的嘴里吗!我可没有给狼群和山猫吓住,照常天天一个人走七里山路去上学,但妈妈不免为我担上了心事。爷爷为了给妈妈壮胆,天天摸索着把我的柴刀

14、磨得铮铮亮,还教我自己动手把檀树扁担的两头削得尖尖的,包上洋铁皮,当做防身武器。这一天,风雪特别大,还夹带着雪珠,同学们没有一个来上学的。冷冷清清的龙王殿里,只有先生和我一老一少孤零零地相对坐着。从屋顶破洞里飘进来的雪花,把老龙王神像的半个肩膀也沾白了;从瓦缝中钻进来的雪珠,不时冷冰冰地落在我和先生的后颈上。先生那件在秋凉后就上身的破棉袍子,已经挡不住一阵比一阵紧的寒气。他学我的样,也在袍子外面拦腰扎了根稻草绳,但仍冷得瑟瑟发抖。不过他的心情却很好。显然,我不怕风雪和野兽,坚持按时上学,这使他感到莫大的欣慰。他的鼻子冻红了,鼻涕不时沾在稀稀朗朗的山羊胡子上,但照常精神勃勃地给我讲了课。课后,先

15、生看看身边没有第三个人,竟把我当做他的成年老朋友一般,跟我谈起知心话来。他谈了他颠沛流离的一生,中年时候怎样为了提倡平民教育,办工人夜校,险些坐了牢;后来又怎样因写文章宣传抗日,被校方解聘,多年失业,找不到工作做。他还给我讲了不少我原来只是一知半解的那些国家大事,什么九一八、一二八,还有什么七七芦沟桥事变最后,他突然压低了嗓门,仿佛怕有人在哪儿偷听似的,对我讲了我过去从来没听到过的一些事儿。这一天,我们谈得可热乎了。老王庙外那鬼哭狼嚎似的风声,那漫山遍野的大雪,我们都一概丢到脑后去了。三冬去春来,风雪和野兽的威胁没有迫使我旷一天课,但紧接着来的饥荒和瘟疫,却把我的学习时间无情地耽误了。穷苦人一

16、年一度的青黄不接的日子又到了。多数学生,包括我在内,自己的肚子也无法填饱,哪还有能力供应先生那一天两餐的五谷糊啊!我虽然说定是个免费生,但妈妈还是叫我把家里仅剩的几斤山芋干和一小包六谷米偷偷倒在先生用来当粮食缸的破钵头里。先生的脸色却仍然一天比一天更憔悴,有点儿黄里泛青了。他天天照常打起精神讲课,但讲到后来,便满头冒着虚汗,拿书的手也抖动得像筛糠一般。第一批油菜刚开花,可怕的时疫也伴随着饥荒一齐扑到了人间。村村坊坊都有一昼夜之间生头痛病痛死了的人,听人们说,五十里外枫山镇上的公立完全小学,已经为这停了课;可我们这小小的私立龙王庙不完全小学,却先生照常教,学生照常学。先生说:“我这一生,还贪图些

17、什么呢!死期越近,我越是要抓紧时间教好学生,让你们多识几个字,多读几句书,多知一些事,多明一些理!”终于,我记得,春分节前一天,先生突然病倒了,他得得正是那种可怕的头痛病。当时他正给我讲解一篇古文,讲着,脸色突然变了,哇的一声,把隔夜吃的野刺苋伴煮的山芋干糊吐了一地,接着头痛就发作了。先生熟读本草纲目,懂得一些医道。在这之前,他为了让我们学生预防头痛病,叫我们到山里挖了几种草药,每天煎汤喝。我和同学们合计了一下,这些草药既能防病,想必也能治病吧。我们当天就进山挖了一大筐,煎成汤,服侍先生接连不断地喝了。想不到这种草药果然奏了效,先生头痛了三昼夜不曾痛死,后来居然慢慢好起来了。先生在床上躺了半个

18、月,我仍然天天上龙王庙,一边服侍他,一边自己温书。结果,饥荒和时疫到底也没有夺走我们的先生,反而使我们师生之间的感情更加增进了。但是,哪想到,比风雪、野兽、饥荒、时疫更加凶恶和残暴的灾祸,还在后头啊!四在这段日子里,我们这荒僻的小山村里出现了一个怪现象:城里来的有钱人一天比一天增多了。人们说,那是因为日本侵略军侵占了杭州,天天出动飞机过江丢炸弹,城里的有钱人纷纷逃进山里来避难了。于是,半山寺寺前的小市集上,有人开起肉店、咸鲞店、豆腐店来了,开起西药店和理发店来了。一天,我们惊奇地发现,半山寺大殿边上,用长竹竿撑出了一面旗帜,而且隐隐传出了哨子声和“一二一”的口令声。一打听,才知道城里的县立模范

19、完全小学,也把寄宿生送进山来,在半山寺里设立了分校。我们把这消息告诉了病在床上的先生,先生听了,高兴地说:“这可好!我过去有一个学生,一直在县立模范小学里当教师,教算术。等我拿得起笔来了,就写封信给他,请他抽空来给你们补上几堂算术课。算术是一门重要的基础知识,我不会教,把你们耽误了。现在有了这机会,我得想办法请他帮忙给你们补起来。”过不了几天,等先生刚刚能够挣扎着在床上坐起身来了,他就给那算术教师写了一封信,让我和另一个同学送去。半山寺,原是我们常去玩的地方,可这次跑去一看,完全变样了。寺门口挂起了一块蓝底白字的校牌;一队队身穿黄色童子军装的城里学生,在那儿操练;另有两个手臂上戴着蓝袖套的童子

20、军,各人拿了一根半截红、半截白的木棍子,神气活现地在那儿站岗。他们一见我们这两个衣衫褴褛的赤脚孩子想进寺门去,就横起木棍子把我们拦住了。“什么事?什么事?”一个也像孩子一般穿了一身黄色童子军装的教师(我估摸他是童子军的教官),手里拿着一根双股的细白藤条,来到了我们面前。他把我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说:“你们跑来干什么?如今这儿已经成了学校,不再是叫花子该来的地方了!要讨饭,到前面市集上去!”我拿出了先生的信。他夺去一看,什么话也不说,就把我们撵走了。从我们身后,传来了他的一阵冷笑声:“做梦!要找你们的算术老师,到县城保安司令部监牢里去打听吧!“我们回去跟先生如此这般一讲,先生呆住了

21、。这样,跟先生分离的日子,终于很快来到了。那是清明节以后的一天,斜风细雨,天气又骤然变冷了。先生的病还没有完全好透,可他惦念着我们的新课文,到底不顾身体的虚弱,靠了一根拐杖的帮助,一步一颠地走进了龙王殿。他双手扶着神像前的供桌走上讲台,拿起了准备讲解的新课文。但是,先生还不曾说出一个字,突然,庙门猛地被撞开,在一阵杂沓的皮靴声中,凶神恶煞般地闯进了一大群人。为首的就是那个童子军的教官。“谁是这儿教书的?”那坏蛋走到龙王神像前的供桌旁,拿他手里那一根双股的细白藤条在供桌上敲了敲,面对我们全校大小八个学生问道。他明知道先生就站在他身边,却像不曾看见一般。我们都被他这不像人样的流氓架势弄糊涂了。开头

22、还以为是个喝醉了酒的疯汉在那儿胡闹。先生扶正了他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双手紧紧抓住了供桌边上的卷角,颤巍巍地抬头问:“什么事?你要找教书的,须得问我啊!”“看你这么个半死人,哪还教得成书!我还当你是管庙的老道士在给龙王上香呢!”那坏蛋从他的铜盆帽帽檐下斜瞅了先生一眼,冷笑着说:“这么说来,写信跟在押的政治犯秘密联络的,就是你啦!我问你:你在这儿教的是什么书,什么课本?”“中国书,中国国文。”先生挺了挺胸堂说。“拿过来!我是新到任的本区督学,我奉命前来检查!”那童子军教官用细白藤条的双股头点点先生手里的书,想让先生把书翻开来。这一天,先生教我们读的是一篇叫做曹刿论战的课文。先生手里拿的,不仅有一本线

23、装的古书,还有他自己写的一本读书笔记。他把两个本子都用双手紧紧护着,抱在胸前,不让那督学的细白藤条碰一下。那流氓看看先生虽然满脸病容,身子骨瘦弱得像要被风吹倒一般,但精神却是那么抖擞,态度也是那么庄严,他便更加使出无赖手段来了。他用细白藤条把先生的瓜皮帽一戳,戳歪了,然后狼嚎似的对他的同伙大叫了一声:“给我扣起来!带到乡公所去查问!“就这样,在这伙狐群狗党的吆喝声中,本来就步履艰难、摇摇晃晃走不成路的先生,被他们推推搡搡地带走了。后来我们打听到,先生得到的主要罪名,是他违反当局法令,私设学馆,传授法定教科书以外的非法课本,误人子弟。此外,还有私通在押政治犯的嫌疑。先生临走的时候,倒也不曾惊慌失

24、措。他扶正那顶磨损了帽檐的瓜皮帽,还叫我给他到龙王娘娘殿里拿来了蒲草鞋,想当做雨鞋换上,但那群人不允许。不过,他到底在一片混乱之中,趁人不注意,把那两个本子都悄悄塞给了我。“把手里的课本带上!”那督学见先生手里是空的了,又下了这道命令。我只得把那本线装书交还给了先生,但先生的读书笔记,我却偷偷藏起来了。我知道,这是先生的心血,我得替他好好保存着。我们大大小小八个学生,不顾风斜雨密,跟随在被人们团团围着的先生后头,走出龙王庙,直送他到龙王山山脚下。那儿,小河边上,停着一只乡公所的小船。当乡丁们把先生推上小船去的时候,我猛然间听到先生回过头来对我们大声说话。这当儿,我发现先生头上的瓜皮帽早就掉了,他那一头银色的白发,在密密的雨帘中却显得分外耀目。他到底在人丛中探出了白发苍苍的头,在那儿使劲叮嘱着我说:“舜民,转告你爷爷,叫他想办法让你到上海浦东你爸爸那儿去吧!请你爸爸给你找个更好的先生!”是啊,这就是先生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先生!先生!几十年来,我始终不会把您忘却!因为您是我的第一个先生一个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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