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gel你的翅膀丢了上.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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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gel你的翅膀丢了上
十岁之前,我叫丢丢。
十岁之后,我被找回来了。
那么,请叫我Angel。
文/小夭
【真相。
就是、顾此失彼的预谋】
苏心端坐在我面前,不施粉黛,素面朝天。
丢丢。
我不是你的亲妈妈。
五年前,他们不小心丢下生病的你。
在医院的病床上,你拼命地拉着我的白色衣角叫妈妈。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要把你带回家。
苏心,我相信你。
因为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泪水,像极了酝酿了一个天上人间般寂寞的湖泊。
他们就在门外。
苏心站起来,瘦颀的身体像要飘起来。
妈妈。
在悬关处,我从身后拥住了她。
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像落入罗网垂死挣扎的蝴蝶。
苏心是美丽的。
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G城最大的医院里,年轻漂亮又得高望重的副院长。
多么令人心弛神往的身份。
可是,那么不幸,你遇见了丢丢。
妈妈,我来开门。
质地良好的木材板门被打开,同时入鼻的是一种污浊腐臭的气息。
如同脓疮糜烂的气味夹杂着劣质香水的味道,我的脑袋里很快跳出一个词,欲盖弥彰。
门外,西装革履的男子,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
可惜皮肉僵硬褶皱,难免让人心生厌恶。
卷发浓妆的女人,眼神空洞,似乎在努力制造分泌物。
楚楚可怜的样子,跟苏心相比,实在是东施效颦了。
心儿,爸爸妈妈来带你回家。
女人的身体倾过来,香奈儿的名贵香水味铺天盖地压过来。
我一下子笑出声来,同时身体轻巧地躲过这场类似恶扑的浩劫。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因何而笑。
就像我再也无法替他们找到,抛弃我的理由。
真不巧,你们来早了。
我的病、还没好。
然后,我看到那个女人绝望的眼神,以及那个男子愤怒的眉角。
那一年,我十岁。
那一刻,我对苏心说。
我不再叫丢丢,请叫我Angel。
【关于她。
一个女人的倾城宿命与盛大忆念】
苏心,一个极具魅力的女人。
三十五岁功成名就。
有车有房有家,有职称有身份有地位。
世人倾尽平生想得到的也不过如此。
这些言语是我从五岁时,就耳濡目染,甚至倒背如流的。
它们似乎早已成为苏心的颂词。
可是,光鲜亮丽终是眼睛所捕获的单纯影像。
柔弱到绝望的苏心,孤单到深入脊髓的苏心,却只有丢丢看得到。
某个清怆安静的夜晚,苏心将我从梦中叫醒。
她迅速地帮我穿好衣服,拉着我跑出来。
我跟着她,什么都没有问。
跟苏心在一起,我懂得什么时候该缄默。
没有开车,我们几乎一路奔跑。
在一家蛋糕店的精美橱窗外,苏心停下来。
很意外的没有打烊,我们走进去。
苏心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
在赠送的卡其色小纸片上,苏心用四号正楷写下:
丢丢,白童。
生日快乐。
然后,我们买了红酒,点心,食物,以及、香烟。
风尘仆仆赶到家里,已经将近午夜。
苏心将东西全部摆放在地板上。
打开蛋糕,点上蜡烛。
我同她,两个人,相对而坐。
微弱的烛火投映在地板上,亮出一个乎明乎暗的光圈。
而苏心就定格在那个狭小的光圈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初尘女子。
幽暗里,苏心点燃了一支烟。
价格不菲的女士香烟,修长的体格被苏心颤绕在指尖。
那是我第一次睹见苏心抽烟。
神情落寞而安然,身体优雅又柔弱。
是我见到过的最美好的姿态。
苏心说。
那天是我十一岁的生日。
也是白童的生日。
【之前。
我们还在一起,不离不弃】
丢丢,我要讲的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
我叫苏心。
三十岁之前,我忙着事业,无暇顾及爱情。
其实,我并非那样热爱这个所谓救死扶伤的职业。
可是,我必须做一名医生。
因为当一个人,尤其是你的至亲在弥留之际,将其所未完成的夙愿交附于你的时候。
你就终将无从幸勉。
那不仅仅是一个承诺,而变为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丢丢,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很懦弱。
在我是一个孩子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是一个出色的画家。
我喜欢阳光下的一切事物。
它们只是静静地沐浴着温暖,不悲不喜,不卑不亢。
安之若素。
当我突然穿上白色制服。
当我每天的生活程序变作拿着明晃晃的刀具,生生划开细腻的皮肤。
当温热的液体流淌出来,浸湿我的塑胶手套。
我觉得我不是在救人,而是在杀人。
那一刻,闭上眼睛,大脑皮层里被新鲜的血液覆盖开来。
挣开眼,那把切开过各色皮肤的手术刀就笔直地插在我自己的胸口。
说这些话的时候,苏心的眼神是飘乎不定的,面色是凝重惨白的。
让我惊鄂地以为她将要死了。
然后,我听到左心房第三根肋骨悄悄地断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
白童是谁。
我清晰地看到苏心的眼神迅速地变明亮,仿佛暗夜里的萤火虫,只是一瞬的扑闪却鲜活了整个生命。
我以为我会这样一辈子,直到我遇见白瑞德。
他是我的第一百个病人。
你相信么。
我曾发誓当我切开九十九个人的皮肤的时候,第一百个就是我,苏心。
所以,白瑞德拯救了我。
他是我生命中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男子。
他说他爱我,他说我应该活着。
于是,我们结婚。
我三十岁,白瑞德二十五岁。
白瑞德是加拿大人,白童是我们的孩子。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白童五岁的时候,白瑞德跟我离婚了。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原因,就像我嫁给他的时候却不爱他。
白童判给父亲,他们是年就回到加拿大。
丢丢,你不知道吧。
那天,你抱着我叫妈妈,我却再也听不到白童的声音。
白童的七岁生日,我把你带回家。
所以,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对吗。
我轻轻地拥住她,小心翼翼地。
我竟害怕苏心是水晶娃娃,一触碰就要碎在我的手心里。
我在她耳边呢喃,浅笑。
你还有丢丢,别忘了。
我是你的Angel。
【白童。
你已是威廉,我却不是丢丢】
十三岁那年,我与白童初见。
那个明媚的清晨,苏心破天荒的化了淡妆。
她盯着我的脸庞,神情淡漠却不小心泄漏喜悦与慌张。
白童回来了。
苏心说话的时候那样美,美得连疼痛都流出泪来。
我看到,她的眼睛在笑。
机场中央,我跟苏心站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鸢尾下两只孤立无援的蚂蚁。
苏心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被吹散开来,如同浓密的水藻纠缠起伏,摇曳生姿。
白色高领纯棉打底衫,让苏心的皮肤看起来更加白皙。
甚至白得过分。
我一直都觉得,苏心是病着的。
黑色束腰裙摆延伸至膝盖,露出洁白平滑的小腿。
白色矮跟短靴。
衣领外面,垂挂着一条精美的水晶项链。
水晶中央嵌着一个清晰的心字。
苏心说,那是三十岁时,白瑞德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十三岁的我,还没有意识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
高高束起的马尾,粉色蝴蝶结。
白色碎花连衣裙,赤脚蹬一双红色球鞋。
这是我一贯的打扮,苏心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修整。
她说,丢丢,什么都、随你喜欢。
白童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受到了异国王子的接见。
棕色微卷的短发未曾修饰,干净而清爽。
浅蓝色眼睛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宛若刚刚掘取出来未被磨砌的天然宝石。
瘦削的脸庞,跟苏心相同的白晰肤色。
高耸的鼻梁透露出一点点霸气,无疑是遗传了白瑞德特有的基因。
眼神笃定又温婉,唇角绽开一丝不苟的微笑。
高贵又不失随和的王子装扮。
干净明朗,一尘不染。
我还在恍惚之中,少年修长的手臂伸过来。
你好,Angel。
我是威廉。
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却足以令我惊讶不已。
我抬起头,十五岁的混血少年安静地站在,被十三岁的丢丢仰望的高度。
然后,我痴痴地笑了。
听,他叫我Angel。
他走向她。
眼睛里充盈着,弥漫了一个世纪的淡蓝色雾气。
她拥抱他。
倾尽平生所有的力气,像是要将他揉进她的生命里。
重逢。
不过两个横七竖八的汉字。
却令有些人用十年的心血来浇灌,甚于等到,缘尽花已开。
他呢。
苏心的声音里有惊鸿坠入深谷的厚重的哀怨。
爸爸他,还在忙。
白童的眼睛里有凛冽的灼痛,为苏心而痛。
我们,回家吧。
苏心就那样,不经意地微笑着。
然后又措手不及地,泪流满面。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
苏心其实是爱白瑞德的,甚至超过爱我和白童。
有时候,我说,我不爱你。
其实是,我是如此地爱你。
【刚好。
我情窦初开,你打马而来】
白童,以威廉的身份。
在我同苏心的世界里,停留了整整两年。
我还记得白童第一次出现在,清远高中的那幕场景。
像重叠梦境里的落日余辉,折射出挥之不去的浅色光影。
黑色制服,白衬衫。
柔软光线,一丝不苟的笑脸。
初中部与高中部,一个环型跑道的距离而已。
我只要扶在栏杆上挥一挥手,金发碧眼的少年就会从对面奔跑过来。
五分十一秒,精确的时间清晰地镌刻在少年,呼出的夹杂着薄荷清香的羞涩气味里。
滴哒,滴哒。
我听见,青春的钟摆。
走吧,Angel。
我们回家。
十指紧扣。
我在这弧度绝好的肩落旁边,一深一浅。
走出了一条,连亘着黑色河流与白色天堂的渡关。
我看到、他在彼岸,无限、望眼欲穿。
白童一次次地纠正,听着,Angel。
我叫威廉。
于是,我用力地点头,吐舌头扮鬼脸。
下次依然痴痴地说,白童,我的朗朗少年。
白童的两年,抵得过苏心的十年。
我曾这样,没心没肺的想。
他就那样,认真而虔诚地牵着我,像上帝派遣而来的使者。
上帝说,白童,去吧。
去把叫丢丢的天使找回来。
于是,他就真的来了。
化身为,绝色倾城的威廉。
他带我去玩,苏心没有带我去过的游乐场。
他带我去吃,苏心不屑一顾的路边摊。
他微笑着看我,坐在旋转木马上的满足模样。
他牵着我走遍,这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开始习惯,他掌心的温度始终为零上三十七度。
我开始习惯,他安静地看我,眼睛潮湿得像弥散在蓝色森林里的悲伤雾气。
我亦开始习惯,他不厌其烦地说,我叫威廉。
然后偏过头,留给我假装生气的好看的侧脸。
可是,我那么地不习惯。
苏心说,他是哥哥。
我想我是喜欢了。
不管他是白童,还是威廉。
我想他是喜欢了,不然他不会吻着我的眼睛,一遍遍地说,Angel,你真好看。
苏心说,丢丢。
十四岁了阿,看,你多像个妖精。
然后,我看到镜子里那张温婉细致的脸。
黑色的瞳仁,纤长的睫毛,还有白晰的脸庞,一尘不染。
十四岁的某天,我的皮肤迅速地变白,几乎在一夜之间。
于是,我自恋地对苏心说,终有一天,我会像你一样美。
白童总喜欢轻轻地捧着我的脸,从眉角吻到下颔。
然后,我流出泪来。
这个我早已将心交附的十六岁少年,至今都未曾对我说喜欢。
他唯一说过的,Angel,你那么的好看,像个妖精。
你的眼睛总是潮湿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泪流满面。
像下了一整夜的滂沱大雨。
可你是否知道,它总是不经意地就淋湿我的晴天。
那一刻,我在心里说。
那么,白童,请爱我吧。
【初红。
爱就给了,不过一场肉体的盛宴】
十五岁夏天,我忙着应付中考。
而苏心因某些工作上的事,频繁出差。
很多时候,都是我跟白童两个人。
偌大的房子,矗立在G城最沿海的边落。
人迹罕至,我的周遭也终究如这别墅一般独树一枝。
白童未至之前,我的世界是封闭紧锁的城门牢不可破。
只有苏心偶尔在心门之外,郁郁寡欢,既而悄然离开。
这样的日子不紧不慢,如同墙壁上的旧式钟摆。
来来回回,一如既往。
直到某天,有螺丝不小心走失。
于是,时间戛然而止。
而我的命运至此朝令一个方向延伸,背道而弛。
中考前一个月,白童接到白瑞德的跨国电话,短而急促。
放下电话,他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而我就站在离他的心脏最近的位置。
我听到,他的心在哭泣。
白童,你不要难过。
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Angel,我最亲爱的grandma,她走了。
爸爸说她去了天国,天国。
你知道它有多远吗。
然后,我看到白童长而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像是厚重的乌云铺天盖地。
于是,心开始痛得,无以复加。
白童还是决定下周一返回加拿大。
因为他曾允诺要陪我过十五岁生日。
刚好在这周礼拜天。
他说,Angel。
你跟grandma都那么的重要。
只是,你更需要被宠爱。
生日那天,我第一次喝了酒。
甜腻的液体滑入胸腔,像刺激到某处动情的肌理。
我跟白童止不住地哭泣,像两个迷失在暗夜里的小小孩童,我们拥抱在一起。
我说,我想苏心了。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念一个人。
从五岁到十五岁,每年的生日都是苏心为我庆祝。
无一例外。
几分钟前,苏心打来电话说生日快乐,说抱歉。
然后,我的眼泪肆无忌弹。
我对着电话里的忙音疯狂地大喊,苏心,我爱你。
是的,原来我爱你。
白童开始吻我,吻我的眼泪,我的脸颊,我湿润的唇。
当我的第三颗内衣的扣子被解开的时候,我猛得睁大了双眼。
然后我听到白童急促的呼吸,以及羞红的脸。
我们对视了十秒钟。
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洗礼。
之后,我重新拉回他放在我胸前的手。
电影里的高清镜头在大脑里迅速地运转。
我应该说,你醉了。
可是,我说了,我爱你。
我知道,你没有醉。
我同你,没有谁比谁,更清醒。
我爱你。
三个字柔软又厚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回荡在温热甜腻的空气里。
我明知道它是如此致命的诱惑,我还是说了。
当白童年轻的身体进入我的一瞬间,我的眼泪掉下来。
滚烫的液体灼痛我的肌肤,既而隐没在黑暗里。
白童,我不后悔。
心甘情愿的,我是你的Angel。
反而,如释负重地我的心神异常地平静。
我终于将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在最重要的日子里,交附予我的至爱。
我想,这终究是一场无与伦比的盛世偏爱。
肉体的欢娱连同灵魂的交蚺一起,流离,契合,最终殊途同归。
【再见。
白童,是你先对我视而不见】
暑假过后,我对苏心说,我要到别处读高中。
她犹豫了片刻,微微点头。
我懂得苏心的犹豫,她会舍不得。
而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离开这里是因为白童。
那个绝美的十七岁少年说,等我、两个月。
你太需要被宠爱。
当我等到第一百天的时候,我对自己说,再见,白童,我的妖娆少年。
然后,我奔赴苏心为我安排好的学校。
那是M城唯一的一所重点高中。
整理包裹的时候,我偷走了那条印着我的小小初红的粉色床单。
M城不算远,苏心开车送我。
校门外,我拥抱了苏心,吻了她的眼泪,我说,我会经常回去。
然后,我望着苏心的车子消失在M城的尽头。
心空荡荡的,像是身体的某些东西,随着飞扬跋扈的尘埃一同飘远。
高一九班。
我背着淡蓝色帆布包,赤脚蹬红色球鞋。
选了左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然后,我听到男生轻浮的唏嘘以及女生轻蔑的浅笑。
我知道,我的美丽开始施展高高在上的气场。
后来,长安提起这一段的时候,总是显得神彩飞扬。
他说,丢丢,第一次看见你。
你穿着花格子衬衫,浅黄色束腿九分裤,赤脚蹬红色球鞋。
你就那样朝向我,神情淡漠。
高佻瘦颀的身体,齐腰的黑色长发。
丢丢,你是个妖精。
素颜的妖精。
然后,我痴痴的笑。
忽然又猝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因为我想起了白童。
那个我第一次爱上的混血少年,不止一次地说,Angel,你是个妖精。
十六岁生日,我给远在加拿大的白童寄了一张明信片。
那是我们分开整整一年。
我说,白童。
我终于可以在想念你时不痛了。
白童终究没有给我想要的解释。
他说,Angel,你的翅膀丢了。
那一刻,我对一直在我身边,甚至陪我堕胎,陪我住院的长安说,我们、在一起吧。
然后,我看到,他的眼泪掉下来。
那是清晨的雨露,玲珑惕透,倾城坠落,摔出万道金光。
【长安。
这归途太短,你注定、是我命中的劫数】
我爱的第二个少年,他叫长安。
这个全校第一名的优秀男生,这个面容温婉,清淡寡言的明朗少年。
在一个暖暖的午后向我告白。
我拒绝了。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的就摇头了。
我不敢看,他太干净。
是的,太干净。
我怕一抬头,就辱没了这样一种美好的色彩。
被亲生父母抛弃,失去童贞又没了爱情的丢丢,假装骄傲得不可一世,却早已卑贱到骨子里的丢丢,有什么资格接受这过于盛大的爱。
长安。
你如此美好,可惜我不配。
然后,我看到长安暗淡的眼神以及忧伤的侧脸。
他说,丢丢。
你的心里住着一个人。
没关系,我等你。
我的心一下子就痛了。
像是皮肤里隐藏着一根软刺,我以为不在乎。
可是,不经意地揉搓,生生得疼。
原来,它早已根深蒂固。
长安就是那根刺。
我知道,拔不出来了。
他的一个湿润的眼神就足以让我沦陷。
太轻易动情,这是我致命的缺点。
我对长安说,等我一年。
他点头,微笑。
笑容真诚又干净。
整个城市,我的身边就只有长安。
他陪我度过了整个的高一生活。
长安是个寡言的男生,之前就听闻他从不轻易同人交谈,喜欢他的女生们也只好望尘莫及。
有时我们待在一起可以很长时间不说话。
他静默恍惚的样子,让我想起苏心。
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是学校的天台。
在那里,我尽情挥舞着手臂,放肆地大声呼喊。
我骂叶灵不要脸,骂张臣轩犯贱。
他们都是我讨厌的人。
每次,长安安静地坐在旁边。
有时轻轻将我拉回来,有时替我擦净骂太久流出的口水。
他的眼睛里从来不会有厌恶,只有一成不变的坦然。
他说,丢丢,什么都、随你喜欢。
高一结束,一年的期限到来。
在天台上,我伸开双臂第一次拥抱了长安。
风很大,头发凌乱飞舞。
长安的身体微微地颤抖。
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太用力的爱,让身体都喘不过气来】
两个月漫长的暑假,对我跟长安来说无疑是一种煎熬难耐。
频繁的电话信息依然满足不了两城相隔的思念。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长安依旧寡言。
每次电话,他说,丢丢,我想念你。
漫长的沉默等待之后,我开始喋喋不休。
我跟他讲苏心,讲白瑞德,偶尔也讲白童。
或者从杂志上看来的小笑话,还有我自己写的悲伤故事。
然后,我听到长安轻声地抽泣。
像受伤的小兽躲在黑暗里舔舐自己的伤口,小心翼翼发出令人心疼的呜咽。
我咯咯地笑起来,长安,你是个傻瓜。
那只是我编造的故事而已。
丢丢。
有我在,一切都会过去。
他的声音极轻,像是从遥远的迷雾里飘过来,落入我的耳边。
穿透耳膜,最后无限放大。
于是,我再也笑不出声来。
七月的某天,长安的电话打过来。
那时我正在读安妮的《七月与安生》,心情烦躁得厉害。
他说,丢丢,我在G城。
于是,心情一下子明朗。
我笑起来,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小小成就感。
阳光下,长安的白衬衫分外耀眼。
干净利落的短发,清澈见底的眼睛,清秀好看的脸庞。
一尘不染。
一如我同他的初见。
我就这样看着他,像隔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未见。
他的鼻翼边渗出的细密汗珠,还有略微膨胀的脸,让我意识到他一定站立了许久。
然后,我牵起他的手,像无数次地,白童牵起我的手。
长安,我们回家。
他迟疑以及羞涩的表情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苏心她不在家。
房子靠海并且很大。
长安走进来,环视了四周。
我以为他会惊羡于它的偌大,它的精致典雅。
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丢丢,这么空的房子,你不怕吗。
是啊,它是一座空房子。
无论矗立得多么高高在上,无论装饰得多么富丽堂皇。
从我五岁被带回家,第一次踏进它华丽的板门时。
我就知道,我要守着一座空房子。
我带他吃G城最好吃的烧烤,逛最豪华的游乐场,进最奢侈的奶茶店,开最昂贵的房间。
我肆意地挥霍苏心留下来的钱,心情惬意到极点。
几天前,苏心说,对不起,丢丢。
妈妈要出差一个礼拜。
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卡里有两千块。
我什么都没说,捏紧信用卡,兀自走回房间。
当我牵着他的手,站在灯火辉煌的宾馆外面。
长安再一次羞红了脸。
我走近他,微微抬头就能够看清他的眼神,没有厌恶,只是不安。
他的脸上已经开始钻出细密的茸毛,像生涩的桃子。
这是属于十六岁少年的容颜。
我扬起下巴吻了他。
然后,我第一次像个小太妹似的,要了一个高档的房间,双人床,单人间。
一切都是预谋。
谁让你爱上最下贱的丢丢。
晕黄暧昧的灯光下,我对着不知所措的长安,笑得花枝乱颤。
我说,来爱我。
然后,我们做爱。
长安生涩的动作让我一下子流出泪来。
他太干净。
干净得让我觉得连抚摸都是过错。
他们说的对,我是个妖精。
十六岁的青涩年纪,我就学会了勾引,懂得了将干净的人据为己有。
长安沉沉睡去,我却一夜未眠。
暗黄的灯光下,我还是看见了他胸口的胎记,跟我长在相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