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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裙子之谜

网维的侦探手记II——法国裙子之谜

我恨死国庆节了。

人家常说旧社会里年关难过,可我要说新社会里休假难过。

短短的国庆七天长假,才前三天我就收到了四对结婚请客吃饭的喜贴,两个儿女满月的,还有女儿二十岁生日又考上名牌大学的。

你问我哪个学校到了十月份才报道啊?

我哪知道,我只知道S大学模特学院不让入学新生军训,而是去给一个月后的开幕的丝绸节做模特儿,参加特训。

我可怜我那倒霉的妹妹,更同情我那曾经悲惨无比的炼狱生活。

“喂,老沙啊,你和那个沈小天才认识了多久就结婚啊?

”我这么问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伙计说。

“唉,那你别管,虽然我们认识才两个多月,但缘分却已千年。

不是有句歌这么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以后就叫她嫂子吧。

“忒俗。

“张局长?

我没有听错吧,你也要结婚?

“对啊,网维。

你应该认识韩冰芬吧。

三号晚上来吃喜酒吧。

“好好,好在不是中午。

”我深深地出了口气说。

“中午怎么了?

“中午我老同学儿子满月酒。

”我擦着额头的汗,挂上电话,又拿起陈尘那小子的结婚请柬,他们的好日子定在十月二号,说实话,他们那一对我是必须去的,早在四月份我就出了礼,要不是那该死的非典,他们还真早该结婚了呢。

“老婆啊。

”我对坐在沙发上和她事务所姐妹打电话的小泉说,“我们离婚吧。

“什么?

”她敏感地回过头,手里的话筒想挂又没挂。

“你再说一遍。

“我们离婚吧。

”我重复道,然后见她蹙眉,赶紧解释,“离婚可以收一笔彩礼,然后我们再结婚,再收一笔彩礼。

这样我们这个月的赤字就能补足了。

“咯咯咯……”小泉听完笑了起来,一把掌打过来说,“胡闹啦,你。

赶快给我去准备明天你要穿的西装,别到时候拿出来又是绉兮兮的。

“知道了。

”我站起来,跑去衣柜里检查衣服。

衣服,我们的衣柜里有什么。

除了两身我一年四季轮换穿的高档西装外,其他的都是小泉的衣服,套衫、裤子、裙子、晚礼服……整整两排衣柜。

要从那里面找出我的西装,可不比在肉夹馍里吃到肉简单。

我在几乎被那些漂漂亮亮的裙子缠绕窒息的危急情况下,终于杀出重围,找到了满是樟脑味的西装。

“Renard?

”我嘀咕起圈在我脖子上被一起拉出来的小泉礼服上的商标。

早在去年小泉在法国买这条裙子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曾经在那里见过这个词。

小泉对我说这是法语狐狸的意思,一定是我那一次心血来潮学法语时看到过。

我不置可否。

可是事情就这么偏偏这么凑巧,就在我又一次回忆这个词在我印象中的来历时。

这位法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竟然来到了S市,还很快把我们卷入了这场“Renard裙子”的事件中。

法兰西著名时装设计师戴蒙·李·莱克尔先生是世界驰名女装Renard的主要设计人。

他于十月五日晚上来到S市,同来的还有香港著名服装设计师Roseman和Rosegilr的品牌设计人林雅竹和其他国内外著名服装设计师,他们是应市政府和S大学丝绸工学院邀请,前来参加S市一年一度的丝绸节。

在他们到达S市的第二天晚上,我和小泉被林雅竹拉出去吃晚饭。

“喂喂喂,林雅竹啊,你来我们家续续旧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请我们吃饭。

”我一边大开口腹,一边发牢骚说,“你知道吗,这个国庆节我可是一直在被请吃饭。

吃得我现在只想吃泡饭和萝卜干。

”我说着,拿起小勺,狠狠舀起刚送上桌的清炒虾仁。

看着那满满的如同珍珠一般的清水大虾仁,我还是觉得这把勺太小。

“嘿嘿,看来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雅竹愉快地笑我,也赶忙舀起了一勺,“我叫你们出来,也不是单单为了吃。

真想吃的话,我就要吃小泉做的。

其实我是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罗斯?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所托。

有人想请网维先生帮他一个忙。

“谁啊?

“戴蒙·李·莱克尔。

“Renard的设计人?

“对啊,小泉你难道忘了吗?

当年我在法国学服装设计,他是我的导师之一。

两密友的谈笑再次勾起了我对某些事的回忆,这个记忆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晃荡,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Renard,列那,狐狸……”我的潜意识里出现了一片火红色。

莱克尔先生比我大一轮以上,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鹰钩鼻,绿眼睛。

我怀疑他是否原装的法国人,后来知道他果然是一个纯正的杂种,从他的祖父母起就都是混血型的产品。

不过追溯其直系向上,他的祖先是拿破仑皇帝钦赐的伯爵阁下。

伯爵阁下的后裔,住在四星级酒店的房间里,套间的规模并不比我们家的占地面积小,一个二十多平方的客厅,一间主房,两间相套的小房间,还有一个带能游泳的浴缸的卫生间。

“乖乖隆底咚,这么夸张啊。

”我暗自嘀咕了一句。

淡黄色的柔和灯光下,戴蒙·莱克尔先生坐在我的对面,一边殷勤地叫他的儿子给我们送上饮料,一边忙不暇地客套。

恭维了两句泉的漂亮,又说久闻我的大名,一直想要拜会我。

“网维先生,我听说您那一年来过法国。

其实那时我就想找您,只是您那一次被国际刑警组织包围着。

这一次终于如我所愿,我终于见到网维先生您的面了。

”小泉毫不费力地充当着翻译,脸上的神情很诧异。

她心里一定在想,恭维也应该有个限度啊。

“莱克尔先生,您这么急切地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怎么说呢?

”他接过儿子递来的咖啡,让他出去玩,“昨天晚上我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哦,匿名信?

昨天?

“是的。

”他从西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封已经这叠的信封,把它递给我。

这是一封用普通的A4打印纸打印后,用胶水粘成的自制信封,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好的收信人姓名。

小泉对我说就是这行外文就是戴蒙·李·莱克尔的法语拼写。

我在得到莱克尔的允许后,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粒已经有些退色的红色塑料纽扣。

“这封信里面只有一粒纽扣?

”我不得不追问一句,以求得到确切的答复。

“是的。

只有一粒纽扣。

“那么,我不懂。

”我把双手合十,端正坐姿盯着他的绿眼睛看。

“为什么一封只有纽扣的匿名信会让你来找我呢。

莱克尔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还没有告诉我们?

他顿了顿,站起来,走到大厅的酒柜边,顺手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辍饮了一口,喘了口气,然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

“二十年前。

”他停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准确的说是二十一年前,我曾经来过S市,当时我在丝绸工学院研究学习丝绸面料。

然后我爱上了当时的一个女模特。

“如此,我懂了。

”我喝干我的咖啡说,“你们相恋了,你给她做服装,你们打得火热。

但是后来,你回国了,没有带她走。

于是今天,当你在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女人把你当年给她做的衣服上的纽扣寄给你。

那么莱克尔先生,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网维先生,您刚才的推断,大多是正确的。

“错在哪里?

“当年不是我不想带她走,而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没法带她走。

可是没想到等我回国,我父母就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娶了一个百万富翁的遗孀。

我成了有钱人,然后靠着她的支持开创了Renard的品牌。

“我们古代也有相类似的故事。

莱克尔先生,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京剧,里面有一出非常著名的《铡美案》。

”我不为所动地讽刺说,江泉和林雅竹都转头瞪了我一眼。

“你说我是中国的陈世美吗?

”莱克尔脸上的表情悲伤起来,害得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的话似乎说得有些太刻薄了。

“也许你是对的。

但是你知道Renard的来历吗?

那是当年我对她的承诺,她说我的脸长得象狐狸,就让我用Renard做品牌,我同意了。

这个世界上第一件Renard时装,是我给她亲手做的裙子。

这粒纽扣就是当年她自己缝在那条裙子上的。

林雅竹带着朝圣的目光看着我放在茶几上的红色纽扣,轻轻地惊呼一声,“天哪!

“网维,你能帮助莱克尔先生找到那位女士吗,他的妻子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好吧,我明白了。

但是莱克尔先生,您至今没有告诉我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哦,是我疏忽了。

”他叫了一声,“她叫梅若芳。

今年也应该要有四十一二岁了吧。

对,是四十二岁了,用你们中国人的算法,她是属牛的。

“这就是说。

比我们大一折。

”我换算着她的年纪,以及可能有的相貌,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我有这个女人的模糊影像。

“阿维,你怎么了?

”小泉看出我在走神,急忙唤我回到正题。

我改变了坐姿,认真地望着这位“狐狸”品牌的创始人,聆听他的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他赶出去遛遛的儿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网维先生……”他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对我说,不知是因为情绪紧张还是汉语学得不佳,“楼下大厅,不,我是说大厅走廊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谋杀案?

”我和江泉、林雅竹全部从沙发上弹跳而起,莱克尔诧异地望着我们。

他儿子又用法语说了一遍,听明白了的戴蒙脸色陡变。

“让,那你还不报警。

”他催促自己的黄毛儿子说。

我好奇地去看那个长得俊俏的小伙子,我想知道他有没有长胡子。

“已经报警了,只是……有人知道网维先生在这,所以叫我来叫他去现场。

”让这么解释道。

“哦,有人让你叫我去现场。

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她是模特儿。

”他害羞地望着他父亲,“她叫苏妲己。

“苏妲己?

”我傻眼,然后暴笑起来,“让先生,”我说,“你上当受骗了,那个模特不叫苏妲己,她叫网狐,是我妹妹。

我快乐地走到房间门口,把那个站在过道上的女模特拉进屋。

浓浓的蓝眼圈,烈烈的黑嘴唇,红色的卷发绑在一起,梳着乱七八糟的发型,配起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还浑身上下撒着金色或者银色的金属粉。

若不是网狐那习惯性的微小动作,我还真不敢随便乱认妹妹呢。

“说说怎么回事。

”我没有立刻下楼,因为我知道张刑那家伙马上就会过来。

与其站在那看血淋淋的尸体,不如在这温馨的屋子里听听这前因后果。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们这些模特儿最后一次现场彩排。

”妹妹喝了一口她朋友端来的茶水,给我讲到,“我们一共分五个组,每组二十人,一共演示五位设计师的六百多套服装。

我是第五组的,也就是最后一组出场,排演完后,我回到后台。

这时,前面排练已经结束的模特正在排队卸妆。

因为人很多,我就站在走廊那边等着。

这时让,我是说莱克尔先生来了。

”网狐停了下来,我猜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似乎她和让的关系不一般,我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会是我的妹夫?

让这个小伙子脸也红了起来,他腼腆着向我解释说:

“网先生,你妹妹,我……”

“别说了。

”小泉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解释,“我们明白,你们还是继续说说怎么发现尸体的吧。

“好的,刚才你们上楼后,爸爸让我出去,我就去找苏妲己,不,我是说网狐。

“一样的,苏妲己就是狐狸,你可以叫我妲己。

”我妹妹尖着嗓子对他说。

林雅竹和老戴蒙一起笑。

“哦。

”真是个有些傻样的男子,“我在走廊看到了妲己,我见她正在等着卸妆,我就过去和她说话。

这时我们一起看见那个女人走了出去。

“谁,就是受害者?

“对,王小莉。

和我是同学,我们都是第五组的。

”网狐接话说,“她冲着让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出去。

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按照规定,在卸妆之前是不能离开后台范围的,当然我也没去管这事,我就和让站在门口那边聊天。

“我们两聊了大概有半小时,妲己还没有轮到卸妆。

我就想请她喝些冷饮,于是我就去找她的老师,想让她同意妲己和我去大厅喝一杯回来。

她同意了,我就和妲己去大厅。

“我们走到大厅走廊的时候,让告诉说我说他住在这里的五楼。

我们谈论着装修得非常古怪的电梯的,然后我侧脸看见王小莉倒在紧急出口走廊上的身子。

我见她的头上红通通的一片,吓得要命。

于是我和让跑到大厅叫了警卫。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楼上呢?

“是我在向他们老师报告这件事时,提到了你。

然后妲己就叫我来找你了,但是她当时没说你是她哥哥。

小狐对我吐吐舌头。

“好吧,小狐,你们发现尸体时有没有看过时间。

“看过的,是九点一刻。

“那么你和让最后看见她离开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是八点半之后吧。

我们最后结束已经八点半了。

“好吧,现在我想我可以去楼下看看了。

“网维先生,我也去。

”让说道,“我想你们警察可能还要我来作证吧。

“当然。

莱克尔先生,那就一起去吧。

“哥,我也去。

“网维先生,我也想去看看。

”什么嘛,又不是逛庙会。

但是老莱克尔振振有辞, “这最后一系列的服装是我设计的,我有必要去看看。

网小姐不是说了吗,那个模特儿也没有卸妆。

难道他是怕自己设计的服装被血污染了吗?

真是的,没劲。

我终于看到尸体了,和小狐化着一样稀奇古怪的妆,身上穿着一件几乎什么地方都看得见的丝绸衣服,使她这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女鬼。

公安局副局长,重案组组长张刑蹲在尸体,摸摸那撞在墙上的脑袋,然后看到我,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啊?

”接着他看到了林雅竹。

“原来如此。

“怎么样,张局长,勘验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个前天精心吹烫过的头。

“线索!

”他嚷了起来,“什么线索?

我结婚两天,还在炕头上休假,竟然被你们拖到了这里。

我善意地向他指出他们家里没有炕。

不过我还真同情这只新婚的燕子,据我所知他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好好休过假了。

本来准备趁这次婚礼带着妻子好好出去旅行一次的,这一下,又够呛了。

张刑又瞪了我一眼,送了我一句国骂,然后正经地说:

“我才刚刚踏进现场。

对了,是谁报的案?

他问身边的一一○巡警,得到答案后又冲我眨眼睛,“网狐,这不是你妹妹吗?

“是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站在那把刚才小狐告诉我的事向他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的话,死者就是你妹妹的同学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那好,她为什么离开后台,到这里呢?

”也不知他在问谁。

“张大。

”随队法医上前说,“死亡原因查明了,是后脑被顿器撞击致死,死亡时间在八点三刻至九点之间。

脖子上也有被勒的痕迹,但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

“明白了。

”张刑问,“砸她的顿器是什么?

“墙壁。

”法医回答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抽起来,“张大,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

待会儿我会让人把尸体交给你,你明天早上给我一份详细的验尸报告。

“好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见张刑点点头,就蹲下身去,看这具古怪的尸体。

如法医所说,她的后脑受到猛烈的撞击。

摸上去,平平的,黏着红红黄黄的血与脑浆;脖子上,一圈淡淡的勒痕,看上去像是手勒的,可惜没有留下指甲抓伤的痕迹,不然的话,倒是容易侦查了。

但是很快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我在她的右手拳头里找到一角撕裂的白纸,这角白纸就像是从纸袋或者信封的一角撕下的。

我忽然想起了莱克尔刚才给我看得信,这角纸和那个信封的纸质是一样的。

我站起来,向站一边的戴蒙先生要求再给我看一次那封信。

他的脸涨红起来,问我说:

“这么说是真的?

“怎么了?

”我反而疑惑了。

“她是我的女儿。

”他指着墙角的尸体,这么对我说。

“这……”我无语,小泉他们也是一副惊愕。

小莱克尔站在那,全身颤栗。

“爸爸,你是说她是我妹妹?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手里会抓着一封信呢。

”他这么痛苦地解释着,我的脑袋也发痛。

“信呢,可是这里没有那封信啊?

网维先生你没有发现那封信是吧。

”让轻声问我,我觉得他有些激动。

“是的,我没有发现信。

显然凶手把这封信拿走了,因为王小莉抓得紧,所以留下了一角。

张刑看着我们这群人在这胡言乱语,也明白了一些。

于是咆哮着向他的手下吩咐说:

“给我把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封信给找出来。

还有——”他又对我发号施令说,“你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对我讲。

“好吧,好吧,我也没想到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我争辩了一句,把他介绍给戴蒙·莱克尔,接着我们又把莱克尔前一天晚上收的信以及有关这封信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这么说的话,莱克尔先生你认为这是你的女儿,她昨天给你发了第一封信,今天又来给你发第二封。

等她走到这里时,她被人劫杀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服装大师咕哝着,一脸痴呆。

“网维,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从表面看不像是蓄意。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真如你说的,凶手有必要拿走那个信封,那么看来这个案子也不简单。

“你认为凶手真的是因为王小莉是这位大师的私生女这个原因而杀了她?

“怎么说呢?

”张刑摸出一包中华香烟,“如果是这个动机,凶手是谁似乎一目了然。

“这不可能。

”我叫道。

张刑夹着烟,没有点上。

“你妹妹和那个法国小子到底什么关系?

”看来我们是想到一起了。

大柱子刑警兴匆匆地拎着一个塑料袋从紧急出口里进来。

一站到我们身边,就激动地把口袋递给他的张大。

张刑笑呵呵地接过,瞄了一眼那缺了一角的白色信封,指着上面的字说:

“和给戴蒙那封信上的字迹一样。

“那么就是说你的推理没错啦。

“也不尽然。

”我接过口袋,掏出信封,从里面倒出第二粒退了色的红钮扣,又问典超,“你们在哪找到的这封信?

“就在门口的垃圾桶边上,揉成一团扔在那的。

”他指着门口示意我看。

“奇怪。

”我咕哝着,向紧急出口走去。

“又怎么了?

”张刑严肃地问我说。

“凶手既然拿了那封信,为什么又扔在了垃圾桶里呢?

“我怎么知道?

”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干探,不知是不是因为结婚糊涂症还没痊愈,竟然一问三不知。

不过,我马上知道我错了。

张刑拐弯进了传达室的门,把正在给门卫问话的小警察踢到了一边。

那个一脸恐惧的中年男人望着张刑,嘴巴一张一合。

我不想做什么无聊的外貌描述,总之他就像我们常见的那种下岗工人,年纪在五十出头,但一头灰发和满脸皱纹使他看上去像个六十出头的老人。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你不是这里的门卫吗?

“我是。

“那你今晚上难道没有一直呆在传达室?

“不,我一直在。

五点半吃了晚饭后,我一直在这里没出去过。

“那你怎么可能没听到什么呢?

“我不是没听到啊,我一直听着外面的音乐。

好像是有人在那边演出吧,那刺耳的音乐扰得我连听书都听不清。

“哦,你听书吗?

在听什么书?

”我插话问他。

那个“老头”望着我,好容易才回答我说:

“《描金凤》。

“哦,八点到九点档的那个。

“对对,正是。

“你听书的时候,人在哪里?

“就在这个房间里啊。

“不,我是说你站着还是坐着?

站在哪,或者坐在哪里?

”我觉得这么问真是费劲。

“我就坐在那张桌子边,上面摆着收音机。

“也就是说你一直对着传达室的门?

”张刑会意的继续问,“你今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紧急出口出去。

“没有。

“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我急切地追问道。

“是的,没有。

一个都没有。

”他坚决地点点头,“很抱歉,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你已经帮了很多忙。

”我走出传达室,急忙去找我的妹妹。

“小狐。

”我高声地叫道,“快带我到你们的后台去。

她发了一呆,然后迈开穿着高根的鞋,跑了起来。

“哥,等一下,到底什么事,你那么急啊?

“为了张局长的新婚休假。

”我这么回答说。

网狐的老师,是个四十至五十岁之间的中年妇女。

虽然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却一点也没有温柔、慈爱的表情,相反看上去满面写着顽固、严厉、刻薄、斤斤计较等词汇。

“你是网狐同学的哥哥,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啊。

“你看吴老师,这件事和跟我找你要谈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明知故问地说。

“你知道,你的一个学生刚才被谋杀了,警察一会儿肯定要来调查,而你们这里的女学生,”我望了一眼后台那些还在忙碌着更衣的女生,“能不能先停一下。

“停一下?

”她还在故意装。

“我是说,让她们先不要管什么排练,先把今晚上各人的活动说明一下。

还有,不要动王小莉的东西,待会儿警方也要搜查的。

”我冲这个面孔不善的女人下起命令,“还有,吴老师。

现在不妨你也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

”她的嘴巴快速地向下一瞥,表示出不屑一顾。

“说说今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我当然都在后台,指导这些学生啦。

今晚是最后一次彩排,你不知道多忙活。

还有那些个学生不守规矩地跟我捣乱。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说小狐呢。

“应该有很多人今晚都看着我,可以证明我今晚上没离开过这里。

“既然这么繁忙,那么你也不知道今晚上有多少学生离开过这里啦。

“的确不知道,但你妹妹出去喝咖啡时跟我说了。

“嗯,我知道。

王小莉呢?

“不知道,这个丫头,真不知搞什么?

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去吗?

“据我们所知,她要给五楼的莱克尔先生送封信。

“莱克尔?

她给莱克尔先生送信?

她送什么信?

“难道王小莉是梅若芳的女儿。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们急忙转过头。

就见一个一头银发,打扮入时的老太太撑着一根拐杖正盯着我看。

“臧老师。

”吴娟叫她说,“你说她是梅若芳的女儿。

不会啊,她们两长得一点也不像。

哈,我感兴趣了。

真没想到,我想要找的线索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

“臧老师?

”我看着银发老太太,“您难道是梅若芳当年的老师。

她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好久说:

“你就是网狐的哥哥,那个智慧的年轻人吧。

我发窘。

“臧老师,你能跟我说说梅若芳当年的事吗?

“你是说她的事,和莱克尔先生的事?

“所有的事。

”我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娟。

她的脸色阴沉,给我感觉心里面总藏匿着什么阴谋诡计。

臧老师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那多少年以前的往事。

据她的说法,梅若芳是当年一个十分出色的女学生,虽然长相并不一流,但才华出众。

当时在系里面有好多男生追求她,从高干子弟到学生会主席,每一个都精心策划着他们的恋爱攻势。

但梅若芳却对他们一点也不敢兴趣,反倒是喜欢上了一个来中国研究丝绸面料的法国男生。

在那个年代与外国人交往、谈恋爱自然是一件可怕的事,压力和流言接踵而来。

臧老师也奉劝自己的学生要懂得自尊、自爱,但是这种教育的效果是反而把梅若芳推到了另一个极端。

半年后,莱克尔先生回国去了,而梅若芳却因为怀孕而被学校开除出去。

“之后,小梅她就失踪了。

“失踪了?

”我若有所思地问,“她的家人也容不下她吗?

“是的,毕竟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而且还是个外国人的孩子,自然被人看不起。

家里的亲眷都劝她把孩子打掉,但她执意不肯。

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离家出走了。

曾也有人流传她是跳河自杀了,但现在看来……”

“她至少把女儿生了下来。

”我这么总结说,又问吴娟,“吴老师,你以前是不是和梅若芳同学?

“是的。

”那女人回答说。

她的回答给我了进一步思考和推理的证据,我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她对梅若芳的不屑与嫉妒,也就能推理出她曾经和梅若芳有过芥蒂。

如果再进一步发挥我的想象力,我还能说这里面一定是因为一个男人。

“我想请问,这一次邀请莱克尔先生参加这次的丝绸节是谁提议?

“这个么。

”吴娟的眼睛敏锐地扫了我一下,没回答。

臧老师说:

“是孙家政。

“他是?

”我认为那一定是个男人。

“是小吴的丈夫,也是现在丝绸学院的副院长。

“副院长?

那么以前呢?

”我决定继续试探下去,以满足我心里面那一点点偷窥的邪恶欲望,“不会是梅若芳时代的学生会主席吧?

“是的,他是。

”吴娟这么恶狠狠地对我说。

“哈,今天他在什么地方,在这个饭店吗?

我想警察也会找他问话的。

”我开心地给那位吴老师施加心理压力。

这时张刑率领的女警察们从后台里出来了。

为首一个叫叶颐秋,看到我就冲我微笑,“网维啊,都调查过了,这帮女娃子咿咿呀呀的,没有任何人有嫌疑。

“是吗,那么我想要进去看看王小莉的东西,方便吗?

叶颐秋和吴娟她们两个老师嘀咕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乎,我杀入了满是窈窕淑女的模特班后台。

自视清高的我直线走到那张王小莉的桌子旁。

正确的说,这张半个写字台大小的化妆桌不是王小莉独占的。

她与其他四名女模特轮流共享,但是桌子旁的一个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和皮包。

我让叶颐秋一一地打开、翻查:

牛仔裤里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内衣也是清清白白,唯独皮包,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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