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及其历时演变 1强力推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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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及其历时演变1强力推荐
《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及其历时演变
(1)
关键词:
《祖堂集》;中古汉语;佛经文献;唐代口语;南方方言;“VP一切了”;双音节短语;统括代词
摘要:
《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是带有唐代特色的口语格式,表示某事已完成,是后一小句所述事件的背景,有南方方言成分。
其“VP”大多是双音节短语,“一切”是一个表示“全部”义的统括代词,“了”作谓语对前面结构所表达的事件进行陈述,说明该事件已经完结。
唐代口语“VP一切了”来自于佛经文献中的同形结构。
中图分类号:
H141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
1009-4474(2012)04-0008-07
TheDevelopmentandChangeof“VPYiQieLiao”inZuTangJi
KANGJian
(SchoolofLiterature,ChinaWestNormalUniversity,Nanchong637002,China)
Keywords:
ZuTangJi;MedievalChinese;Buddhistsultra;TangDynastycolloquialism;Southerndialect;“VPYiQieLiao”;double-syllablesphrases;summarypronoun
Abstract:
“VPYiQieLiao”inZuTangJiisaformatofcolloquialismfeaturingcharacteristicsofTangDynastyandmeaningthecompletionofanaction.“VPYiQieLiao”,asthebackgroundofeventsmentionedinthelastsentence,containsingredientsofSoutherndialect.“VP”saremostlydouble-syllablesphrasesand“YiQie”isasummarypronounmeaning“All-inclusive”.“Liao”actsasthepredicateverbpresentingtheeventsexpressedintheprecedentstructure,whichsignifiestheendoftheevents.“VPYiQieLiao”stemsfromhomogeneousstructureofBuddhistsultrainTangDynasty.
一、引言
《祖堂集》成书于南唐保大十年(952),是我国现存最早的一部禅宗史料总集,其中保存着许多珍贵的禅宗史料和唐五代时期的口语材料,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VP一切了”是带有唐代特色的口语格式,是当时口语中已凝固的结构,在《祖堂集》中共出现10例。
在中国大陆学界对《祖堂集》点校或注释的四本著作中①,均未对“一切了”进行注释或解说。
本文拟对其来源及演化过程作一些考释与说明。
二、《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
“VP一切了”在《祖堂集》中共出现了10次,其例如下:
(1)非久之间,思和尚迁化。
师著麻一切了,于天宝初方届衡岳,遍探岑壑,遂顿息于南台。
(卷四《石头和尚》)②
(2)和尚领众去东边见石头。
石头又强为不得,起来迎接。
相看一切了,让和尚与石头起院成持也。
(卷四《石头和尚》)
(3)云岩奉师处分,持书到药山。
道吾相接,引去和尚处。
达书一切了后,药山问:
“海师兄寻常说什摩法?
”对曰:
“‘三句外省去’,亦曰‘六句外会取’。
”(卷四《药山和尚》)
(4)当夜便发行,便到天门山。
才三门前,和尚望见道吾,便走下来,引接道吾上法堂。
一切了后,便问:
“和尚有什摩事到这里?
”道吾曰:
“特为长老来。
见说来日开堂,还是摩?
”(卷五《华亭和尚》)
(5)在后木口出世数年后迁化,主事差两人往洞山达哀书。
僧持书到洞山,达一切了,洞山问两人:
“和尚迁化后作摩生?
”对曰:
“茶毗。
”(卷五《石室和尚》)
(6)师蒙摄受,过得三年后,受戒一切了,谘白和尚:
“启师:
某甲欲得行脚,乞和尚处分。
”五泄云:
“寻取排择下,问取南泉去。
”(卷六《洞山和尚》)
(7)雪峰一日曰:
“备头陀未曾经历诸方,何妨看一转乎?
”如是得四度。
师见和尚切,依和尚处分,装裹一切了,恰去到岭上,踢著石头,忽然大悟。
(卷十《玄沙和尚》)
(8)寺主自行疏,教化一切了,供养主相共上百丈。
(卷十四《百丈和尚》)
(9)师委得这个消息,便下山来迎接归山。
一切了后,请寺主上禅床:
“某甲有一段事,要问寺主。
”寺主推不得,便升座。
(卷十四《百丈和尚》)
(10)师便辞,到石头,云:
“若一言相契则住,若不相契则发去。
”著鞋履,执座具,上法堂,礼拜一切了,侍立。
(卷十五《五泄和尚》)
分析上面例句,可得出这种口语的格式特点:
第一,“VP一切了”表示某事已完成,并作为后一小句所述事件的条件或背景。
如例
(1)“
麻”完成后,石头和尚遍探岑壑;例
(2)“相看”完成后,让和尚与石头起院成持(成持:
帮助)。
梅祖麟认为:
晚唐的“VO了,VP2”表示做完了一件事,又做另一件事,也可以表示某一件事发生以后,又发生另一件事〔1〕。
林新平认为“动+一切+了(后)”是“VP1了,VP2”句式里的前一个分句“VP1了”的表现形式的变异〔2〕。
《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与晚唐“VO了”或“VP1了”性质相同,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
第二,“VP一切了”中的“VP”大多是双音节短语,如著麻、相看、受戒、达书、装裹、教化、礼拜;也可是单音节动词,如“达”;还可省略,如“一切了后”。
但未见形容词形式的“A一切了”。
第三,“VP一切了”中的“一切”是统括代词,有指代作用,如“教化一切了”指教导感化等事宜结束,“礼拜一切了”指施礼示敬等动作完成。
若“一切了”前无VP,则“一切”隐指全部事情,如例(4)“一切了后”指华亭望见道吾,走下来引接道吾上法堂,二人礼拜寒暄等一系列事宜完毕。
例(9)指百丈和尚知道了这个消息,便下山来迎接寺主等归山,见面寒暄完毕之事。
第四,“VP一切了”中的“了”尚未完全虚化。
据刘坚等研究,魏晋南北朝时期,“了”和“已”、“毕”、“竟”、“讫”一起构成了汉语中表示完成状态的句式“动+宾+完成动词”。
到了唐五代,“了”逐渐取代了这四个词,在这个格式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即形成“动+宾+了”形式〔3〕。
吴福祥认为,“动+宾+了”是一种“(主)+谓+谓”结构,其中“了”字充当的是后一个谓词性成分(即句子的谓语),它的功能是把前面的“(主)+动+宾”所表达的事件作为话题加以陈述〔4〕。
因此《祖堂集》中“VP一切了”的结构应切分为“VP一切/了”(主谓结构),“了”仍有一定的动词义(完毕、结束)。
如“著麻一切了”,“著麻”即“穿麻衣,戴孝”,“著麻一切了”即“所有丧事办完”;“相看”义为“见面、寒暄”,“相看一切了”表示“见面完毕”。
同类句式在《祖堂集》中还有用例,如:
(11)隐峰接锹子了,怕,不敢下手。
(卷四《石头和尚》)
(12)后侍者领师弟入京受戒了,却转来近百丈。
(卷四《药山和尚》)
(13)师看经了,便去大雄山出世。
(卷十四《百丈和尚》)
这种“动+宾+了”格式中的“了”作为谓语,有完毕的含义,是对前面结构所表达的事件的状态的陈述,说明该事件已经完结。
第五,“VP一切了”格式还可以是“VP一切了后”,有3例。
关于“了后”,杨永龙认为“V了V”格式中的“了”在表义功能上与动词后的“后”有相似之处,因而“V了”之后可以加上“后”,此时“V了后”仍在句中表示背景时间信息。
不过,在句法上,有些句子中的“V了”会因为“后”的加入而变成修饰语,此时“V了后”是用作状语的时间短语,“V了”又可看作“后”的修饰语〔5〕。
林新平认为“V一切了后”中的“了后”很可能是闽南方言词,而不是在“V了”之后加“后”形成的。
“了”与“后”因为语义、功能相近,可以在一定的条件下互相替换,也可结合成一个词〔2〕。
我们调查发现,《祖堂集》中“一切”共168例,多在名词或动词前作定语、状语。
除以上几例外,其后带时间词者仅如下5例:
(14)侍者来,相看一切后,便问:
“将军是什摩处人?
”曰:
“锺陵建昌人也。
”(卷四《药山和尚》)
(15)侍者领兄参和尚一切后,侍者便谘白和尚:
“这个是某甲兄,欲投师出家,还得也无?
”百丈曰:
“投某出家则不得。
”(卷四《药山和尚》)
(16)其僧去涅槃堂里,两人对坐,说话一切后,当胸合掌,峭底便去。
(卷六《洞山和尚》)
(17)仰山见了,贺一切后,向和尚说:
“虽则与摩发明,和尚还验得他也无?
”沩山云:
“不验他。
”(卷十九《香严和尚》)
(18)仰山便去香严处,贺喜一切后,便问:
“前头则有如是次第了也。
然虽如此,不息众人疑。
”(卷十九《香严和尚》)
这5例与上文的“VP一切了”、“VP一切了后”例句高度平行,因此在《祖堂集》中,这三式中的“了”、“了后”、“后”可进行互换,而其意义、功能并不会发生变化。
这种相似性在《祖堂集》中还体现在“动+补+宾+了”与“动+补+宾+后”格式的构成和表达的语法意义上,试比较:
(19)a.吾便问:
“离却这个壳漏子后,与师兄
什摩处得相见?
”(卷四《药山和尚》)
b.雪峰便放却碗水了,云:
“水月在什摩处?
”(卷八《钦山和尚》)
(20)a.师云:
“自从识得老僧后,只这个汉更无别。
”(卷十八《赵州和尚》)
b.有善知识言,学道人但识得本心了,无常来时,抛却壳漏子一边著。
(卷三《慧忠国师》)
董志翘、蔡镜浩认为,中古时期的“后”有时态助词的用法,表示动作的完成,可译作“了”③。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VP一切了”中的“了”由于位置关系有逐步虚化倾向,其语法化过程应体现为:
“VP一切/了”(主谓结构,“了”为谓语动词)→“VP+一切+了”(连动结构,“了”为连动式的后项动词)→“VP+(一切)+了”(“了”为完成体助词)。
第六,“VP一切了”出现在《祖堂集》的“石头、药山、华亭、洞山、石室、玄沙、百丈、五泄”和尚章中,详见表1。
从表1所示传主的师承关系看,直接或间接的属于南宗两大系(南岳系、青原系);从其籍贯、住持地来看,多在南方,有地域特色;从其出现卷数及例数来看,出现于湖南、江西最多。
我们调查同时期的敦煌变文等文献,未发现有这种格式和用法,可见“VP一切了”有明显的南方方言成分。
三、“VP一切了”的来源
“VP一切了”的来源是什么?
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唐代口语“VP一切了”来自于佛经文献中同形的“VP一切了”④。
1.始见时代
我们调查了上古时期的文献,未发现“VP一切了”格式。
到了中古时期,“(VP)一切了”出现于佛经之中,如:
(21)慧光开士三禅王,能于千恒一时现,常在无为空寂行,恒沙佛藏一念了。
灌顶菩萨四禅王,于亿恒土化群生,始入金刚一切了,二十九生永已度。
(姚秦《仁王般若波罗蜜护国经菩萨教化品》第三)
“了”在佛经中有其特定意义,试比较:
(22)十二入几知几非知,一切知如事知见。
十二入几识几非识,一切识意识如事识。
十二入几解几非解,一切解如事知见。
十二入几了几非了,一切了如事知见。
(《问分入品》第一)
(23)五阴,几知几非知。
一切知如事知见,一切识意识如事识,一切解如事知见,一切了如事知见。
(《问分阴品》第三)
(24)五戒,几知几非知,一切知如事知见。
五戒,几识几非识,一切识意识如事识。
一切解一切了。
(《舍利弗阿毘昙论问分优婆塞品》第十) 以上几例均出现于后秦(也称姚秦,384~417年),与东晋大致同时。
从例中可见,“了”与佛学术语“解”、“识”、“知”⑤等对举,大意为“悟解,明了”,为动词。
两晋以后文献中也用动词“了知”(明知,明悟),其后可带宾语,与“了”同义,如:
(25)深慧难晓亦难了,世间皆疑于是句。
一切了知是义者,唯独有佛多陀竭。
(西晋《四童现生品》第二)
(26)彼云何名为诫三昧行尽神足?
诸有三昧,知众生心中所念。
生时灭时,皆悉知之。
有欲心,无欲心。
有瞋恚心,无瞋恚心。
有愚痴心,无愚痴心。
有疾心,无疾心。
有乱心,无乱心。
有少心,无少心。
有大心,无大心。
有量心,无量心。
有定心,无定心。
有解脱心,无解脱心。
一切了知,是谓名为诫三昧行尽神足。
(东晋《增壹阿含经》第二十一)
另外,“一切了”也可作“了一切”或“V(了)一切”,几种格式同义。
“V”多为“解、觉、观、知、晓、明”等,“V了”是动词同义复用。
如:
(27)悉达菩萨,六年苦行,于菩提树下,降伏四魔,除诸阴盖,豁然大悟,成无上道,具足十力、四无所畏,成就十八不共之法,具四辩才,悉于诸度得到彼岸,解了一切诸佛之法,过诸声闻缘觉之上。
(元魏《杂宝藏经》第十)
(28)彼何谓分别诸法三昧?
住是定意时,皆能分别于诸三昧,晓了一切诸法之句,是谓分别诸法三昧。
(西晋《光赞经》第六)
(29)见者无所有,所见法亦无,明了一切法,彼能照世间。
(东晋《大方广佛华严经如来光明觉品》第五)
(30)佛子!
菩萨摩诃萨生如是家,知一切法悉如电光,一切趣中,受生无厌;了趣如化,虽现处中而无所著,达一切法悉无有我,心无忧悔,以大慈悲教化众生而不疲倦;了达生死皆悉如梦,于一切劫行菩萨行而不懈废;了知五阴皆悉如幻,不畏生死,知诸法界,心无所著;了一切法如热时焰,于一切行不生倒惑,游戏幻法,超魔境界;得净法身,离烦恼业,于诸趣中
而得自在,无颠倒惑。
(东晋《入法界品》第三十四)
例(30)中,“了”、“了达”、“了知”三动词对举。
由此可见,中古“VP一切了”大量出现于佛经,姚秦时期已见用例。
其中,“了”为动词,与“解、觉、观、知、晓、明”等同义。
2.演变
发展到隋唐时期,“VP一切了”有两种情况:
一是作为有特定佛教含义的固定格式(如“始入金刚一切了”)大量运用;二是《祖堂集》中的唐代口语格式(见前文例1~10,如“相看一切了”、“礼拜一切了”等)。
佛经用例如:
(31)灌顶菩萨四禅王,于亿恒土化群生,始入金刚一切了,二十九生永已度。
……第三句明金刚心初达坚固,故云始入金刚一切了。
第四句明二十九生者十地应三十生。
(隋《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经菩萨教化品》第三)
(32)经:
法云菩萨四禅王,于亿恒土化群生,始入金刚一切了,二十九生永已度。
解曰:
寂灭忍中此下品也。
标其地名,明王居处,明所化境,始入金刚者后胜定也。
始者初也,入者证也,此地末心起金刚定。
初无间道证理,现前惑障永无,照解圆极名一切了。
此等觉位法云地收,上下各半显前后故,明所超生如文悉矣。
从此第二明下品忍。
(唐《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疏》卷中)
(33)三身四智体中圆。
八解六通心地印。
上士一决一切了,中下多闻多不信。
但自怀中解垢衣。
谁能向外夸精进。
从他谤任他非。
把火烧天徒自疲。
我闻恰似饮甘露。
销融顿入不思议。
(唐《永嘉证道歌》)
从上面的例子我们可以看到对“一切了”的解释:
“初无间道证理,现前惑障永无,照解圆极名一切了”;“一决一切了”。
“圆极”是指圆满至极,“决”指断除情念疑惑,顿时明心悟性,因而“一切了”有全部领悟之意,且在“领悟”之时也同时具有了“完结”的意义。
从“了”的整个演变过程来看,“了”在时值上的先时性和“界变”⑥动作或事件的类型变化是“了”的主要特征。
在“界变”性质上,作为动词谓语的“了”(无论是“了结”、“终了”,还是“明了”、“领悟”)都是表示一种状态的结束或一种新的状态的开始,其“界变”功能是由“了”自身利用其所具有的语义内容完成的,与句子的其他成分无关〔2〕,因而两义的句式同形。
宋元明清时期,“一了一切了”格式出现频繁,其中,“了”的领悟义与完结义并存⑦,如:
(34)虽然如是,终未有人解,当头道着,还构得么?
八面坦平,四方清肃,万法不能盖覆,千圣不敢当前。
若构得去,一了一切了,一成一切成,一见一切见,一得一切得。
所以道,一尘才举大地全收。
一毛头师子,百亿毛头一时现。
但为妄情执着,无透脱期,甘处凡流不能径截。
(宋《圆悟佛果禅师语录》第八)(构:
明了,领悟。
)
(35)上根利智之士,一决一切决,一了一切了。
中下之机,触途成滞,故多闻多不信也。
(元《永嘉真觉大师证道歌》)
(36)小参:
此事大须一了一切了。
一了则无圣不了,一切了则无凡不了。
无圣不了则无法界不入,无凡不了则无世间不离。
(明《庐山天然禅师语录》第三)
(37)“法云菩萨四禅王,于亿恒土化群生,始入金刚一切了,二十九生永已度。
”初句颂寄位。
二句颂化境,然十万曰亿,此地佛土,即以亿道恒河沙数之,可谓世界无边,众生无尽,而普能化者,以一切境界,本来一心,既证心源,离于想念,则浑一法界,依正俱即一心,何所不知?
何所不化哉?
但众生妄见境界,不称法性,心有分齐,不见不了耳。
第三句,明断证极处,金刚三昧,现在前时,未能与等,故云始入。
然此定现前,无明初相,拟之则雾殒霜消,故云一切了。
末句明度生分齐,始从初地至十地,共三十生。
然二十九生,约已过者言耳。
若第三十生,则现受之身,故置不言。
实则惑尽生忘,妙极果海,在一间耳。
(明《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卷上《科疏》)(拟:
思虑。
)
(38)问:
造道之人,贵在一了一切了,胸中无依倚无缘念。
今频频念佛,有缘念也,有依倚也,何名一了一切了?
(清《选刻角虎集小序》)
对比例(32)、(37)可见“一切了”意义的沿袭,“然此定现前,无明初相,拟之则雾殒霜消,故云一切了”,也指豁然开朗,一切了悟完成。
四、“VP一切了”的成因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唐代口语中的“VP一切了”与其他佛经文献中的“VP一切了”同形。
“VP一切了”来自于佛
经文献⑧,在中古时期,“了”常与“解”、“识”、“知”等对举,义为“明了,领悟”;隋唐时期,特殊而固定的“始入金刚一切了”使用频繁,促使“了”义发展;宋以后,“一了一切了”的格式大量存在,“了”二义并存,因而从整体发展来看,“VP一切了”格式与佛经音义有很大关系。
《祖堂集》中的“VP一切了”格式源自佛经文献,且是由“了”自身语义内容(领悟/完结)发展而成。
此外,佛经中“VP一切了”中的“VP”动词(及短语)常用“决、了、知、识”等佛教术语,而《祖堂集》中的“VP”则多为唐代活生生的口语词,不具有浓厚的佛教色彩。
如“相”是唐代口语词,“相看”义为“见面、寒暄”,“相看一切了”表示“见面完毕”。
再者,《祖堂集》“VP一切了”的形成与其南方方言特色有关。
梅祖麟认为:
闽南话有两种句子跟晚唐的“VO了,VP2”相当,一种是“OV-了,VP2”,另一种是“VP1了后,VP2”,后一种更常用〔1〕。
那么为什么《祖堂集》里的“了(后)”只出现在“一切”之后呢?
⑨我们认为这可能与“一切”有其特定的佛经音义有关。
先看如下例句:
(39)善观一切了义不了义经,悉能降伏毁禁众生,尊敬承顺清净有德,于摩诃衍得大净信,不于二乘起奇特想。
(刘宋《大法鼓经》卷上)
(40)彼了义者,其义云何?
以彼一切修多罗义皆是了义。
修多罗义皆随顺说,无异义故。
一切了义修多罗义不可说故。
如是了义修多罗义,彼随顺行。
(元魏《奋迅王问经》卷上《奋迅王问经翻译之记》)
“一切”在中古时常与“了义经”连用⑩,“了义”是佛教用语,相对于“不了义”而言,“显了分明说示究竟之实义,谓之了义”〔6〕,即直接、完全、显白明了地述尽佛法道理,“了义经”指说理非常透彻的经典。
“一切”为该罗事物之称,“一切了义”即众多的透彻至极的佛法道理。
魏晋南北朝是佛教从印度传入以后在中土的大发展时期,大批梵文系统的印度佛经传入汉地,译经活动盛行,如北齐道慧所撰《一切经音》等。
隋唐时期,佛教继续发展,如唐玄应《一切经音义》(原名《大唐众经音义》)、唐慧琳《一切经音义》(也称《大藏音义》或《慧琳音义》)、善遇《一切经音》、希麟《续一切经音义》等都是专门汇集佛经音义的著作。
这些佛经音义著作均冠以“一切”二字,即指卷帙浩繁的佛典。
如慧琳的《一切经音义》注释佛经总一千三百部,五千七百余卷,是集佛经音义大成之作。
佛经音义的主要对象正是翻译佛经,由此我们认为,中古时期的“一切”有其特定所指,其产生和兴盛与翻译佛经的特殊文体、语言特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切了义(经)”也逐渐成为一个专有名词,常常在佛经中使用。
除与“了义(经)”搭配使用外,“一切”作为名词,也常与其他佛法、佛义词语搭配,其“众多、全部”义更为明显。
如:
(41)尔时,世尊告释提桓因曰:
“于是,拘翼。
若是比丘闻此空法解无所有,则得解了一切诸法。
如实知之。
”(东晋《增壹阿含经》第十)
(42)其音为如梵,柔软甚和悦,无谄无有短,觉了一切义。
英儒而悬绝,可诸智者意,清净离诽谤,无有诸相愿。
(西晋《佛说德光太子经》)
“一切”的“全部”义使其能够指代所有或泛称全部的事物,成为一个统括代词,如:
(43)甚奇!
甚特!
佛授人记,多所饶益,十六大国有命终者,佛悉记之,唯摩竭国人,王所亲任,有命终者,独不蒙记。
唯愿世尊当为记之!
唯愿世尊当为记之!
饶益一切,天人得安。
(后秦《佛说长阿含经》第五)
(44)王曰:
“佛当灭度,有何勅诫?
”佛报王:
“自我得佛四十九岁,所说经戒一切具悉。
王国贤才,皆已采取。
”(东晋《般泥洹经》卷下)
“一切”之前还可以有指示代词“此、彼”等,其指代义更为明显:
(45)千子具足,颜貌端正。
勇猛无畏,能伏他众。
彼必统领此一切地乃至大海,不以刀杖,以法教令,令得安乐。
(东晋《中阿含经》第十一)
(46)比丘,汝观彼一切所有尽灭,如意足亦失。
比丘,于意云何?
色为有常,为无常耶。
(东晋《中阿含经》第十一)
“一切”之后还可以跟时间、地点词语,此时的“一切”作定语。
如:
(47)诸比丘!
何等名为转轮圣王四种自在神通具足?
诸比丘,转轮圣王,寿命长远,久住在世,于一切时一切世间,无有人类能得如是
安隐久住,与转轮王寿命等者,是则名为转轮圣王第一寿命神通具足。
(隋《起世经》第二)
(48)最微细末,当于尔时。
罪人身体,膏血脑髓,一边横流。
微细骨末,犹尚存在。
而于其间,命报未终。
一切时中,受极重苦,乃至人非人身。
所作恶业,未失未灭,如是次第具足受之。
(隋《起世经》第三)
《祖堂集》中也有相同的例子:
(49)有时谓众云:
“但一切时中,更莫间断,触目皆是,因何不会?
只为情生智隔,想变体殊,所以三界轮回,受种种苦”。
(卷十九《临济和尚》)
可见《祖堂集》中“VP一切了”中的“一切”也来源于佛经中的“一切”义,只不过它已不再是佛教专门术语,而是一个表“全部”义的统括代词。
五、余论
《祖堂集》中“VP一切了”具有独特的唐代口语和方言特色,这一用法在其他文献中少见,我们检索到在《四分律》中有1例:
(50)随身所安者。
律云:
时有病比丘,胡跪合掌时久,病增剧白佛。
佛言:
听病人随身所安,不必预依上座胡跪。
待到坐位前说时,方要□也,注云准此等者,唯上文,约病曲开。
今或无病比丘,即须依上座胡跪。
待至座前,说偈了复坐,故云讫也。
有解:
待一切了,总方可复坐。
名为说者,此非解也。
(后唐《四分律钞简正记》第八)
此例中,前文的“待至座前,说偈了复坐,故云讫也”即后文的“待一切了,总方可复坐”。
另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