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女词人.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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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女词人
生平简介
朱淑真号幽栖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生平未详。
况周颐《蕙风词话》卷四考其行实略云:
幼警慧,善读书,文章幽艳,工绘事,晓音律。
父官浙西。
夫家姓氏失考,似初应礼部试,其后官江南者。
淑真从宦,常往来吴越荆楚间。
况周颐且断定其为北宋人。
《全宋词》则系于南北宋之交,今姑依之。
案魏序末署淳熙九年(1182),谓其真词“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
汲古阁本有其《断肠词》一卷。
减字木兰花
春怨
朱淑真
独行独坐,
独倡独酬还独卧。
伫立伤神,
无奈轻寒著摸人。
此情谁见,
泪洗残妆无一半。
愁病相仍,
剔尽寒灯梦不成。
朱淑真是是一位才貌出众、善绘画、通音律、工诗词的才女,但她的婚姻很不美满,婚后抑郁寡欢,故诗词中“多忧愁怨恨之语”。
相传她出身富贵之家,至于她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其说不一。
有的说她“嫁为市井民家妻”,有的说她的丈夫曾应礼部试,后又官江南,但朱与他感情不合。
不管何种说法可信,有一点是相同的:
即她所嫁非偶,婚后很不幸福。
就所反映的内容看,这首词与她婚姻上的不同有密切关系。
“独行独坐,独倡独酬还独卧”两句,连用五个“独”字,充分表现出她的孤独与寂寞,似乎“独”字贯穿在她的一切活动中。
“伫立伤神”等两句,紧承上句,不仅写她孤独,而且描绘出她的伤心失神。
特别是“无奈轻寒著摸人”一句,写出了女词人对季节的敏感。
“轻寒”二字,正扣题目“春怨”二字的“春”字,全词无一语及春,惟从“轻寒”二字,透露出春天的信息。
“著摸”一词,宋人诗词中屡见,有撩拨、沾惹之意。
如孔平仲《怀蓬莱阁》诗:
“深林鸟语流连客,野径花香着莫人。
”杨万里《和王司法雨中惠诗》诗:
“无那春愁着莫人,风颠雨急更黄昏”。
“著摸”即“着莫”,朱淑真词与杨万里诗用法完全相同。
轻寒为什么撩惹春愁,失去爱情幸福的女词人深有体会;寡居的李清照感到“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声声慢》)。
对自己的婚姻深感不满的朱淑真在“伫立伤神”之际,不禁发出“无奈轻寒著摸人”的吟咏,足见两位女词人在“轻寒”季节,有着共同的伤心之处。
下片进一步抒写女词人愁怨。
“此情谁见”四字,承上启下,一语双兼,“此情”,既指上片的孤独伤情,又兼指下文的“泪洗残妆无一半”写出了女词人以泪洗面的愁苦。
结穴处的两句,描绘自己因愁而病,因病添愁,愁病相因,以至夜不成眠的痛苦。
这首词语言自然婉转,通俗流丽,篇幅虽短,波澜颇多。
上片以五个“独”字,写出了女词人因内心孤闷难遣而导致的焦灼无宁、百无一可的情状,全是动态的描写。
“伫立伤神”两句,转向写静态的感觉,但意脉是相承的。
下片用特写镜头摄取了两幅生动而逼真的图画:
一幅是泪流满面的少妇,眼泪洗去了脸上大半的脂粉;另一幅是她面对寒夜孤灯,耿耿不寐。
“剔尽寒灯”的落脚点不在“剔”字(剪剔灯心的动作),而在“尽”字。
“尽”字是体现时间的。
所谓“梦又不成灯又烬”(欧阳修《玉楼春》),显然是彻夜无眠。
对于孤凄愁病的闺中人,只写这一泪、这一夜的悲苦,其他日子里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又何况是“此情谁见”,无人见,无人知,无人慰藉,无可解脱!
自写苦情,情长词短,其体会之深,含蕴之厚,有非男性作家拟闺情之词所能及者。
菩萨蛮
朱淑真
山亭水榭秋方半,
凤帏寂寞无人伴。
愁闷一番新,
双蛾只旧颦。
起来临绣户,
时有疏萤度。
多谢月相怜,
今宵不忍圆。
朱淑真本人的爱情生活极为不幸,作为一位女词人,她多情而敏感。
词中写女主人公从缺月获得安慰,不啻是一种含泪的笑颜。
无怪魏仲恭在《朱淑真断肠诗词序》中评价其词为“清新婉丽,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同岂泛泛者所能及”。
“春秋多佳日”山亭水榭”的风光当分外迷人,但词人却以极冷漠的笔调作出此词,因为“良辰美景奈何天”,消除不了“凤帏”中之“寂寞”——独处无郎,还有什么赏心乐事可言呢?
“凤帏”句使人联想到李商隐《无题》诗中的名句: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如此情状,叫人怎不颦眉,怎不愁闷?
有意味的是,词人使“愁闷”与“颦眉”分属于“新”“旧”二字。
“旧”字以见女主人公愁情之久长“新”字则表现其愁情之与日俱增。
一愁未去,一愁又生,这是“新”;而所有的愁都与相思有关,这又是“旧”。
“新”“旧”二字相映成趣,更觉情深。
辗转反侧,失眠多时,于是乃有“起来”而“临绣户”似乎是在期待心上人的到来。
然而户外所见,只不过“时有疏萤度”而已,其人望来终不来。
此时,女主人公空虚寂寞的情怀,是难以排遣的。
在这关键处,词人又却又写出了一丝安慰,也算是自慰吧!
词人给她一点安慰,一轮缺月,高挂中天,并赋予它人情味,说它因怜悯闺中人的孤栖,不忍独圆。
“多谢”二字,痴极妙极。
同是写孤独情怀,苏东坡在圆月上做文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朱淑真则在缺月上做文章“多谢月相怜,今宵不忍圆。
”移情于物,怨谢由我,真有异曲同工同妙。
此词最有兴味之所在正是结尾两句。
眼儿媚
朱淑真
迟迟春日弄轻柔,
花径暗香流。
清明过了,
不堪回首,
云锁朱楼。
午窗睡起莺声巧,
何处唤春愁?
绿杨影里,
海棠亭畔,
红杏梢头。
朱淑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女词人,这首词写一位闺中女子(实际上是作者自己)在明媚的春光中,回首往事而愁绪万端。
上片“迟迟春日弄轻柔,花径暗香流”两句,描绘出一幅风和日丽,花香怡人的春日美景。
“迟迟春日”语出《诗经·七月》“春日迟迟”,“迟迟”指日长而暖。
“弄轻柔”三字,言和煦的阳光在抚弄着杨柳的柔枝嫩条。
秦观《江城子》词:
“西城杨柳弄春柔。
”“弄”字下得很妙,形象生动鲜明。
对此良辰美景,主人公信步走在花间小径上,一股暗香扑鼻而来,令人心醉,春天多么美好啊!
但是好景不长,清明过后,却遇上阴霾的天气,云雾笼罩着朱阁绣户,犹如给女主人公的内心罩上了一层愁雾,使她想起了一段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
看来开头所写的春光明媚,并不是眼前之景,而是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
不然和煦的阳光与云雾是很难统一在一个画面上,也很难发生在同一时间内。
“云锁朱楼”的“锁”字,是一句之眼,它除了给我们云雾压楼的阴霾感觉以外,还具有锁在深闺的女子不得自由的象喻性。
“锁”字蕴含丰富,将阴云四布的天气、深闺女子的被禁锢和心头的郁闷,尽括其中。
下片着重表现的是女主人公的春愁。
这种春愁是由黄莺的啼叫唤起的。
大凡心绪不佳的女子,最易闻鸟啼而惊心,故唐诗有“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之句。
试想一个愁绪万端的女子,在百无聊赖之时,只好在午睡中消磨时光,午睡醒来,听到窗外莺声巧啭。
不禁唤起了她的春愁。
黄莺在何处啼叫呢?
是在绿杨影里,还是在海棠亭畔,抑或是在红杏梢头呢?
自问自答,颇耐人玩味。
这首词笔触轻柔细腻,语言婉丽自然。
作者用鸟语花香来反衬自己的惆怅,这是以乐景写哀的手法。
作者在写景上不断变换画面,从明媚的春日,到阴霾的天气;时间上从清明之前,写到清明之后;有眼前的感受,也有往事的回忆。
既有感到的暖意,嗅到馨香,也有听到的莺啼,看到的色彩。
通过它们表现女主人公细腻的感情波澜。
下片词的自问自答,更是妙趣横生。
词人将静态的“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引入黄莺的巧啭,静中有动、寂中有声,化静态美为动态美,使读者仿佛听到莺啼之声不断地从一个地方流播到另一个地方,使鸟啼之声富于立体感和流动感。
这是非常美的意境创造。
以听觉写鸟声的流动,使人辨别不出鸟鸣何处,词人的春愁,也像飞鸣的流莺,忽儿在东,忽儿在西,说不清准确的位置。
这莫可名状的愁怨,词人并不说破,留给读者去想象,去补充。
蝶恋花
朱淑真
楼外垂杨千万缕,
欲系青春,
少住春还去。
犹自风前飘柳絮,
随春且看归何处?
绿满山川闻杜宇,
便做无情,
莫也愁人苦。
把酒送春春不语,
黄昏却不潇潇雨。
宋代有不少“惜春”词。
暮在景色不外具柳絮纷飞,杜鹃哀呜,暮雨淅沥,抒发的不过是作者的惋惜之情。
然而,女词人朱淑真却通过丰富的想象力和贴切的拟人手法,将暮春景色表现得委婉多姿、细腻动人,在宋代诸多惜春之作中,显出它自己独有的艺术特色。
词中首先出现的是垂杨。
“楼外垂杨千万缕,欲系青春,少住春还去”三句,描绘了垂杨的绿姿。
这种“万条垂下绿丝绦”(贺知章《咏柳》)的景色,对于阴历二月(即仲春时节),是最为典型的。
上引贺诗中即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之句。
它不同于“浓如烟草淡如金”的新柳(明人杨基《咏新柳》),也有别于“风吹无一叶”的衰柳(宋人翁灵舒《咏衰柳》)。
为什么借它来表现惜春之情呢?
主要利用那柔细如丝缕的枝条的构造成似乎可以系留着事物的联象。
“少住春还去”,在作者的想象中,那打算系住春天的柳条没有达到目的,它只把春天从二月拖到三月末,春天经过短暂的逗留,还是决然离去了。
“犹自风前飘柳絮,随春且看归何处”两句,对暮春景物作了进一层的描写。
柳絮是暮春最鲜明的特征之一,所以诗人们说:
“飞絮著人春共老”(范成大《暮春上塘道中》)、“飞絮送春归”(蔡伸《朝中措》)。
他们都把飞絮同残春联系在一起。
朱淑真却独出心裁,把天空随风飘舞的柳絮,描写为似乎要尾随春天归去,去探看春的去处,把它找回来,像黄庭坚在词中透露的:
“若有人知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清平乐》)。
比起简单写成“飞絮”“送春归”或“著人春意老”来,朱淑真这种“随春”的写法,就显得更有迂曲之趣。
句中用“犹自”把“系春”同“随春”联系起来,造成了似乎是垂杨为了留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的艺术效果。
像飞絮一样,哀鸣的杜宇(杜鹃鸟)也似看作是残春的标志。
“绿满山川闻杜宇,便做无情,莫也愁人苦”,春残时节,花落草长,山野一片碧绿。
远望着这暮春的山野,听到传来的杜鹃鸟的凄厉叫声,词人在想:
杜鹃即使(便做)无情,也为“春去”而愁苦,因而发出同情的哀鸣,词人通过这摇曳生姿的一笔,借杜宇点出人意的愁苦,这就把上片中处于“暮后”的主人公引向台前。
在上片,仅仅从“楼外”两个字,感觉到她的楼内张望;从“系春”“随春”,意识到是她在驰骋想象,主人公的惜春之情完全是靠垂杨和柳絮表现出来的。
现在则由侧面烘托转向正面描写。
“把酒送春春不语”。
系春既不可能,随春又无结果,主人公看到的只是暮春的碧野,听到的又是宣告春去的鸟鸣,于是她只好无可奈何地“送春”了。
阴历三月末是春天最后离去的日子,古人常常在这时把酒举杯,以示送春。
唐末诗人韩偓春尽日》诗有“把酒送春惆怅在,年年三月病恹恹”之句。
朱淑真按照旧俗依依不舍地“送春”,而春却没有回答。
她看到的只是在黄昏中忽然下起的潇潇细雨。
作者用一个“却”字,把“雨”变成了对春的送行。
这写法同王灼的“试来把酒留春住,问春无语,帘卷西山雨”(《点绛唇》)相似,不过把暮雨同送春紧密相连,更耐人寻味:
这雨是春漠然而去的步履声呢,还是春不得不去而洒下的惜别之泪呢?
这首词同黄庭坚的《清平乐》都将春拟人,抒惜春情怀,但写法上各有千秋。
黄词从追访消逝的春光着笔,朱词从借垂柳系春、飞絮随春到主人公送春,通过有层次的心理变化揭示主题。
相比之下,黄词更加空灵、爽丽,朱词则较多寄情于残春的景色,带有凄忱的情味,这大概和她的身世有关。
朱淑真-清平乐-恼烟撩露
【原文】
恼烟撩露,留我须臾住。
携手藕花湖上路,一霎黄梅细雨。
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
最是分携时候,归来懒傍妆台。
【鉴赏】
上片写一对男女游湖遇雨,为之小驻。
语序倒是词中常见现象,本词上片即为一个倒装句。
女主人公与男友相约游湖,先是“携手藕花湖上路”,这大约是西湖之白堤吧,那里的藕花当已开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呢。
也许这对情侣最初就是相约赏花而来,不料遇上“一霎黄梅细雨”。
正是这场梅雨及撩拨着人的“烟”呀“露”呀,留他们停步了,总得找个避雨的处所吧。
“留我须臾住”的“我”,乃是复数,相当于“我们”。
游湖赏花而遇雨,却给他们造成了一个幽清的环境和难得亲近的机会。
真乃因祸得福也。
下片写女主人公大胆的举动及归来后异常的心理。
“一霎黄梅细雨”使西湖谢绝游众,因而在他们小住的地方,应当没有第三者在场。
否则,当人面就搂搂抱抱,未免轻狂。
须知这里“娇痴不怕人猜”之“人”,与“和衣睡倒人怀”之“人”实际上只是一个,都是就男友而言。
当时情景应是这样的:
由于女主人公难得与男友单独亲近,一旦相会于幽静场所,遂难自持,“娇痴”就指此而言。
其结果就是“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碧玉歌》)。
“睡倒人怀”即拥抱伏枕于恋人肩上,李后主所谓“一向偎人颤”、“教君恣意怜”也。
这样的热情,这样的主动,休说外人,即使自己的男友也不免一时失措或诧异。
但女人主公不管许多,“不怕人猜”,打破了“授受不亲”一类清规戒律,遂有了相恋以来第一次甜蜜的体验。
正因为是第一次,感觉也就特别强烈而持久。
“最是分携时候”,多么依依不舍:
“归来懒傍妆台”,何等心荡神迷!
两笔就把一个初欢后的女子情态写活了。
全词情多而不亵贵在写出少女真实的体验。
本来南朝乐府中已有类似描写,但那是民歌。
如今出现在宋时女词人之手,该是何等的勇气。
道学家们虽不免诋之为“淫娃佚女”、“有失妇德”。
然而词论家仍不吝予以高度的赞扬:
“易安‘眼波才动被人猜’,矜持得妙;淑真‘娇痴不怕人猜’,放诞得妙。
均善于言情。
”(《莲子居词话》卷二)
《生查子》
去年元夜[1]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作品赏析
【注释】:
[1]元夜:
农历正月十五夜,即元宵节,也称上元节。
按:
此词一说欧阳修作,但《六一词》与其它词集互杂极多,不足为凭。
力辩此词非朱淑真所作者如《四库提要》,乃出于保全淑真“名节”,卫道士心态,何足道哉!
细赏此词,似非六一居士手笔,实乃断肠之声。
淑真另有一首《元夜诗》,可与此词互看:
“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吹鼓斗春风。
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赏灯那待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
词以灵光独运的艺术构思,使今与昔、悲与欢互相交织、前后映照,从而巧妙地抒写了物是人非、不堪回首之感。
上片追忆去年元夜的欢会。
“花市灯如昼”,极写元宵灯火辉煌。
自唐代起,就有元夜张灯、观灯的习俗,至宋而其风益盛。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记灯市景象云“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可知,“花市灯如昼”乃状其实况,略无夸饰。
但描写灯市不过是为了展示欢会的时空背景,因而一笔带过,不多着力。
“月上柳梢头”二句含“宾”就“主”,再现那令人沉醉的情景。
“黄昏后”,交待主人公与其情侣相会的时间。
“月上柳梢头”,既是对“黄昏后”这一时间概念的形象示现,也是对男女主人公欢会的环境的补充描绘——明月皎皎,垂柳依依,是那样富于诗情画意。
“人
约”,点出男女主人公并非邂逅灯市,而是早有密约。
这表明他们即便尚未私订终身,至少也彼此倾心。
值得称道的是,作者没有正面涉笔他们相会前的心驰神往,见面后的欢声笑语以及分手后时的意乱情迷,而仅用一句“人约黄昏后”提示,深得艺术三昧。
下片抒写今年元夜重临故地,不见伊人的感伤。
“月与灯依旧”,说明景物与去年一般无二,照样月光普照,华灯齐放。
但风景无殊,人事全异。
“不见去年人”二句情绪一落千丈:
去年莺俦燕侣,对诉衷肠,今年孤身支影,徒忆前盟,主人公怎能不抚今思昔,泪下如注。
因何“不见”,一字不及,或话有难言之隐,或许故意留下悬念。
全词的艺术构思近似于唐人崔护的《游城南》诗(去年今日此门中),却较崔诗更见语言的回环错综之美,也更具民歌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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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与唐朝诗人崔护的名作《题都城南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只今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有异曲同工之妙。
词中描写了作者昔日一段缠绵悱恻、难以忘怀的爱情,抒发了旧日恋情破灭后的失落感与孤独感。
上片写去年元夜情事。
头两句写元霄之夜的繁华热闹,为下文情人的出场渲染出一种柔情的氛围。
后两句情景交融,写出了恋人在月光柳影下两情依依、情话绵绵的景象,制造出朦胧清幽、婉约柔美的意境。
下片写今年元夜相思之苦。
“月与灯依旧”与“不见去年人”相对照,引出“泪满春衫袖”这一旧情难续的沉重哀伤,表达出词人对昔日恋人的一往情深。
此词既写出了伊人的美丽和当日相恋的温馨甜蜜,又写出了今日伊人不见的怅惘和忧伤。
在写法上,它采用了去年与今年的对比性手法,使得今昔情景之间形成哀乐迥异的鲜明对比,从而有效地表达了词人所欲吐露的爱情遭遇上的伤感、苦痛体验。
这种文义并列的分片结构,形成回旋咏叹的重叠,读来一咏三叹,令人感慨。
[1]元夜:
农历正月十五夜,即元宵节,也称上元节。
按:
此词一说欧阳修作,但《六一词》与其它词集互杂极多,不足为凭。
力辩此词非朱淑真所作者如《四库提要》,乃出于保全淑真“名节”,卫道士心态,何足道哉!
细赏此词,似非六一居士手笔,实乃断肠之声。
淑真另有一首《元夜诗》,可与此词互看:
“火烛银花触目红,揭天吹鼓斗春风。
新欢入手愁忙里,旧事惊心忆梦中。
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
赏灯那待工夫醉,未必明年此会同。
” 词以灵光独运的艺术构思,使今与昔、悲与欢互相交织、前后映照,从而巧妙地抒写了物是人非、不堪回首之感。
上片追忆去年元夜的欢会。
“花市灯如昼”,极写元宵灯火辉煌。
自唐代起,就有元夜张灯、观灯的习俗,至宋而其风益盛。
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六记灯市景象云“灯山上彩,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可知,“花市灯如昼”乃状其实况,略无夸饰。
但描写灯市不过是为了展示欢会的时空背景,因而一笔带过,不多着力。
“月上柳梢头”二句含“宾”就“主”,再现那令人沉醉的情景。
“黄昏后”,交待主人公与其情侣相会的时间。
“月上柳梢头”,既是对“黄昏后”这一时间概念的形象示现,也是对男女主人公欢会的环境的补充描绘——明月皎皎,垂柳依依,是那样富于诗情画意。
“人约”,点出男女主人公并非邂逅灯市,而是早有密约。
这表明他们即便尚未私订终身,至少也彼此倾心。
值得称道的是,作者没有正面涉笔他们相会前的心驰神往,见面后的欢声笑语以及分手后时的意乱情迷,而仅用一句“人约黄昏后”提示,深得艺术三昧。
下片抒写今年元夜重临故地,不见伊人的感伤。
“月与灯依旧”,说明景物与去年一般无二,照样月光普照,华灯齐放。
但风景无殊,人事全异。
“不见去年人”二句情绪一落千丈:
去年莺俦燕侣,对诉衷肠,今年孤身支影,徒忆前盟,主人公怎能不抚今思昔,泪下如注。
因何“不见”,一字不及,或话有难言之隐,或许故意留下悬念。
全词的艺术构思近似于唐人崔护的《游城南》诗(去年今日此门中),却较崔诗更见语言的回环错综之美,也更具民歌风味。
卖花声·冬景
张玉娘(宋)
衾重夜寒凝。
幽梦初醒。
玉盘香水彻清冰。
起向妆台看晓镜,瘦蹙梅英。
门外六花零。
香袂稜稜。
等闲斜倚旧围屏。
冷浸宝奁脂粉懒,无限凄清
。
张玉娘(1250年-1276年),宋末文学家,处州松阳(今属浙江丽水市)人。
字若琼,自号一贞居士,著有《兰雪集》两卷,留存诗词100余首,其中词16首,被誉为李清照《漱玉集》后第一词集。
后人将她与李清照、朱淑贞、吴淑姬并称为“宋代四大女词家”。
《卖花声》本是唐教坊曲名。
此曲最早创自唐代刘禹锡。
初为小令,形式与七言绝句相同。
五代至宋,此调发展为长短句,内容也更广泛。
张玉娘与沈佺的凄婉故事,发生在浙江这块盛产爱情故事的土地,并不独特,但,很显然,它与同样发生此地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白娘子与许仙等众多爱情故事一样,非常经典。
本词当写作于沈佺进京且病重,张玉娘独自留守乡园时,整首词的主题就是相思。
“衾重夜寒凝。
幽梦初醒”,在一个刚刚经历了冬夜,时辰尚早的早晨,因为无法抵挡浓重的寒意,足够惊醒煎熬在幽梦中的那位相思女子。
天哪,连梦,都是幽怨的,于是,这寒不仅沁人之肌肤,更沁人之内心了。
“玉盘香水彻清冰。
起向妆台看晓镜,瘦蹙梅英”,玉盘,在古诗词中,常指月亮:
这里,也可指洗漱用的器具诸如脸盆,香水,常指露水以及雪水,但,这里,也指洗漱之水;梅英,原指梅花,在古诗文中,常与女子容颜相连,如宋·赵令畤《商调蝶恋花》词:
“媚脸未匀新泪污,梅英犹带春朝露。
”既然无法入眠,不如早早起身,不如早早洗漱,对着镜子,发现了那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庞,没错,梦是幽的,我们可以设想,梦醒后的怨以及念该有多深重,梦醒后的人该是多憔悴?
这,正是瘦蹙梅英,这,更是无限凄清!
上片基本是记叙,是写实,有选择地交代了自己晨起的所感所闻以及所见。
但“幽梦”一“幽”字奠定了全词的情感基调。
下片首句“门外六花零”中的“六花”,当指雪花,梳洗完毕,推门入景,雪花已经消融,雪,已然是残雪。
此处一为扣题“冬景”,再为暗指自己的因思念而如雪花般脆弱,如雪花般残破。
次句“香袂稜稜”,“香袂”为自己所着衣裳,“稜稜”为寒冷的样子。
推门见雪,推门还迎冷风,风过而衣动,人便在风中簌簌作抖,很显然,这寒意,是多重的,更深重的是心的寒冷。
三四句“等闲斜倚旧围屏。
冷浸宝奁脂粉懒,无限凄清”,则写人的入定,因为思念,那无限凄清的思念,人忘却了寒冷,忘却了涂脂抹粉,忘却了尘世世界的一切……
张玉娘,就在一个冬天清晨,书写着自己对沈佺那无边无际的相思,在这思念中,我们似乎触摸到了这个柔弱女子,一寸寸地香消玉损,青灯熬尽,撒手人寰的一完整过程。
张玉娘,一代才女,她的生命年轮,最终停留在了第26道圈上,但,她却用整个生命拥抱了爱情、文学以及后人无限的敬仰。
长相思令
吴淑姬
烟霏霏,雪霏霏。
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
从教塞管催。
吴淑姬词作鉴赏
宋代有两个吴淑姬,皆善词。
一是北宋人,词见黄昇《唐宋诸贤绝妙词选》。
这首词的作者是南宋人。
据洪迈《夷坚支志庚集》卷十记载,她是湖州秀才之女,聪慧而能诗词。
貌美家贫,为富民之子所霸占。
却被人诬为有“奸情”逮捕审判,已定罪判刑。
衙中僚吏观审后,置酒席,命她脱枷侍饮,“谕之曰:
”知汝能长短句,宜以一章自咏,当宛转白侍制(知州王十朋)为汝解脱,不然危矣。
‘女即请题。
时冬末雪消,春日且至,命道此景作《长相思令》。
捉笔立成。
“即此词。
要解通此词,须抓住两点,一是“自咏”,——她此时的处境是被判了徒刑,正待执行;二是“道此景”,——眼前之“景”是“冬末雪消,春日且至”。
且看女词人是如何通过结合“自咏”而“道此景”的。
开头的“烟霏霏”乃云雾迷蒙之意。
“烟霏霏”是云雾迷蒙,为“雪霏霏”前奏。
《诗。
小雅。
采微》: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霏霏,纷飞的样子。
明明已经是“雪消”了,却偏要说雪“霏霏”,已是一奇。
下句还要加重渲染:
“雪向梅花枝上堆”!
眼前公庭院子里,当还有几株梅树,但说它枝上“堆”着雪,显然是借喻之法。
词人这样当着知州衙门诸僚之面,“制造”出这样一幅雪压梅枝的现“景”来,自然有她的原因,为的就是引出下句“春从何处回”,就是说眼前还没有“春回大地”;结合“自咏”,是喻指她在此案中蒙冤受屈,未曾审理明白,便判了徒刑有如被雪压着梅枝,抬不起头来。
“春从何处回!
”用反诘的语气,加重感叹呼号的分量。
咏“春日且至”而写出这样的句子,在座诸公是品词的行家,既然出了这“自咏”的题目,当然懂得她这弦外之音。
下片“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
”紧承上片,通过描写梅花,“道此景”而结合自己的观感。
这里的“醉”和“睡”,不是实指生活中的醉酒和睡眠,而是说自己被一场官司打击得晕头转向,真是“终日昏昏醉梦间”(唐李涉《题鹤林寺僧舍》句)。
到此际睁开了“醉眼”、“睡眼”,要找寻那“疏影横斜”的梅景却已是“如今安在哉?
”没有了,过去了。
这句与“春从何处回”是意同而笔不同的一种写法,是说好景不属于她:
要么没有来,要么来了又去了,而她总是处在“醉梦中,从未领略到”。
这一句借用了林和靖咏梅诗名句“疏影横斜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