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乡到城移民子女文化适应的社会工作介入乡到城移民子女文化适应的社会工作介入一、导言乡城移民子女进入城市之后,遭遇到了一系列社会融入方面的问题。制度方面,由于城乡二元格局的户籍制度,乡城移民子女被排斥在城市义务教育资源之外、随父母居住在城市边缘地带或城中村中,缺乏与城市居民的交往环境,生活相对封闭,导致他们最终难以融入城市生活;心理方面,由于融入度低,乡城移民子女容易出现焦虑、孤独、自卑等不良反应。随着乡城移民子女数量不断增加,对其适应性的干预和介入成为社会工作关注的重点,然而,经过若干年实践探索,社会工作对乡城移民子女文化适应介入仍停留在运用社会工作基本方法,针对儿童出现的心理、教育、人际互动等
2、问题开展小组工作、个案工作,缺乏系统性、连贯性,以及应对问题的有效性。如刘玉兰、彭华民(2012: 2)所评述“(社会工作开展)比较零散和孤立化,缺乏从系统的角度来考虑,单纯强调个案、小组和社会工作的应用,陷入了方法为本和工作者为本的陷阱中”,案主的主体性没有得到充分关注。如何拆除横亘在乡城移民子女和本地居民之间的文化屏障?如何推动乡城移民子女主动地将城市文化纳入自己的文化体系中?如何让乡城移民子女建立对本地居民的积极认知?乃至,如何在实践、互动、表达层面为这些作为城市未来公民的乡城移民子女进行不断文化调适储备必要的文化工具?这些问题需要社会工作者的积极应对并探索出有效的解决方案。基于行动视角
3、,笔者将乡城移民子女的文化适应问题放置于实践层面,以礼仪修养的培养入手,使其丰富处理“文化震惊”(culture shock)的工具箱(tool kit),建立包容接纳的认知,引导其拥有更广泛的互动体验,获得自尊感,进而破除心理屏障,提升儿童的价值感,从而主动应对文化适应的成长课题。二、“行动中的文化”:移民研究的方法论反思(一)以指标体系呈现的“文化适应”研究“文化适应”(culture adaptation)概念最早由人类学家雷德菲尔德、林顿与赫斯科维茨(Redfield, Linton & Herskovits, 1936)提出,是指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个人或群体进行持续的联系与互动,其原
4、有的文化模式发生变化的过程。后来的移民研究都关注了文化适应在社会融入中扮演的角色,并且将文化适应拆分为各种测量的指标,如杨格塔斯(Junger-Tas, 2001: 26)认为文化适应能反映社会融入的状态,同时文化适应能推动社会融入,社会文化融入明显体现在语言使用,共同的语言使用能够降低人群间隔离程度。恩泽格尔的“四维融入理论”认为可以通过移民对流入地社会基本规则与规范的态度、配偶的选择、语言能力、犯罪行为等进行测量。在乡城移民及子女(农民工与流动儿童)社会融入研究领域,我国多借鉴戈登(Milton M. Gordon, 1964)、杨格塔斯和恩泽格尔(H. Entzinger, 2006)的
5、研究,将文化适应作为测量和反映社会融入程度,将个体层面的文化适应量化为各种因子,如“价值观念(饮食、服饰、婚育、丧葬、节庆、娱乐、礼节、禁忌、健康)”、“人文理念(对子女教育的认识、态度、期望)”(杨菊华,2010: 66)、“本地文化认同度”、“本地价值观认同度”。这些研究把“文化适应”拆分为由若干变量搭建的模型,以问卷的方式进行测量,然而,在实践层面,社会融入既是过程性的,同时也是情境性的,既包含了认知、情感、态度、行动的交互杂糅,也包含了在社会互动层面的个人际遇、事件、沟通与交流等,而体现在问卷的变量,并不能真正呈现“适应”所体现的复杂动态。(二)文化概念向行动方向转型20世纪80年代,
6、西方学界开始对移民的文化适应研究进行反思,而这一反思是从人类学家格尔茨对文化重新界定开始的。爱德华泰勒(2005)的定义为“文化,就其在民族志中的广义而言,是一个复合的整体,它包含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和个人作为社会成员所必需的其他能力及习惯”,该定义将文化定位为功能性的框架,是整体性的,无所不包的,但却是封闭的。格尔茨借鉴了韦伯关于文化的理解,对文化给予重新的界定,在格尔茨的阐释中,文化是开放的体系,通过人们的经验和表达得以持续建构,身处不同场域的人们,透过互动关系不断地将各种阐释的象征符号进行内化和展开,文化呈现着差异、分层,商讨、博弈。随后,研究者们将这种作为象征体系的文化以
7、与移民有关的社会分层、流动、符号互动等结合,对于移民来说,“文化适应”是个体基于个人生活经验、阅历、所累积的社会资本,在复杂场域中的策略选择和工具展示的过程,推动个体“融入”和“适应”的重点是资源、策略、工具的象征性整合和实践。文化在个体实践中逐渐累积生成,又在不同的互动场域和情境中差异化呈现。站在行动的视角上,文化被赋予了新的意义:(1)策略性。文化是人们运用各种象征符号表达意义的策略化系统,由世界观、仪式、惯习、价值目标构成,构成了人们在不同情境下应付各种问题的“工具箱”。(2)能动性。文化是一种内在策略,能帮助人们在不同的环境中调用可利用的资源,重新学习组织个人和集体行为,以行动的方式推
8、动个体乃至群体提升身处文化的认知,深化其理解,推动着进一步内化的发生。(3)实践性。文化体现在不同情境下的持续互动,人们通过行动实践着并不熟悉的交流、生活方式,直到从生疏的模仿变成习惯,内化为自己的规则和象征,从而稳定成为价值观的一部分。(三)作为文化实践的礼仪系统布尔迪厄将“行动着的文化”以“惯习”(habitus)概念表达出来,惯习是持久的、可转换的潜在行为倾向系统。惯习并不包含有意识的目的所必须遵循的程序,但是却能在呈现过程中客观得到调节,成为集体的协调一致。在这个意义上,惯习是联结个体能动性和社会结构的实践纽带。惯习作为历史的产物,在家庭中间不断生产,继而成为个人感知和评价未来经验的依
9、据,“惯习确保既往经验的有效存在,这些既往经验以感知、思维和行为图式的形式存储于每个人身上”。通过惯习,“人们得以进入实践活动本身,置身于同世界的实践关系中,以事先占据和主动的方式存在于世界,世界则由此让我们接受它的存在”(布尔迪厄,2003: 79)。惯习持久地配备了有规则即兴之作的生成动力,作为实践感,它使制度中的客观化意义恢复活力。惯习能使行为人生活于制度中,在实践中占有制度,从而使制度保持活力、生机和效力。布尔迪厄通过“惯习”概念一方面呈现了社会结构协调性对于人的强迫力。历史印入身体而形成的内在规律对于人们行为协调的决定性;与此同时,人们在惯习的表达中融入主动性,意味着对某种制度的矫正
10、和调整。来自农村的乡城移民拥有着刻印着其历史经验的惯习体系,他们凭借由价值观、思维方式、语言、礼仪等构成的惯习系统来应对日常策略,与新文化遭遇时,所谓的“不适应”很大程度上表现在外显惯习的不适应,人们无法对新文化的惯习体系进行识别、解读与内化,也就没有办法达成“遵循自己的规则”,又与“他人协调”的境界(布尔迪厄,2003: 90),城市“集体协调”无形中排斥了乡城移民对城市的融入。所以,推动移民文化适应的往往不是信念的灌输和关于制度的知识性掌握,而在于丰富和协调身体状态的实践感知,通过表面上微不足道的穿着、举止或身体和语言态度等细节把握,把文化随意性基本原则铭刻在身体中(布尔迪厄,2003:
11、107),因为“一切社会秩序都在系统地利用身体和语言能储存被延迟的思想”,能够通过“站直了”或“不要用左手拿餐刀”这类平平常常的命令来灌输完整的宇宙论、伦理学、形而上学。布尔迪厄直接指出,“礼仪的尊重和表示尊重的礼仪是服从既定秩序的最明显也是最自然的表现”。笔者选择“礼仪”这一体现在身体层面的文化实践作为推动乡城移民子女体验城市文化的核心手段,以期通过礼仪学习和实践帮助乡城移民子女建立与城市协调感和集体认同,获得自尊体验,进而实现文化适应。三、研究对象介绍(一)西镇外来务工人员情况简介作为改革开放前沿地区的广州市从上个世纪以来就吸引了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大多来自内地农村,这些最初到广州务工
12、的青壮年劳动力并没有携带家眷,而是如候鸟一般,在广州与老家之间往返。随着长期务工,他们熟悉了城市的环境,城市开始以政策推动的方式增加了容纳度,越来越多的务工者携妻挈子,在广州安家落户,成为广州“新市民”,在某些区域,“新市民”人口数量超过了本地户口居民,成为了市区的“主人”。广州市南沙区西镇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西镇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发展工业,不断吸引着外来务工者,如今,在西镇辖区面积约91.66平方公里土地上,分布着太石工业区、励业工业区、鱼窝头中心工业区、万洲工业区等4个工业园区,镇内共有内外资企业461家,其中外资企业210家,内资企业251家。这些企业吸引了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使得西镇成
13、为了广州外来人口的主要聚居地之一。目前,在西镇辖区19万多居民人口中,户籍人口只有7.4万人(其中农业人口约6.8万人),外来人口约12万人,占该镇人口总数的63.15。在12万外来人口中,315岁之间的随迁子女人数达5795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就读于西镇的21所小学、3所初中里。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多是在老家出生,若干年后才跟随父母来到广州,而年龄较小的孩子则多出生在广州,这些小“新市民”中的绝大多数未来将会在广州生活、接受教育,甚至工作。作为移民,这些孩子面临着身份认同、文化适应和社会融入的问题,他们的适应性、融入状况直接关系到个人未来成长、家庭稳定和社区的可持续发展。2011年6月,西镇
14、通过了关于西镇企业员工子女入读义务教育公办学校优惠实施办法,为外来务工企业员工安排40个小学学位和8个初中学位,解决外来务工子女就读问题,并享受与本地生源同等待遇,解决学籍和学费问题。在社会服务方面,2012年4月,西镇引进广州市XK社会工作发展中心,成立“西镇家庭综合服务中心”,为西镇居民提供专业化社会工作服务,以推进新市民的社会适应性和社会融入,2013年2月,西镇继续采用政府购买服务的运作模式,通过公开招标,由民办社工机构承接营运西镇家庭综合服务中心,开展家庭服务、青少年服务、新广州人服务、长者及残障服务、志愿者服务等5项服务。随着一系列政策的推行和社会服务的开展,这些外来务工人员及子女
15、感受到了社区环境对他们的接纳,社区氛围更为友好、宽松。(二)西镇乡城移民子女基本适应状况笔者于2012年10月以XK社会工作发展中心专业社会工作者的身份,被派驻到西镇家庭综合服务中心开展青少年服务工作,经过初步的接触和探访,笔者将服务目标定位为“推动新广州人(乡城移民)子女文化适应”的主题,将服务人群定位为非本地出生,年龄在614岁之间的乡城移民子女。2012年10月至12月间,笔者通过“爱心430”活动,与社区内部分乡城移民子女建立了联系,进行了较为频繁的交流,了解他们在城市生活中的文化适应状况,并在接送他们时,进行家庭探访。在这期间,笔者先后进入到23个家庭走访,通过访谈方式,了解乡城移民
16、子女城市融入的状况,掌握他们在文化适应方面存在的问题。第一阶段的访谈中,笔者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些儿童在城市文化适应方面存在较明显的问题,虽然父母工作繁忙,没有时间陪伴他们,但是这些孩子连贯地接受学校教育,与同学和老师相处不错,有相对固定的伙伴群体,通过“爱心430”课堂,与社区的社工也比较熟悉,能够配合地完成社工设定的一些任务,也乐于回答社工提出的一些问题。与笔者此前通过文献阅读而建立起来的乡城移民子女的形象假设有所区别,他们并不显得自卑、羞怯或存在认同混淆的问题。但是,随着接触的不断深入,这些孩子开始呈现出一些可能会影响其日后社会化发展的问题,在外化的表现方面,笔者总结了三个特点:首先,这些
17、孩子行动上的自我约束力较弱,多动,爱闹,喜欢追逐、打闹。“爱心430”课堂,一般会安排三个阶段的活动,第一阶段是在社工的指导下完成作业;第二阶段是跟随社工完成一些户外活动,如做体操、跳绳、玩球等;第三阶段是由社工引导,进行安静的室内活动,如阅读、手工、听音乐等。但是在笔者主持的多次活动中,第一阶段完成之后,孩子们就都到户外进行跑、跳、追逐等活动,或者拿着球,一边拍一边奔跑,不听从社工引导,社工规定的游戏规则很难得到遵守,孩子们不喜欢规范性玩耍。大部分情况下,只有部分孩子愿意再次走进教室跟随社工完成第三阶段的活动,而其他孩子仍停留在室外,不停地追逐嬉戏。其次,乡城移民儿童所体现出的合作意愿不强,
18、且合作程度不高。同样通过游戏观察,参与“爱心430课程”的孩子们,虽然喜欢追逐,打闹,但是并没有体现出合作性,他们的游戏缺乏组织,不分配角色,规则凌乱,没有约束,大多呈现随意、零散地跑动。而当参与社工组织的合作游戏,如“大树倒了”、“我们都是木头人”、“小猫捕鱼”等游戏时,需要社工反复多次强调规则,强调角色分配,游戏才能进行下去。再次,乡城移民儿童的规则意识比较淡漠,规范对其行为的约束力较弱。“爱心430”活动组织一直伴随着对规则的强调,要求儿童保护教室环境,爱护教学器具,室内轻声说话,室内不跑跳等要求。如进入音乐教室要穿戴鞋套,下雨天时,雨伞不能带入室内,把看过的课外书归架、把垃圾入篓,但是
19、在实施环节,规则的约束力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很弱,笔者在开展活动的过程中,似乎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强调规则,即使反复强调,配合轻度的惩罚,但效果仍然不明显。位于西镇上的TS小学是招收乡城移民子女最多的小学,全部488名学生中,乡城移民子女有364名,占到总人数的74.58。三年级(2)班本地户籍学生有9个,其余的24个学生是外地户籍,其中绝大多数是随父母打工迁到这里。据班主任徐老师介绍:这些小孩子以前基本都有过留守经历,四、五岁之前留在老家,爷爷婆婆看着,基本上就是对他们没有什么约束,只要吃好了,不生病就好了,习惯上都是很随意,生活环境也比较封闭。他们中间上过幼儿园的也很少,基本就是到了六、七岁,跟
20、着爸爸妈妈到这边来,直接进入小学,还不习惯被约束,各方面都比较散漫,适应能力就不太好,管不住自己。当这些乡城移民子女进入陌生环境,初步与人打交道时,自我约束能力较弱,规范性不强的问题直观地呈现为“不礼貌”的特点。如很少使用“你好”、“谢谢”、“对不起”、“没关系”、“再见”、“请”等礼貌用语,过多的肢体动作,喜欢跑跳,有冲动性行为,而在感知到对方的负面态度后,孩子习惯用攻击性语言,逆反式地表达不满。所以经常接触乡城移民子女的人士,会将其行为表现概括为“没礼貌”、“少教养”。(三)活动前测及影响因素分析笔者按照实际分布比例,以分类随机抽样的方式,在TS小学三、四年级学生中间选择了23名学生,其中
21、男孩13名,女孩10名,城市户籍孩子8名(其中5名男生,3名女生),乡城移民子女15名(9名男生,7名女生)。笔者与家服中心的同事Y社工借来3套情景游戏的器材,在家服活动中心设计了3组场景游戏的活动,包括购物场景游戏,餐馆场景游戏和医院场景游戏,利用周末两天时间对孩子进行游戏测试,观察孩子们使用礼貌用语的频率。Y社工充当游戏引导者,游戏进行过程中提醒假设情节的发生,例如,Y社工让孩子假设在购物环节“收银员找错了钱,该怎么办?”或者“在餐馆,你把盘子打破了,怎么办?”等。被测学生选择一个场景,扮演两个角色,笔者和另外一位实习社工进行半个小时观察,记录学生使用礼貌用语的频率。笔者将“你好”、“请”
22、、“谢谢”、“对不起”、“没关系”作为测试词汇,观察他们在游戏过程中礼貌用语的词汇出现频率。从表1中可以发现,礼貌用语使用频率方面,乡城移民子女的使用次数远远少于城市户籍学生,城市户籍学生最擅长使用“请”、“谢谢”。使用礼貌用语的总频次达到男生每人9次、女生每人8.33次,而乡城移民学生频次分为男生每人2.33次,女生每人5.29次。而且,考虑到,在彼此人际熟悉的游戏场景中,孩子们还较乐于使用礼貌用语,使用礼貌用语的频率要好于真实场景。通过笔者与乡城移民子女的日常互动发现,在自然场景中,他们礼貌用语使用频率要比测试场景更低。究其原因,首先来源于家庭环境影响。正如布尔迪厄所说得“生存条件所特有的
23、结构,通过相对独立的家庭经济和家庭关系施加不可避免的社会影响在家庭中的特有表现,产生了各种惯习结构”(布尔迪厄,2003: 82)。通过家访,笔者观察到,由于工作原因,乡城移民家庭的父母与子女相处时间不多,相处过程中,口头交流较少,父母与子女谈话语气多为指令式而非沟通式,交流过程中较少或不用礼貌用语。家庭氛围并没有给孩子提供自然地学习和使用礼貌用语的习惯。父母对孩子学习成绩更为关注,而极少留意孩子文化适应方面的问题。见到社工,父母说得最多的是抱怨自己工作太忙,顾不上孩子的学习,成绩也不知道怎么样,希望社工去帮帮孩子补补课,帮自己管管孩子。当笔者问及孩子在这里生活是否适应?父母大多含混认为,“还
24、可以”,“不出事就可以啦”,“有几个同学玩玩”,“在我们身边,他们开心些”,没有父母会特别关注孩子的“适应”状况。其次,是对于城市环境的陌生感。由于父母亲工作繁忙,绝大多数乡城移民子女很少走出社区之外,西镇社区给他们提供了所需的一切,他们居住在西镇里的小区,上学在西镇,玩耍在西镇,购物在西镇,看病也在西镇。通过前期家访了解,这些孩子的活动半径就集中在西镇,“家学校超市小区的活动广场”,一些孩子自从来到广州,就几乎没有走出过西镇,对于他们来说西镇就是广州市,广州市就是西镇。西镇本身聚居着外来打工者,环境的封闭使他们很少接触本地市民,他们对外界环境怀有恐惧感、自卑感,所以在与外界交流时,尽量避免正
25、面接触,不使用口头交流。再次,是与本地居民存在人际距离。随着西镇经济发展,外来人口增多,本地居民纷纷把房子出租给打工者,而自己搬迁到另外的社区居住,西镇逐渐成为外来打工者聚居的地方。居住空间本身的分离拉大了外地移民与本地居民的距离,加之,本地居民在日常交流时喜欢用粤语,而来自其他省份的乡城移民子女听不懂,语言本身造成了沟通障碍,与此同时,本地居民和外来移民的职业分化明显,本地居民一般以收取房租,开办工厂和超市为生,而外来移民则是在工厂打工,在乡城移民子女眼中,本地居民不是房东,就是老板,与自己平日接触的父母和老乡群体差异大。这些距离虽然存在于社会层面,对于孩子而言,则形成心理障碍,不知道如何与
26、“本地人”沟通、交流。由农村空间转移到城市空间,孩子们所面临的不仅是地理空间的位移,而且是面临着社会资源获取方式和行为规则的转变。农村空间的人际构成网络主要以“熟人”为主,即费孝通所言的“熟人社会”,人与人之间有着天然的由亲缘和地缘关系组成的纽带,维系该社会运转的规则有着很强的稳定性特征,人们可以凭借“生于斯”获得基本的生产资料,满足基本的生存需求,进入亲缘网络,获得社会支持,凭借“长于斯”,建立朋辈群体,参与公共事务,其生存资源保障和社会化发展的支持都带有着必然性和稳定性。进入城市之后,乡城移民子女所拥有的“文化策略”欠缺应对城市生活的“文化工具”,这些孩子长期缺乏与城市居民的有效互动,已有
27、的文化策略无法在城市环境中得到施展,这种低度社会融入的状态反过来强化了他们对于城市居民的畏惧(李柏宁、熊少严,2007: 29),在互动情境出现的时候,他们不是努力适应,而是逃避。在封闭的状态下,他们的外化问题呈现为不懂礼貌、畏缩或抗拒沟通,深层次地折射了他们对于社区之外的城市文化消极、回避,甚至逆反的态度,呈现出自我挫败和自我效能感偏低等心理问题,进一步影响了乡城移民子女的文化适应。四、社工介入与活动开展(一)活动设计及组员招募根据“行动中的文化”方法论视角,“实践”而不是知识性的认知才能够真正推动文化适应。由行动组成的实践帮助人们进入一个又一个场景,在具体的任务中建立反思、经验和表达,并逐
28、渐将经验和反思累积为能够更广泛地应对多元化环境的工具性策略持续生成,策略会不断内化为“文化适应”的价值观,策略的生成需要通过身体实践。正如布尔迪厄所称,“知识绝不可能脱离负载它的身体,它要得到再现,就只有借助一种用来展示知识的体操,即实践模仿”,“实践模仿”意味着一种总体投入和一种深层的感情同一。笔者和西镇“家服中心”的社工设计了一系列社会化小组活动,以礼仪和语言训练为核心,在具体情境中帮助西镇乡城移民子女消除对陌生环境及陌生人的畏惧感,建立对城市及市民的接纳和认同,了解他人感受,学习沟通技巧,掌握礼仪常识。活动开展的时间为2013年7月12日10月20日,招募成员为此前参加过“礼貌用语游戏测
29、试”中的12名乡城移民子女,小组活动的主题为“心心共融,共享蓝天”。活动分为三个阶段,分别为感知阶段、实践阶段和回馈阶段。(二)活动开展及组员分享第一阶段为感知阶段。活动目标为:感受他人,理解他人,树立信心,掌握礼仪知识。笔者开展了6期活动,设计了一系列游戏环节,让孩子们在参与中体验并反思沟通中的技巧,向孩子们传授礼仪常识,让孩子们懂得礼貌交流给其带来的价值感,以及在互动中分享快乐,建立自尊体验。如第一次活动“五指山”游戏,让孩子们建立对彼此的认识;第二次活动“盲人游戏”,通过肢体、话语语言的沟通,建立对彼此的信任了解;第三次活动“魔镜告诉我”,通过互动过程的镜像效应,让孩子以积极乐观的心态,
30、彰显自己,用自己的努力建立良好的人际互动。每次游戏完成后,社工以广州市亚运会城市礼仪手册为标准,对其中的几个部分内容进行教授,并介绍一些基本的粤语常用礼仪词汇。结合日常生活经验,社工引导孩子们讨论以下问题:沟通有多种方式?什么样的沟通最有效果?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自己的肢体语言?对方有没有什么动作或表情让你觉得极不舒服?你是否告诉了他你的这种情绪?当你不能用你的动作或表情辅助你的谈话时,有什么样的感觉?是否会觉得很不舒服?通过参与讨论,组员关注到沟通方式的重要性以及了解别人感受的重要性。孩子们主动反思了“不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有时候,很着急,就想骂人”等沟通方式的不正确,发现“不爱搭理人”、“
31、说话就是冲”等沟通方式对自己的伤害,认识到“好好说”、“先问好再说”对于有效沟通的帮助。笔者发现,不断肯定孩子们的礼貌行为,能够激发孩子的正面体验,会激发他们更加乐于使用并逐渐将礼貌行为内化。第二阶段为实践阶段。活动目标为建立“新市民”的认同感,实践礼仪知识,建立互动习惯。在笔者和Y社工的带领下,孩子们进入三个城市公共场所,完成社工设计的任务,如问路,寻求讲解,借助他人帮忙寻找目标物等,让孩子们实践所掌握的礼仪常识。在南沙街政务服务中心,孩子们的任务是询问与外来务工人员有关的政策,以及了解一些政策手续办理流程。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孩子们学习用触摸屏来了解自己想知道的问题。但是可能是政策性内容比
32、较枯燥,孩子们问了几句,就不知道问什么了,使用触摸屏,也只是觉得好看,好玩。这一次出行,笔者的收获是,孩子们能够在社工不过多约束的前提下,遵守规则,一旦组员有大声喧哗的现象,其他组员会主动制止,在与工作人员沟通时,能使用礼貌用语。但是,笔者发现,因为服务中心接待人员有限,只有一位工作人员负责接待解答,所以,我们组员也只有两个孩子在扮演主动沟通者的角色,其他孩子参与度不够。第二次活动是去广州少年儿童图书馆,笔者在此前就将组员分成四个小组,并分配了任务,每个组员要自己办理借阅证,四个小组分别要完成“植物科普读物”图书咨询并借阅、使用特色数据库“广州记忆”、11月12月份图书馆讲座活动、了解馆刊星星树的栏目内容和投稿方式四项任务。组员们都是第一次到图书馆,办理借阅证之后,组员们一进到阅览室,看到一排排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图书,大家都感到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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