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班超传》原文及译文.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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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汉书班超传》原文及译文
《后汉书·班超传》原文及译文
《后汉书·班超传》原文及翻译
后汉书
《班超传》译文——《后汉书》范晔
原文:
班超,字仲升,扶风平陵人,徐令彪之少子也。
为人有大志,不修细节;然内孝谨,居家常执勤苦,不耻劳辱。
有口辩,而涉猎书传。
永平五年,兄固被召诣校书郎,超与母随至洛阳。
家贫,常为官佣书以供养。
久劳苦,尝辍业投笔叹曰:
“大丈夫无他志略,犹当效傅介子、张骞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研间乎!
”左右皆笑之。
超曰:
“小子安知壮士志哉?
”其后行诣相者,曰:
“祭酒,布衣诸生耳,而当封侯万里之外。
”超问其状,相者指曰:
“生燕颔、虎颈,飞而食肉,此万里侯相也。
”久之,显宗问固:
“卿弟安在?
”固对:
“为官写书,受直以养老母。
”帝乃除超为兰台令史;后坐事免官。
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出击匈奴,以超为假司马,将兵别击伊吾。
战于蒲类海,多斩首虏而还。
固以为能,遣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
超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疏懈。
超谓其官属曰:
“宁觉广礼意薄乎?
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
明者睹未萌,况已著耶!
”乃召侍胡,诈之曰:
“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
”侍胡惶恐,具服其状。
超乃闭侍胡,悉会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
酒酣,因激怒之曰:
“卿曹与我俱在绝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贵。
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今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
为之奈何?
”官属皆曰:
“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
”超曰: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
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
灭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
”众曰:
“当与从事议之。
”超怒曰:
“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
”众曰:
“善。
”初夜,遂将吏士往奔虏营。
会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
“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
”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
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
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
明日,乃还告郭恂。
恂大惊,既而色动。
超知其意,举手曰:
“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
”恂乃悦。
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
超晓告抚慰,遂纳子为质。
还奏于窦固。
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
帝壮超节,诏固曰:
“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
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
”超复受使,固欲益其兵,超曰:
“愿将本所从三十余人足矣。
如有不虞,多益为累。
”
是时于阗王广德新攻破莎车,遂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护其国。
超既西,先至于阗,广德礼意甚疏。
且其俗信巫,巫言:
“神怒,何故欲向汉?
汉使有騧马,急求取以祠我。
”广德乃遣使就超请马。
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
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以送广德,因辞让之。
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灭虏使,大惶恐,即攻杀匈奴使者而降超。
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
时龟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破疏勒,杀其王,而立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
明年春,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兜题所居盘橐城九十里,逆遣使田虑先往降之。
敕虑曰:
“兜题本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
”虑既到,兜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
虑因其无备,遂前劫缚兜题。
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奔走。
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龟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
国人大悦。
忠及官属皆请杀兜题,超不听,欲示以威信,释而遣之。
疏勒由是与龟兹结怨。
十八年,帝崩。
焉耆以中国大丧,遂攻没都护陈睦。
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数发兵攻疏勒。
超守盘橐城,与忠为首尾,士吏单少,拒守岁余。
肃宗初即位,以陈睦新没,恐超单危,不能自立,下诏征超。
超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
“汉使弃我,我必复为龟兹所灭耳。
诚不忍见汉使去。
”因以刀自刭。
超还至于阗,王侯以下皆号泣曰:
“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
”互抱超马脚不得行。
超恐于阗终不听其东,又欲遂本志,乃更还疏勒。
疏勒两城自超去后,复降龟兹,而与尉头连兵。
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建初三年,超率疏勒、康居、于阗、拘弥兵一万人,攻占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
超欲因此叵平诸国,乃上疏请兵曰:
“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阗,即时向化。
今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灭龟兹,平通汉道。
若得龟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
臣伏自惟念:
卒伍小吏,实愿从谷吉效命绝域,庶几张骞弃身旷野。
昔魏绛列国大夫,尚能和辑诸戎,况臣奉大汉之威,而无铅刀一割之用乎!
前世议者皆曰:
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
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绝,唯焉耆、龟兹独未服从。
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绝域,备遭艰厄;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
问其城廓小大,皆言倚汉与依天等。
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葱领通,则龟兹可伐。
今宜拜龟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步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岁月之间,龟兹可禽。
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
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
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龟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势必有降反。
若二国来降,则龟兹自破。
愿下臣章,参考行事。
诚有万分,死复何恨!
臣超区区,特蒙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勋祖庙,布大喜于天下。
”
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
平陵人徐干素与超同志,上疏愿奋身佐超。
五年,遂以干为假司马,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
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龟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复反叛,会徐干适至,超遂与干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多获生口。
超既破番辰,欲进攻龟兹,以乌孙兵强,宜因其力,乃上言:
“乌孙大国,控弦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皇帝卒得其用。
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
”帝纳之。
八年,拜超为将兵长使,假鼓吹幢麾。
以徐干为军司马。
别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以下锦帛。
李邑始到于阗,而值龟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
超闻之,叹曰:
“身非曾参,而有三至之谗,恐见疑于当时矣。
”遂去其妻。
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
“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
”令邑诣超受节度,诏超:
“若邑任在外者,便留与从事。
”超即遣邑将乌孙侍子还京师。
徐干谓超曰:
“邑前亲毁君,欲败西域,今何不缘诏书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
”超曰:
“是何言之陋也!
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恤人言?
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
明年,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四人将兵八百诣超,超因发疏勒、于阗兵击莎车。
莎车阴通使疏勒王忠,啖以重利。
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
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积半岁而康居遣精兵救之,超不能下。
是时月氏新与康居婚,相亲,超乃使使多赍锦帛遗月氏王,令晓示康居王。
康居王乃罢兵,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于超。
后三年,忠说康居王,借兵还居损中,密与龟兹谋,遣使诈降于超。
超内知其奸,而外伪许之。
忠大喜,即从轻骑诣超。
超密勒兵待之,为供张设乐。
酒行,乃叱吏缚忠斩之,因击破其众,杀七百余人,南道于是遂通。
明年,超发于阗诸国兵二万五千人复击莎车,而龟兹王遣左将军发温宿、姑墨、尉头合五万人救之。
超召将校及于阗王议曰:
“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
于阗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
”阴缓所得生口。
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阗。
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
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余级,大获其马畜财物。
莎车遂降。
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
明年,下诏曰:
“往者匈奴独擅西域,寇盗河西,永平之末,城门昼闭。
先帝深悯边萌婴罹寇害,乃命将帅击右地,破白山,临蒲类,取车师城郭;诸国震慑响应,遂开西域,置都护。
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独谋悖逆,恃其险隘,覆没都护,并及吏士。
先帝重元元之命,惮兵役之兴,故使军司马班超安集于窴以西。
超遂逾葱领,迄县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宾从。
改立其王,而绥其人。
不动中国,不烦戎士;得远夷之和,同异俗之心;而致天诛,蠲宿耻,以报将士之仇。
《司马法》曰:
‘赏不逾月,欲人速睹为善之利也。
’其封超为定远侯,邑千户。
”
超自以久在绝域,年老思土。
十二年,上疏曰:
“臣闻太公封齐,五世葬周。
狐死首丘,代马依风。
夫周齐同在中土千里之间,况于远处绝域,小臣能无依风首丘之思哉?
蛮夷之俗,畏壮侮老。
臣超犬马齿歼,常恐年衰,奄忽僵仆,孤魂弃捐。
昔苏武留匈奴中尚十九年,今臣幸得奉节带金银护西域,如自以寿终屯部,诚无所恨;然恐后世或名臣为没西域。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臣老病衰困,冒死瞽言,谨遣子勇随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
”……书奏,帝感其言,乃征超还。
超在西域三十一岁。
十四年八月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
超素有匈胁疾,既至,病遂加。
帝遣中黄门问疾,赐医药。
其年九月,卒,年七十一。
朝廷悯惜焉,使者吊祭,赠赗甚厚。
子雄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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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班超,字仲升,扶风郡平陵县人,是徐县县令班彪的小儿子。
他为人有大志向,不拘小节;但是对父母孝顺,为人恭谨,在家中长久操持辛勤劳苦,一点不感到劳苦羞辱。
班超能言善辩,读书多而不专精。
汉明帝永平五年,班超的哥哥班固被招聘赴任校书郎,班超和母亲跟随哥哥来到洛阳。
家中贫寒,常作为受官府雇用的抄书人来谋生,长期劳苦,他曾经停止做事弃笔道:
“大丈夫没有别的志向谋略,总应该效法傅介子、张骞立功在异域,以取得封侯,怎么能长久地与笔墨纸砚交道呢?
”周围的同事们听了这话都笑他。
班超说:
“凡夫俗子怎能理解志士仁人的襟怀呢?
”此后到相术师那里去,说:
“先生,其他诸位都是普通百姓拜了,定当封侯于万里之外。
”班超询问自己的状貌,相术师指著他说:
“你生得燕子一般的下巴,老虎一样的脖子;像燕子则要远飞,像虎则能食肉、享受富贵,这是个万里封侯的命相。
”过了好久,汉明帝问班固:
“你弟弟现在在哪里?
”班固回答说:
“在为官府抄书,获得工钱得来供养老母。
”汉明帝于是任命班超为兰台令史;后来因犯错误而被免官。
永平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带兵出击匈奴,任命班超为代理司马,让他率领一支军队另外攻打伊吾。
双方交战于蒲类海,斩得很多首级回来。
窦固认为他很有才干,派遣他与从事郭恂一起出使西域。
班超到了鄯善国,鄯善国王广接待他们的礼节非常完备,而后忽然变得疏远懈怠。
班超对他的随从人员说:
“可觉察到广的礼节变得淡漠了么?
这一定是有匈奴使者到来,使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服从谁好的缘故。
目光锐利的人能看到未曾萌生的苗头,何况已经很明显了呢?
”于是唤来一个服侍汉使的鄯善人,用话套取他说:
“我知道匈奴的使者来好些天了,现在住在哪里?
”这侍者一慌张害怕,全部承认班超所揭示的情况。
班超于是关押了这个侍从,全部召会与他一起出使的三十六个人,与大家一同喝酒。
等喝到非常痛快的时候,顺势用话煽动他们说:
“你们诸位与我都身处极边远的地方,要想通过立大功求得富贵荣华。
现在匈奴的使者来了才几天,而鄯善国王广对我们的礼待就废弃;如果让鄯善王把我们缚送到匈奴去,我们的尸骨将成为豺狼口中的食物了。
对这情况怎么办呢?
”随从都说:
“我们现在身处危亡境地,生死听从司马决定!
”班超说: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现在的办法,只有乘夜晚用火进攻匈奴使者。
他们不知我们有多少人,必定大感震惊恐怖,可以消灭光了!
只要消灭这些人,鄯善王广就会吓破胆,我们大功就告成了。
”众人提议道:
“应当和郭从事商量一下。
”班超发怒地说:
“吉凶决定于今日一举;郭从事是个平庸的文官,听到这事必定会因为害怕而使计划暴露,我们死而成就不了声名,就不是壮士了。
”大家说:
“好”。
天一黑,班超就带领兵士奔袭匈奴使者营地。
正好当天刮大风,班超吩咐十个人拿了军鼓隐藏在匈奴使者屋后,约定说:
“见到火焰燃烧,都应擂鼓大声呼喊。
”其余人都带上刀剑弓弩,埋伏在门的两旁。
班超于是顺风点火,前后擂鼓呼喊,匈奴人一片惊慌。
班超亲手击杀三人,官兵斩杀匈奴使者及随从人员三十多颗头,剩余一百多人都被烧死。
次日,才回去告诉郭恂。
郭恂大惊,一会儿脸色改变,班超看透他的心思,举手说:
“你虽未一起行动,但我班超又怎么忍心独揽呢?
”郭恂于是高兴起来。
班超于是把鄯善王广请来,将匈奴使者的头给他看,举国震恐。
班超明白地告诉、又安抚宽慰他,于是交纳王子作为人质。
众人回去向窦固汇报。
窦固十分高兴,详细向朝廷报告班超的功劳,并请求另行选派使者出使西域。
汉明帝赞许班超的节概,下达指令对窦固说:
“像班超这样的使臣,为什么不派遣他,而要另选别人呢?
现在任命班超作为军司马,让他完成先前的功劳。
”班超再次接受使命,窦固想增加他的人马,班超说道:
“希望给予原本跟从我的三十余人就足够了。
如果有预料不到,人多反而成为累赘。
”
当时,于阗国王广德刚刚执政打败了莎车国,于是豪横自大于南道,而匈奴派了使者来监护他。
班超西行,首先到达于阗国,广德王态度礼节十分冷淡,而且这个国家的风俗很迷信巫术。
巫师说:
“天神发怒了,你们为什么想要亲向汉朝?
汉使有一匹身黄嘴黑的马,赶快弄来祭祀我!
”广德于是派使者向班超要求那匹马。
班超暗中知道这一阴谋,回报同意献出此马,但要巫师亲自来取马。
一会儿,巫师到了,班超立即砍下他的脑袋以此送给广德,就此言辞责备他。
广德向来知道班超在鄯善国诛灭匈奴使者的事,大感惶恐,立即攻杀匈奴使者而归降班超。
班超重重赐赏了广德及其臣下,因就镇定安抚。
那时,龟兹国王建是在北匈奴支持下上台的,依仗著北匈奴的势力,占据西域北道,攻破疏勒国,杀死它的国王,另立了龟兹人兜题为疏勒王。
第二年春天,班超从小路到疏勒。
离兜题所居住的盘橐城九十里,预先派遣部下田虑去劝降兜题。
告诫田虑说:
“兜题本非疏勒族人,疏勒国民必定不服从命令,他如果不立即投降,便可以将他捉拿起来。
”田虑到达那里,兜题看到他微弱,一点也没有归降的意思。
田虑乘他不提防,随即上前绑架兜题。
兜题手下的人大感意外,都惊慌惧怕地逃走。
田虑派人飞马驰报班超,班超马上开赴城中,召齐疏勒武将文官,历数龟兹没有道义的罪状,因而立原来国王兄弟的儿子忠做疏勒国王。
疏勒人非常高兴。
忠和部属都请求杀掉兜题,班超不同意,为了向他显示威信,释放并送走了他。
疏勒国因此与龟兹国结下了怨仇。
永平十八年,汉明帝去世。
焉耆国借汉朝国丧机会,便攻陷了都护陈睦的驻地。
班超孤立无援,而龟兹、姑墨两国屡屡发兵攻打疏勒国。
班超固守盘橐城,与疏勒王忠前后呼应,兵少势单,一直坚守了一年多。
汉章帝当时刚刚登基,考虑到陈睦刚刚全军覆没,恐怕班超势孤力单,难以立足下去,就下诏召回班超。
班超出发回国,疏勒全国上下都感到担心害怕,该国一个都尉黎弇说道:
“汉使离开我们,我们必定会再次被龟兹灭亡,我实在不忍心看到汉使离去。
”因而用刀自杀了。
班超回国途中来到于阗国,王侯以下的人全都悲号痛哭说:
“我们依靠汉使就好像依靠父母一样,千万不能回去!
”纷纷抱住班超坐骑的腿使之无法前行。
班超看到于阗国民终究不让他东行,又想实现自己最初的志向,于是改变主意再返回疏勒。
疏勒国中有二座城池自从班超离去,又重新投降了龟兹国,而与尉头国联兵叛汉。
班超捕杀了叛降者,又击破尉头国,杀除六百余人,疏勒国重新安定下来。
建初三年,班超率领疏勒、康居、于阗、拘弥联军一万多人,攻打姑墨的石城,攻克它,杀敌七百余人。
班超想就此完全平定西域诸国,于是承递给皇帝的奏议说:
“臣下私下认为先帝想打通西域,因而向北进击匈奴,向西域派出使者,鄯善、于阗当即归向教化。
现在拘弥、莎车、疏勒、月氏、乌孙、康居等国又愿意归顺汉朝,共同出力,攻灭龟兹,开辟通往汉朝的道路。
如果我们攻下了龟兹,那末西域尚未归服的国家就屈指可数了。
臣下自己伏著想军中出身的小官,真的希望像谷吉那样献出生命在绝地西域,希望像张骞那样死在开阔的原野。
从前魏绛位列一国大夫,尚且能怀柔各个少数民族,何况我今天仰承大汉的声威,自己的才能虽微薄如钝刀,但尽其所能,未尝不可一用呢?
先王一世议论的人都说:
取得三十六个国家,称得上折断匈奴的右臂。
现在,西域的各个国家,从遥远的西方,没有不愿意归向教化的,无论大国小国都高高兴兴,进贡络绎不绝,只有焉耆、龟兹尚未服从。
臣下先前曾和三十六个人奉命出使西域,倍遇艰险灾难;自从孤守疏勒以来,至今五年;西域的情况,我比较熟悉。
询问他们城郭的大小,都说依靠汉朝与依靠老天一样。
由此验证,那么葱岭的道路就可以打通;葱领一通,那么就可以攻伐龟兹了。
现在我们应该封龟兹国的侍子白霸为龟兹国王,派几百名步骑兵护送他回去,与各国军队联合。
短时间内,龟兹就可以捉拿了。
以夷狄攻夷狄,这是上好计策啊。
臣下看到莎车、疏勒两国田地肥广,草牧丰饶富庶,不同于敦煌、鄯善两地;在那里驻军粮食可以自给自足,不须耗费国家的财力物力。
而且,姑墨、温宿二国国王,又全是龟兹国所册立的,不是那两国的族人,互相嫌恶、困苦,其形势必定导致出降和反叛。
如果二国来归降我们,那么龟兹就不攻自破了。
希望批下我的奏章,让我得以相机处理西域事务,果真有万分艰险,我就是死了又有什么遗憾?
臣下班超微不足道,特别承蒙圣上护佑,私下希望尚未就死,能够亲眼看到西域平定、陛下举起预祝万寿无疆的酒杯,进献功劳于祖庙,向天下颁布特大喜讯。
”
奏章上达,汉章帝觉得这事情可以成功,商议要派兵。
平陵人徐干一向与班超志同道合,上书愿意自告奋勇前去帮助班超。
建初五年,章帝就封徐干为代理司马,率领解除徒刑的人和自愿随行的一千人投向班超。
在此之前,莎车国以为汉兵不会出动,便投降了龟兹国;而疏勒国的都尉番辰也跟著反叛。
正巧徐干率军恰好赶到,班超就与他共击番辰,大获全胜,杀敌一千余人,活捉了很多俘虏。
班超攻破番辰之后,想乘胜进攻龟兹国,考虑到乌孙兵力强大,应当依靠他的兵力,于是上书朝廷道:
“乌孙是西域大国,控弦十万,因此武帝时曾将细君公主远嫁和亲,到西汉宣帝刘询,最终朝得乌孙兵的援助。
如今可以派遣使者前去招抚慰问,以使乌孙国能与我们同心协力。
”章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建初八年,晋升班超为将兵长使,特殊赏赐军乐和仪仗旗帜,任命徐干为军司马,另外派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回国,携带去赠送给乌孙国王部属各种精致的丝织品。
李邑刚行至于阗国,正碰上龟兹在攻打疏勒国,恐怖不敢前进,因而上书说开通西域的事业难以成功,又大力诽谤班超拥抱爱妻、抱著爱子,在西域享乐,没有顾念国内的心思。
班超知道这事,慨叹说:
“本人没有曾参的贤德,而遇有多次加来的谗言,恐怕要被当世的人所怀疑了”于是让其爱妻回国。
章帝知道班超忠诚,所以痛切责备李邑道:
“纵然班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念回家的士兵千余人,为什么都能与他同心同德呢?
”并命令李邑听从班超的节制调度,诏告班超:
“如果李邑能胜任在外事务的话,便留下办事。
”班超随即派李邑带领乌孙国的侍子还归京城。
徐干对班超说:
“李邑先遣亲口诋毁你,想要败坏沟通西域的大业,如今你何不借著诏书留下他,还派他护送乌孙国侍子吗?
”班超说:
“你说的话多么浅陋啊!
因为李邑诋毁过我,所以今天派他回去。
自己反省没有毛病,为什么要害怕别人闲言碎语?
为了自己的一时痛快而把他留下来,并非忠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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