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事件昨天三角镇事件.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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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角事件昨天三角镇事件
[三角事件]昨天三角镇事件
这些天我跟赫然生活在一起,真的有着说不出的快乐。
昨天我甚至出去,拿老赵给我剩下的钱,买了一管萨克斯准备送给赫然。
原来迷恋上一个人,真的是会费尽心思讨对方开心。
而这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1.我一直不喜欢那个卷毛。
他好像认定自己很帅,见了女顾客头发梢都在发电,比如我若对此无所事事,他的声音便追上来:
不可以吸烟啦;茶有六种你到底要哪种?
说起话来脑袋偏成一种奇怪的角度,让人注意到他的时候就好像冷不丁碰到漏电的开关。
没见过这样以帅示帅的!
再不然他就会跟每一个女员工卖弄风情,奇怪的是居然穿制服的所有女孩子好像都很吃他这一套。
他摸摸这个小姑娘的发卡,动动那个小姑娘领子背后的蝴蝶结,小姑娘们都笑嘻嘻喜滋滋地不加回避。
他就好像一艘充足电的汽艇,徜徉在水漫金山那样广阔的女性之海里。
刚搬到红领巾桥时,家里没有安装宽带,我常去小区外的“特格”网吧上网。
后来我从员工登记卡上看到了他的名字:
赫然。
连名字都这么流光溢彩,难怪天生风流。
我来北京已经很多年了。
把脸贴在镜子上,自己能看见眼眶外围被风沙打磨下来的细纹。
来北京前这些都不存在。
所以不能说我来京后一无所获,理想这个东西很多时候都跟运气关系紧密,没有放弃,就还有无限可能。
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该把失落变成今后的主旋律,我该多看看我得到的:
细纹啦,细纹之后的一个公寓。
想想几年前初来住地下室的那份光景,我肯定是得到了一些的。
买了房子后,房间里新粉的墙有很大气味,老赵让我过两个月再搬,可我一天都不想耽误,连夜请了搬家公司,瓶瓶罐罐装满一车,搬了来北京的第四次家,终于算有所安定。
这时是四月,每天我都把家里的六面窗子打开,让石灰和油漆的味道快快跑进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的喧闹里,再把我停在街上飘离惯了的气息一点点收进这个属于我的房子里,把流浪的情感跟情欲都收拢起来,聚集在此处。
从此我就不再流离失所到孤单。
尽管昼夜开窗,房子的气味还是刺鼻,我只睡几个钟头就被呛醒,大部分时间只好去“特格”看电影。
一个导演挨着一个导演看,时间一点也不难熬。
有天我正看得入神的时候,静悄悄的网吧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
抬头就看见了让人吃惊的一幕: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拿一把伞杀人似的戳一个漂亮网管的脸,其余几个网管跟一个黑瘦的男人扭打在一起。
所有人的每只拳头都像安了音箱,一声声下去都充满爆破。
我几乎能从这恐怖的声音里感觉到人血冲破血管爆皮而出的刺痛。
我从没这么近距离看过打架,一下就傻了。
仔细一看,首当其冲被打的网管就是赫然。
犯事儿的一对男女操东北口音,年纪二三十岁,手法实在厉害得很,看起来像一双打架的泰斗。
我看着赫然也在奋力回打的背影,心想他那张俊脸怕是就此交代了。
几百个上网的网民没有一个出来劝架,大概都震惊了。
凶狠的斗殴持续了三分钟左右,然后网吧的保安队长来了,然后呼啦啦又跟来一群保安,里里外外地把斗殴人群围在中间。
这时有人报了警。
北京的警察就是牛,不到五分钟就过来一个列队,武装得齐刷刷从我前面的走廊上鱼贯而过。
在我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人群又恢复了正常。
走廊上有了走动的人,网吧里有了一些轻微的耳语。
有一个警察过来用手指敲了敲我键盘旁边的台面。
他说:
“喂,喂,小姐。
”我把惊魂未定的眼神投向他。
“给我讲讲刚才你看见的好吗?
”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你的座位离刚才出事的人群最近,跟我讲讲你都看到了什么。
”说着他取出一个小本子来准备记录。
我这才迟钝地描述起刚才那一幕。
自然是说不出谁是谁非的,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这么凶狠。
警察听我讲完,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电话,又写了一个名字,递给我:
“如果想到什么,就打这个电话给我,谢谢你的配合。
”我接住了那张纸,看了一眼名字:
陈乐。
2.后来几次我去“特格”都没有看见赫然,我想他可能是在医院里。
我出于好奇想向几个收银的女孩子打听那天究竟事出何因,但没有一个人谈论这件事。
人们的注意力似乎从来没在这搁过,好像之前摸她们卡子和蝴蝶结的男孩根本没出现,这时再怎么消失也是正常不过。
杳无音信和大家的选择性失忆,让我有点担心那个我看不惯的赫然。
客观来说他长得十分标致,就像日本漫画里的美少男,削得碎碎的卷曲的头发都跟动画片里如出一辙。
我想毁容对他这样个俊俏的男孩子,不亚于对女生来得惨。
其间我给警官陈乐打了一次电话,询问他“特格”事件的处理结果。
他似乎对我印象不深,但还是告诉我早结了案,双方都承认是私人矛盾,谁也不投诉谁,一方给另一方出了点医药费。
我追问哪方赔给哪方呢?
谁的过错?
警官陈乐回忆了一下,说好像是网吧赔给顾客,当天就了结了。
好像过去这么久我还在纠缠才是不可思议。
我的生活又陷入一种无解、没什么热闹可看的半真空状态。
房间里的装修味道在这期间不是那么惨烈了,我仍旧开着窗等它最后稀释;电信局也过来给我装上了宽带,富裕的满足感而衍生出的轻微失落充斥了那么几天之后,我打算振作,在我流浪生涯终结的时候干点什么正事。
人为的摩拳擦掌还没来得及完毕,没想却又迎来一次小的灾难。
半夜家里来了一个贼。
那人从洞开的窗户上跳进来。
卷走我的细软和电脑,一觉醒来家里就空了。
我报了警,五分钟内赶来的正是警官陈乐。
他做了详细的笔录和勘察,后来认真地说:
“不幸中的万幸,那个贼只劫财不劫色,不然你看你一个人,多危险。
想想都后怕。
”我欲哭无泪,明知故问:
“陈警官,我的东西还能追回来吗?
”陈乐摆出一副标准的人民公仆相:
“我们会尽全力的,请放心。
”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补充道,“你认识我吗?
”我无力地抬手指了指粘在门厅处记事板上,他手写的那张卡片。
陈乐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模样,他点了点头,煞有介事。
但我知道他一定没有想起在哪里给我的这张卡。
我晓得他有多么忙。
3.登记的报失物品有一长串。
假如是在三个月前发生失窃,我八成会活不下去,那些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计较的人,我想你们一定是没挨过山穷水尽。
身无分文的时候我说没钱寸步难行也绝不会太夸张。
我丢了我工作用的电脑,手机和相机也没了,所有的银行卡和现金还有身份证,但凡能想到的重要物件,统统都没有了。
这次失窃剩下的大概只有我。
对了,还有这个房子。
我环顾这个刚属于我仅仅三个月的房子,也许正因如此,我才没去寻死觅活。
潜意识我产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我觉得这没准是老天同我做的一场交易,所有的得到都不会是无缘无故,你以为一套价值百万以上的房子这么轻易就归属我的名下?
尽管也不能说完全的轻易。
毕竟,我跟老赵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
但这些显然不够,所以还要陪上我的身家。
因此,这次失窃对我的伤害其实并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但总是要吃饭的,现在一分钱也没有。
我不想联系老赵,不想自己什么事情都依赖他,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何况我这个木鱼脑袋也记不起他的联系方式。
我倒想过去“特格”上网,求助别的朋友,但我没有钱。
好在冰箱里还有几只苹果,今天还不至于没东西吃。
一筹莫展的第二天,陈乐来家里找我。
我以为案情有了进展,一脸获救的喜悦。
陈乐却说:
“哪会有这么快,案子还没破,没什么线索,我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有什么尽管说,别客气!
”我犹豫了一下,说:
“请我吃饭吧。
”陈乐一拍脑袋:
“你看我!
走走走,想吃什么?
”我们在小区外一家山西人开的面馆里,点了酱牛肉、凉拌菜和面,美美地吃了一顿。
不时有附近的街坊跟陈乐打招呼,他好像谁都认识,又热情又喜庆,大叔大婶叫一通。
面才吃到一半,陈乐接到电话,好像是这个小区里谁被狗咬了。
他匆匆放下筷子结了账,让我慢慢吃,自己急急忙忙赶赴现场了。
被他那种人民好警察的形象感染着,我觉得自己生活在这个城市好幸福,连已经没钱吃饭这头等大事都忘记了。
开开心心吃完面,叫伙计打包剩下的牛肉和菜,明天起码不必担心了。
4.早晨很早就起来了,吃昨天带回来的酱牛肉和菜,还去楼下跑了步。
楼下书报亭的阿姨认识我,这几个月老在她那儿买电话卡和《三联周刊》、《时尚芭莎》,这天她赊了一本过刊给我看――去年的《中国国家地理》,写的正好是我的家乡!
今天心情真不错。
中午,还在看杂志。
有人敲门。
打开门:
天使陈乐!
接下来连续一周,陈乐都会在饭点过来找我一起出去吃饭。
还给我带他妈炸的鸡腿,卤的猪蹄。
我告诉他我最爱吃这些东西,陈乐特别高兴,说很多女孩子都不吃这些,我真是个好姑娘,以后越送越多。
七天,我没有联系一个朋友,靠着陈乐,活了下来。
七天后,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回事,所以我去营业厅查了话费单,找出老赵的电话,打了一通给他。
打过去的时候老赵在开会,没有接听。
我等了半个小时,这半小时有七个女孩过来缴费,其中有四个都用诺基亚手机;七个女孩子,七个都是跟男朋友一起来。
半小时后,老赵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声音他挺担心我,我说了我的状况,他叫我不必担心,说他很快会想办法。
没说几句,那边又有人在催,赵先生赵先生地叫。
我们就收了线,我甚至没来得及问老赵,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在街上晃荡了一天,下午才回家。
刚回家不久有人来敲门,门外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是老赵叫人给我送来一笔钱,还有一部新手机。
剩下几天我补办各种证件,还去百脑汇买了新的笔记本电脑,宾得新出来一款入门单反,比我原来那照相机便宜还好用,路过五棵松的时候,我也买了一台。
到此为止,失窃似乎在我身上没落下什么毒害。
拿到钱后只用一天,一切都恢复得比原来还要好。
这晚我拿着没花光的钱回到红领巾桥,心里升出的失落竟然和获得的满足一样多。
不想回家,我去了“特格”。
一来这里我就想到赫然,想到我这一周的遭遇,不知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打坏。
下意识地搜寻满场走来走去的十几个网管,没有他那张俏脸。
我有点失望,找到常坐的那个位置坐下,先登录QQ,然后依次打开网页,像我这种超级网虫,一周都没上网可是七八年来相当罕见的。
果然,QQ上有很多朋友给我留言,窗口跳满整个桌面。
我一边看一边关,漫不经心。
突然有个临时对话窗口让我一惊。
“很久不见你来网吧上网了。
”网名是“赫然”!
我奇怪地回了他一句:
“你在哪?
你是谁?
”“我是赫然呀,在‘特格’呗!
”对方回答得天经地义,那副认定所有人都认识他的劲头又上来了。
我忽然就不怀疑了,这人的确就是我惦记的那个被打坏了的小子。
一股莫名的高兴浮出来,我还是问他:
“你的真名就是网名?
”“对啊,何必要粉丝分流呢。
”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
看来他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我真是瞎操心!
不想助长他的嚣张,就不再说话了。
没一会儿,他又发来消息:
“请我吃饭好不好?
”我又好气又好笑,问他:
“凭什么?
”“你知道,我失业了,两天没吃东西了,可怜可怜我吧,姐。
”他写得是够可怜。
我打:
“得!
算你运气好,换成昨天都不行,今儿姐心情好,看你嘴甜,想吃什么尽管说!
”赫然说:
“看来你今天发财了。
”我发过去一个大大的笑脸。
5.有时想想老天真是挺偏心的,把有的人生得那样富裕,把有的人生得这样标致,同样混社会,有的人就比其他人容易许多。
假如赫然是个面目单调的小男孩,我还会和他一起出来吃饭吗?
不,一早我都不会注意到他;那么今天即使有个叫“赫然”的上来找我聊天,我也根本不会理睬。
不一会儿,有人从后面拍我。
回过头,赫然穿一件草绿色的旧T恤,还是那样不体谅旁人地帅着。
上一次令我忧心的斗殴,似乎没有留下丝毫后遗症。
我关了机,跟他一起离开网吧。
出去以后我问他:
“吃什么?
”他说:
“不知道。
”我们俩站在路边的风口,我觉得有点尴尬,这是我第一次和这个人说话,我对他一无所知,我又曾不止一次地关注过他。
沉默让我这些隐秘的小情感迅速挥发出来。
一会儿,赫然打破沉默,说:
“咱去吃烤鸡翅吧。
”我们走进附近一家连锁店。
赫然点了很多烧烤,要了啤酒。
喝着喝着,生疏就被喝掉了。
三个小时过去,刚见面时的尴尬被相见恨晚相谈甚欢取代干净。
原来赫然只有二十岁,原来他是单亲。
爸爸中年发迹后另结新欢,赫然读到高中就辍学在家,他打过很多份工,健身教练、高尔夫球童、酒吧招待……还有网吧维护。
他说他其实喜欢的是音乐,他最爱吹萨克斯,以前读初中有个同学,爸爸是北京乐团的,家里有个亮锃锃的萨克斯,他常去那同学家听他爸爸吹,有时那叔叔不在,同学就准许他拿起来玩一会儿,摸索几次,他就真能自己吹成调了。
说起一些往事,年轻的赫然流露出一份孩子似的神情,令人动容。
我也讲了我小时候的事,讲我被父母逼着天天去练琴,十个手指弹到麻木,做梦都想变成别人家的小孩,好在外面大树底下踢毽子跳皮筋。
讲我父母如何对我寄予厚望,我如何辞掉老家工作来到北京,讲到黯然处,只能感叹唯有岁月最无情。
我不知为什么会对赫然说这些,实际上这些话我对谁都没有讲过。
有时缘分这个东西,确有说不尽的奇妙。
我们俩就这样边吃边喝,边喝边吃,中途叫了好几次东西。
一直吃到午夜,我们都醉了。
赫然摇摇晃晃地扶着我往外走,我摇摇晃晃地扶着他回到家。
进屋后我躺到床上,赫然突然跑到洗手间去吐。
哇哇哇哇他的五脏六腑在那边搬家,我就睡着了。
似乎没过多久,我听见洗手间传来洗澡的声音,我想那小子一定把自己搞得很脏,转个身又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赫然赤裸地躺在我的旁边。
我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
我情愿把这当成一场梦,一场春梦,就在半梦半醒间上演。
6.第二天陈乐敲门的时候,是赫然去开的。
那会儿我还没起床,包在被子里,门铃响起来,赫然突然跳下地,赤身裸体拦腰裹上一条浴巾就跑出去开门,他的举动充满孩子气的恶作剧,我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躺在床上,听见陈乐的声音。
没听见他们俩说什么,很快,赫然关上门,回到卧室。
拎进来一袋鸡翅,一只手从袋子里取出一个,边吃边说:
“嘿,睁眼就吃早餐,这生活可真不错!
”他跳回床上,自顾自地吃着,把剩下的袋子塞给我,一面不忘啧啧称赞:
“这鸡翅酱的可真棒!
”我心里窝了一肚子气,问他:
“鸡翅是给你吃的吗?
”赫然嬉皮笑脸:
“不是,是给你吃的,可给你不就跟给我一样。
你吃呀姐,这鸡翅特香!
”说着他把手伸进袋子里取出一个送到我嘴边。
我扭过头去,找衣服穿。
赫然把那个鸡翅塞进自己嘴里,吐出一堆骨骸。
我问他:
“你为什么去开门?
谁允许你了!
”“我不就想看看你男朋友嘛,生什么气,何况他还不是。
”赫然拿出第三个鸡翅往嘴里放。
我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陈乐送来的那个纸袋子:
“别吃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
你不穿衣服跑出去存心给我难堪是不是?
!
”“他不就一警察嘛,我见过。
那我要知道是他肯定也不会出去。
”他那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态更让我生气。
我把牛仔裤丢给他:
“你出去。
赶紧走。
”说完我转身出来,进了洗手间。
直到听见门打开又关上,赫然离开了,我这才出来,有点茫然地站在客厅里发了会儿呆。
看见陈乐捎给我的那袋子鸡翅,我心里满满说不出的滋味。
7.陈乐再也没来找我。
赫然却像个摆不脱的阴魂,每晚都来。
他有时楚楚可怜,有时就是个无赖。
在门外请我开门,说有话跟我讲;或者求我开门,说他想我;或者拿脚使劲地踹门,踹得隔壁邻居纷纷出来……他吃定我。
每次一让他进来,我就完了。
也许实际上我根本就是在等他来。
尽管他让我难堪,他自私,他赶走了警官陈乐,可他对我播种的吸引力却一天一天地疯长旺盛。
不可否认,偶尔他不来,我的梦里,也全是他攻陷的城池。
两周后,我接到老赵的电话,说他广州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很快会回北京。
我感到一阵惊慌,告诉他我很困还没睡醒,敷衍着挂断电话。
这时赫然在我的身边睡着了,揉得乱乱的头发让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部分看起来像一个绒球,让人有说不出的怜爱。
我分不清自己是把他当情人还是当儿子来爱,总之短短两周,我像着了魔一样,已经不愿离开他。
这些天我跟赫然生活在一起,真的有着说不出的快乐。
昨天我甚至出去,拿老赵给我剩下的钱,买了一管萨克斯准备送给赫然。
原来迷恋上一个人,真的是会费尽心思讨对方开心。
而这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感情中没有不死鬼,所谓一物降一物,应该就是如此了。
我一面担心老赵突然回来了该怎么好,一面趁着老赵还没回来不管不顾地跟赫然相亲相爱。
没想到老赵还没插手,接完他电话这天,赫然却突然消失了,直到几天后又出现的时候,他比我还失魂落魄,他的衬衫又脏又旧。
赫然哭着对我说:
“姐姐,救救我,他们会杀了我。
”他哭哭啼啼跪在我的脚边,我的心都要碎掉了。
我也哭着说:
“你快起来,快起来!
”赫然抱住我的腿,只是不住地说:
“他们会杀了我,他们真的会动手,你一定要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姐!
”我没想到赫然这段时间总是待在我这里,竟是为了躲赌债!
他赌博输了,欠了人家一屁股的高利贷,被人追得无处藏身到处跑……失踪的这几天就是让对方找到抓了回去,那边给了他不少苦头吃。
最后赫然向他们许诺,说我可以帮他还钱,这才被放了出来。
限他三天,三天要是再不拿出诚意,他们就不要钱了,要赫然!
赫然求我,说只有我能救他。
而我,像让人迎头砸了一棒,眼冒金星,一塌糊涂。
我哪里经过这样的情节!
满脑子都是我跟赫然如胶似漆的景色,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跑来找我是因为没地方去!
他不只是一个家庭不幸的小孩,他居然还赌博!
欠钱!
不但如此,还惹来杀身之祸!
天哪,天哪,谁知道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赫然跪在我面前,他不住地说:
“姐,救救我,你要救救我。
”他的神色活脱脱是一个孩子,一个肆无忌惮惯了的孩子,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怎样后果的孩子。
就像他那样随随便便地来到我身边,却不知他已轻易摘采走了我的心!
现在大祸临头,他才知道害怕,他是真的害怕,因为无依无靠的他这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谁可以指望,也许,除了我。
可我会帮他吗?
我帮得了他吗?
我发誓我的痛心一点也不比他少,但我只能说出实情:
“我没有钱。
”说完我就只能看见赫然的眼泪在我面前一串连一串地流下来。
8.除了每年除夕,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天天都有大把的空闲不知道怎么来打发。
可是这一阵,突然珍惜起光阴来。
我不断被套进一些险恶的期限里,先是三天,然后是一周。
他们限我一周之内搬出这栋房子。
这个属于我后新粉的油漆味才刚刚跑光的房子,这么快便易了主,当初谁会想得到。
我曾为得到这样一个房子而长长舒了一口气,为自己几年漂泊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而在梦里都格外开心。
在没有爱人的时候,这房子是我最在乎的东西。
但我还是卖了它。
我用它给高利贷抵了债。
东西总不如人贵重。
此时此刻,我最在乎的是赫然。
我不想失去赫然,而后独自守着一个房子悔恨余生。
我并不期待赫然能就此跟我相伴永生,只要他能活着,我的付出就值得。
我也想过赫然比我小,也许要不了多久,有天他就会爱上别的姑娘,或者被别的姑娘爱上弃我而去。
那一天要真的来到我肯定会很伤心,但伤心着伤心着,总有一天我会复原。
也许重新爱别人,即使不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房子不是赫然的,赫然也不是我这样的女人的,他不会跟这房子有我那样深的情感,他不会明白我为了他放弃的有那么多。
我们之间的往来,只是因为爱。
我给他的,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成我对他的爱。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想起了老赵。
我想老赵差不多也该回北京了。
我想能不能,我问老赵再要一套房子试试?
在我内心活动频繁的一周里,我打包好我的所有东西,像四个月前搬来这里一样,搬了出去。
临出门最后一眼环顾这个房子,我的心里并没有哀伤,像想象中的那样潇洒。
路过门厅的时候,想了想,拿起夹在记事板上警官陈乐写给我的卡片。
一周太短,我根本找不到房子,只好搬到一个通州的朋友那儿。
而赫然,在我给高利贷还完钱的第二天,重新失踪了。
我隐约知道是他家里出了点事,但具体什么并不清楚,也没心情过问。
只想等他处理完了再回过头来找我。
一面开始投一些简历,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缓解一下目前的窘况。
这之后,我估摸老赵应该进京了,可他并没有再联系我,我也不太敢去找他。
不久,幸运的我在一家地产广告公司找到一份设计的工作,很快上班了。
上班后的生活十分忙碌,一周只休半天,常常还会加班到十二点。
所以无论是赫然还是老赵,即便有心,我也没有精力去管。
中间陈乐给我打过两个电话,当时我正跟甲方谈案子,没有接。
过后本想回过去,总有事耽搁,就忘了。
等再想起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更想不出理由打给对方。
就这样算了。
老赵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
我想这也不奇怪,他可能已经知道我跟小白脸的事。
而奇怪的是赫然,他也没有找过我。
我打过两次电话给他,响了很长时间,不是在通话中,就是无人接听。
难道他就这样离开了我?
这可是够快的。
9.在公司干满一个月,老板让我搬进租给员工的公寓里,总算不用再住在朋友那儿。
我又开始收拾东西。
这天,有人敲门。
竟然是警官陈乐!
我吃惊极了,第一反应问他附近出了什么问题?
陈乐说:
“没有问题,这片不归我管,我来是找你。
”这的确叫我吃惊不已,让他进屋。
陈乐走进我朋友的家,看着被我的行李塞得拥挤不堪的客厅,问我:
“要搬家?
”我答他:
“是。
”继续收拾东西,约好的搬家公司两个小时后就到了,而我还没收拾完。
一边的陈乐站了一会儿,上来帮我整理。
我问他:
“找我什么事?
”陈乐没说什么事,表情很凝重,却说:
“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我找了好几天才知道你现在住这里。
”“哦,新工作很忙,忘记了。
抱歉啦。
”我掩饰着说。
稍微一走神,一个大箱子没放稳,砸在了我脚上,“啊”地叫了一声,疼得弯下了腰。
陈乐忙扔掉手里的东西,过来看我,问我:
“怎么样?
怎么样?
”我疼得说不出话。
陈乐扶我坐在沙发上,帮我脱掉鞋,去厨房找出一瓶酒,给我搽了起来。
火辣辣的疼痛呛得我要流出眼泪。
不好意思让陈乐这样对我,我说:
“我没事的,陈警官,你不用……”陈乐不理我,自顾自地往我脚上搽烧酒。
为了化解尴尬,我的眼睛只好看向别处。
恰巧看见刚才砸在我脚上的那个大盒子,现在正开启着躺在距离沙发不远的地方。
盒子里面正是我买给赫然的那管萨克斯。
只是出事后一直还没机会送给他。
他现在哪儿呢?
“偷你房间的那个贼抓住了。
”陈乐冷不丁地说。
沉浸在回忆里的我被吓了一跳,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想了半天,才记起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我“哦”了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乐却说:
“你不问问贼是谁吗?
”“贼是谁?
”我问。
“我们查到,是赫然。
”10.我放弃了起诉赫然。
那天陈乐送我到公司宿舍,帮我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说:
“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吧。
”说着他握住了我的手。
很多委屈这时齐聚心头,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推开了陈乐,我说:
“对不起。
”陈乐没说话,坚持帮我收拾完所有东西,才离开。
而这时的我,是一动都不愿意动的。
陈乐走后,我给赫然发了条短信,我说我买了一个萨克斯本来想送给你,你说你从小就喜欢,可一直没来得及就出事了;现在我想你大概是不需要了,你从我那儿也拿走过不少东西,我的钱包证件和电脑……我根本不了解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在意一个乐器,我今天就把它扔了,当我从来都没买过它。
我没奢望赫然能回我,就像我从没奢望他会像我一样去爱他。
但几分钟后,手机信息声传过来,赫然的号码闪个不停,他说:
你真傻。
我捧着手机哭了起来。
想到很多前尘往事,越发哭得伤心。
想到今后我又是一个人,怎么能不伤心。
这时电话铃声又响,我以为是赫然,拿起来发现,竟是老赵。
我犹豫着,最后还是接通了老赵的电话。
老赵对我说:
“我们结束了。
因为赫然是他自己起的名字,他原本叫赵然,赫是我老婆的姓。
儿子生我的气,跟了他妈姓。
你们俩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那是他在报复,但发生这种事情我没办法和你再在一起了,谁让你这么经不住诱惑。
”“赵然他本来不赌博,那次欠人家钱就是故意害你的。
这些他都跟我承认了,坦白的条件是,我答应他回去找他妈。
因为不这样,我不知道这孩子还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
我会想办法给你一笔补偿,但不会太多,因为最近我的生意出了问题,资金周转很不灵。
希望今后你自己好好生活,可以的话,就找个好男人嫁了。
忘掉赵然。
也忘掉我。
”“本来不想再跟你联系。
这次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让你以后不要再找赵然了,他只有十八岁,还在读书,真的没工夫跟你那么玩。
我们两父子,今天以后跟你就没有关系了。
”“好自为之。
”老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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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