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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本

  电视剧本作者川原电话139********529598165惊蛰白露二十六集电视轻喜剧文学本第一集1村口的涝巴蓄着汪汪的绿水。

  几株刚泛绿的垂柳在轻风中摇曳。

  有孩子牵着黄牛和毛驴饮水。

  二十出头的姑娘苏兰惠弓着腰蹲在水边,拧干最后一件衣服,端起洗衣盆,穿过很随意生长的杨柳小路,向着一个庄户走去。

  院子里,土坯房屋前,姑娘父亲苏有德坐在铁锹把上,卷着喇叭筒。

  兰惠往绳子上晾衣服。

  苏有德惠,今天碰见了媒人,说好了,明个有集,栓栋来找你,带你去买衣服。

  兰惠沉默着继续晾衣服。

  苏有德不悦,沉着嗓子听见了没有?

兰惠停下了手里的活,半晌才说爸,这门亲事就不能退掉?

苏有德退掉?

你学校一毕业就十九岁了,又在外面打工,一晃三年,再敢耽搁吗?

咱村里比你小两三岁的女娃都出嫁完了,你要晃到啥时候?

兰惠低下头,眼睛里浸满泪水。

  2兰惠的姨妈家。

  两位中年妇女正在院子里剥玉米粒。

  兰惠对母亲说妈,咱们回家吧。

  母亲叹了口气我自己若是有个窝,就带着你一块过。

  兰惠姨妈有些生气你二十多岁的人了,你说说,你爸和你妈,打打闹闹的日子咋个过法?

你爸么,一句话说不对,就拳头上了。

  兰惠他就那脾气。

  妈,咱们回家吧!

我爸已经给乔家说好了,连结婚的日子都定下了。

  兰惠妈停下手里的活,一脸迷惘。

  兰惠姨妈也停下手里的活这也是大事。

  兰惠妈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真不想见那老倔头。

  3院子里,兰惠和父母亲。

  惠妈试探着对惠爸说兰惠要真不同意,那……就退了吧!

苏有德满脸愠色二十几岁的女子还不出嫁,不怕人笑话?

挑来挑去,还不把自个剩下?

你啥事都想插个嘴,进屋做饭去?

惠妈生气又无奈地看了一眼丈夫,转身进了屋。

  苏有德低头说娃娃,再别胡思乱想了。

  我供你念书十几年,考不上大学,那也是咱的命。

  俗话说,麻雀窝里飞不出花野鸡。

  到哪一步,还得说哪一步的话。

  栓栋个大,身体好,家境也不错,还图啥?

一万五千元的礼钱都交清了,过几天还要送踩门钱来呢!

人家都敲锣打鼓要娶亲,咱们没头没脑地要退亲,行么?

这事也不是咱们这老实人做的!

兰惠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子。

  4夜空里,密密麻麻的星星像田野里盛开的油菜花。

  偶尔,村子小路上传来时断时续的人语声和犬吠声。

  屋子里透出淡淡的灯光,窗纸上投影着兰惠沉思的影子。

  屋内。

  桌上零乱地摆放着影集、信件。

  兰惠坐在桌前,泪眼模糊——教室里,一个穿着很朴素的男生林欣向兰惠讲题;林欣在学校门口等到她,然后骑上自行车,她坐在后面,他们愉快地说着什么;她在涝巴边的垂柳树下,望着他骑车远去的背影,脸上洇开了少女的红晕;小镇的车站门口,他穿着一套新西装。

  她把领带给他系上,低头沉思了一瞬,兴奋的脸上有了一缕忧思你就要走进大学校门了,我祝福你……林欣我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5母亲推开门走进来。

  兰惠擦去脸上的泪水,整了整桌上零乱的东西。

  母亲惠,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咋办,说退亲么,你爸又要和我闹。

  我都怕了!

兰惠你啥话也别说,我也怕你们吵闹。

  打我记事起,你们三天两头地吵,吵的架比吃的饭多。

  母亲有些黯然。

  兰惠看了看母亲妈,我真的不想这么急着结婚!

母亲怜爱地看着兰惠孩子,人么,心里想啥,偏偏就缺啥。

  姓林的娃儿是个大学生,咋会娶你呢?

你迟早也要结婚的。

  兰惠一声不吭,只是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

  母亲抓住兰惠的手,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

  兰惠说妈,你去睡吧!

母亲犹豫了片刻,安慰道别哭了,想开些,早点睡。

  母亲出了屋子。

  6兰惠仰躺在炕上,闭上了眼睛——热闹的城市里,在一家名为再回首的豪华酒店前,兰惠穿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对着进出酒店的客人点头问候。

  林欣出现在眼前。

  她一惊一喜,转身走进屋里。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她和经理说了几句什么便走出来,和林欣离去。

  林欣边走边侧头问快过年了,咋不回家?

兰惠有些忧郁回去就要嫁人。

  我爸一天一个电话,催我。

  林欣若有所思,嘴唇嗫嚅了半晌去我的宿舍吧!

兰惠轻轻地点了点头。

  宿舍里,两人坐在床边说话。

  兰惠寒假你也不回家?

林欣现在大学毕业就业越来越困难,今年本科生只有一半找到工作。

  我想明年毕业后报考研究生,现在抓紧复习。

  兰惠若有所思。

  林欣盯着兰惠你穿这衣服,很漂亮。

  兰惠抬眼看了看林欣,红着脸低下头。

  林欣你爸要你嫁人,你咋办?

兰惠忧郁地说能咋办?

由命呗!

林欣你应该抗争。

  兰惠唉,话说回来,迟早还不得嫁人么!

林欣你应该找一个条件好的,至少是能谈得来的!

兰惠苦笑着摇摇头,看了一眼林欣我也不知道,跟谁谈得来。

  在这里打工三年,遇见了好几个城里小伙子,可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是个农民,他们并不会真心爱我。

  就我这口土话,他们听起来也别扭。

  林欣土话?

有什么?

可以改吗!

我现在都说普通话了。

  兰惠你日后要在城里生活,我还要回家当农民,说一口普通话,洋不洋,土不土,还不被人笑话?

林欣没头没脑地说其实,找对象还是有文化的人好。

  兰惠像你这样有文化的大学生是瞧不起我这没文化的人的。

  林欣冲动地转过身,抓住兰惠的手这么多年,你还这样说?

兰惠低头这么多年能咋样?

再过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

兰惠有些伤感。

  林欣你应该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可我不想欺骗你,学校毕业后,我想上研究生,上完学想到外面闯一闯,干出些事业来。

  兰惠抬起头,坦然地说我为你高兴。

  林欣真的?

兰惠真的!

兰惠说完站起身,整了整衣服,从兜里掏出一张伍拾圆人民币,说你一个人呆在这空荡荡宿舍里过年,很寂寞,经常出去走走。

  这是伍拾圆,过年买些好吃的。

  我过几天就要回家,不能陪你了。

  兰惠说完话就把钱塞进林的衣兜,走到门口,林欣冲动地走过去,一把拉住兰惠,又抱住兰惠。

  兰惠挣扎了一下,又紧紧地依在林欣怀里。

  他们吻着。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伸手拉灭了灯。

  7窑洞里。

  灯下。

  兰惠猛地从炕上翻起来,用手捂着肚子。

  她的表情显得更加迷乱。

  8兰惠心事重重,在乡卫生院门前徘徊着。

  她时而看看来往的行人,时而向着院内,看出出进进的病人,又悄悄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走出院子,她急忙向街道的另一处走去。

  她回头向卫生院看了看,犹豫了片刻,终于走向杨柳掩荫的小路,步伐很沉重。

  她心里默默地说林欣,我有了你的孩子!

9宽阔的川道里,浑浊的河水向东潺湲而去。

  村口流出的小溪汇入小河。

  小溪上是一座小桥,石桥的一侧是个小土台。

  几株杨柳在风中依依。

  山坡上,有四五十人正在植树。

  年轻的王村长看了看忙碌的人群大家歇会儿。

  人们陆续放下手头的工具。

  五十多岁的济民老汉问村长村长,我家二荒地里种了树,不给我补贴粮食么?

王村长补贴啥粮食?

按亩数减免公粮。

  济民去年我就听有粮食补助。

  五十多岁的自仁老汉退耕还林是件好事,咱们西北的生态环境破坏的很严重,土地沙化太厉害,春天的沙尘暴吹得天昏地暗。

  种树种草,防风固沙,是给咱们办好事。

  王村长哟,大叔,从那知道这么多的道理。

  自仁是我那大学生儿子说的。

  济民我也知道是件好事,可地种了树,咱们不吃粮食么?

王村长这山地,种了一料子,收了一抱子,打了一帽子,连个化肥钱都挣不回来,不如种了树。

  自仁咱们国家已经加入了世贸,粮食价格是上不去了。

  王村长我也听说美国的粮食价格便宜。

  济民你们总是湿帽、干帽的,啥是湿帽?

王村长不是湿帽,是世贸,是世界上许多国家共同建立的贸易组织。

  这时,外号叫杆杆四十余岁的女人,高高的个子,衣着时髦,头发烫成卷,戴着一副女式金丝边眼镜,从山路上走过来。

  叫兔娃的后生蹲在地上,面向杆杆啥时回来的?

杆杆脸上有洋洋之意月初回来的。

  兔娃还在外面跳大神?

杆杆去你妈的!

跳你奶奶的脚!

我开诊疗所好几年了,卖药、治病。

  兔娃是给牲口治病,还是给人治病?

杆杆调侃道给你这样的牲口治病。

  兔娃你这人真是不一般,当完了神婆,又当医生,是不是拿起针管,在别人屁股上随便扎?

杆杆随便扎?

那人都当医生了!

兔娃哎呀,真是胡萝卜丝里调辣椒面,尝得出来,就是没有看出来,你能耐大呀!

哎,那行医证你是咋办下来的?

济民老汉回头插了一句小鸡不撒尿,自有它的道。

  兔娃杆杆奶奶,你是啥道?

杆杆去你的,你心里想啥我还不知道。

  尾巴一翘,就知道你要放啥屁。

  实话对你说,地区吴专员我都认识,办这点事算啥!

兔娃他是你表兄,还是你表弟?

杆杆表你个屁股。

  大家哄然大笑。

  这时,娶亲的三轮车从山坡上开过来。

  兔娃喊了一声新媳妇娶回来了。

  人们都向小石桥望去。

  兔娃激动地说听说新媳妇人长得很俊。

  杆杆长得再俊,也是栓栋的,不是你小子的!

人们都看着坐在栓栋车子后面包着红头巾的新媳妇。

  栓栋看着众人,撇撇嘴笑了笑。

  兔娃傻傻地看着三轮车开向村里。

  杆杆看着兔娃的样子嗨,看傻了?

兔娃叹道长得俊哪!

杆杆口水都流到嘴边了!

兔娃好看的女人谁不想多看几眼。

  杆杆感慨地说是啊!

我年轻的时候----兔娃讥笑道是辫子上吊辣椒,甩到哪红到哪!

杆杆那可不?

兔娃看着杆杆皱纹间涂满白粉的脸如今是徐娘半老,一脸小笼包子。

  众人大笑。

  杆杆不悦就是小笼包子也不给你吃。

  这时,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揭起头盔,看着杆杆。

  杆杆看见后,走向摩托车,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坐在车后面。

  摩托车开走了。

  兔娃嘿,这人是谁?

济民那不就是杆杆说的什么表弟么?

两人以前合伙做生意。

  兔娃今晚咱村里有两个人过得舒坦。

  济民哪两个?

兔娃一个是栓栋,一个是杆杆。

  济民你小子还不找个媳妇,整天混个啥?

兔娃你咋不给小刚娶个媳妇,他可不小了。

  济民我是穷,是没有办法!

兔娃我也是没钱呐!

——哎,穷就穷,娶不起媳妇,可以看看别人的媳妇,去栓栋家闹洞房!

10栓栋家的院子里,有株苹果树。

  树上吊着一颗很亮的灯炮。

  院子里亲戚朋友或蹲或坐,三个一簇,五个一堆地聊天。

  孩子们追逐嬉闹着,钻空儿往洞房里挤。

  客人屋里,桌上摆满了酒宴,入座的客人们猜拳行令,好不热闹。

  洞房里,兰惠穿着红色外套,显得有些丰满,腹部稍有凸出,但并不惹眼。

  她表情淡然地看着眼前几个后生们动手动脚的戏闹,躲避着。

  后生们把兰惠团团围住,要糖的,要烟的,开玩笑的。

  小刚和兔娃把大安从外面硬是给拖进洞房,大家伙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又戏道大伯子哥闹房喽——11院子里,灯光下,大安媳妇桂霞正在用笼屉溜馒头。

  兔娃从洞房里出来,向这边走过来。

  兔娃你们家的大安在闹房,摸着新媳妇的手说绵得很。

  桂霞你们这些臭男人,看见个俊女人就跟苍蝇一样旋上去了!

你下午到这,忙乎来忙乎去的,吃饭了没有?

兔娃猛然记起的样子你不说,还忘了吃饭这事。

  先给个馒头。

  桂霞乜了一眼看你那德性!

一进这院子,尽在洞房里出出进进,看也看饱了,还吃啥?

兔娃低声俏皮地说看见你,这肚子又饿了!

哎,你们大安啥时去学校?

桂霞看了一下四周,低声说明天走。

  兔娃看看没人,便凑近桂霞明天晚上,老地方。

  桂霞脸一红,转了话题这盘席马上要完了,等着坐吧!

12洞房里。

  灯泡熄灭后,清油灯碟子制做的火苗跳动着。

  栓栋把门关上,上了闩,翻身上炕,一把拉过兰惠,就用嘴拱。

  兰惠挣扎着。

  栓栋你拧龇个屁!

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愿意,肯定是嫌我没文化。

  可我也上过几天学,不是睁眼瞎。

  别人都说我有股二杆子劲,可咋说我也知道痛媳妇。

  放心,你嫁给我,没错!

兰惠静静地躺着,目光很淡然。

  栓栋咋?

你不高兴?

兰惠一声不吭。

  栓栋是不是还想那大学生?

其实大学生我也见过,不就那回事?

咱乡上刘秘书不也是大学生?

黑更半夜坐着个三轮车,到处抓大肚子婆娘,有什么好?

还有那乡上财税所的小文,一个女大学生,钻进农民羊圈里数农民羊头收税,算啥事呢!

再说分到咱乡上的大学生,没班上的多的是,还不如当农民清静。

  你当我的媳妇,我是不会亏待你的!

栓栋说着脱掉自己衣服,又去拉扯惠衣服,接着急燎燎地搂住兰惠。

  兰惠眼角簌簌地流下泪水。

  13灯下,大安和桂霞躺在炕上。

  儿子已经入睡。

  桂霞听说你摸了新媳妇的手,绵得很,是吗?

大安是绵得很。

  桂霞这么说,我的手不绵喽?

大安你的手?

你的手就跟沙纸一个样,摸一下人的脸,准得把皮扒掉!

桂霞我做新媳妇时,你不是说我的手也绵么?

如今还不是为了你和孩子,地里屋里,洗衣做饭,才弄成这样么?

大安看了看桂霞那是闹房,说着玩的!

桂霞行了行了!

你无非是看见惠长得漂亮,才猴急着往洞房里钻。

  你一个大伯子哥给弟弟闹房,好意思么?

大安兔娃和小华硬拉我进去。

  桂霞我看见你在洞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他俩一拉你,你心里肯定特乐,就顺顺地跑了进去。

  你不是摸她的手了么?

再没有摸摸别的?

大安瞪了瞪眼睛胡说啥呀?

桂霞别瞪眼睛了!

你眼睛瞪得再大,也看不出兰惠怀孕了没有!

大安你这人咋这样?

越说越离谱,刚过门的新媳妇,咋能怀孕呢?

桂霞我两个孩子都生过了,看不出她怀孕了没?

!

大安别再嚼舌根,当心我揍你!

桂霞一轱辘翻起身,两手叉腰乔大安,你来劲了啊?

长能耐了啊?

我在家里吃苦受累,你在学校当老师,一个民办老师,一个月一百多块钱,还不够王老铁一顿饭钱呢!

回到家里横着个脸,瞧不起我了?

话都不让我说一句。

  大安是你瞧不起我,还是我瞧不起你?

王老铁有钱,你咋不嫁给王老铁呢?

桂霞俗话说三条腿的驴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别以为离开你,我还找不到个窝,象王老铁那样有钱的人随便找!

大安看看睡着的孩子,息事宁人地说好了,好了!

别把孩子吵醒。

  就当我啥话也没说。

  桂霞也缓和下来熊样。

  我连句话都不能说。

  大安我最烦就是你扯那些是非。

  桂霞扯啥是非?

这不关起门来对你说么?

兰惠刚过门,肚子和脸色都象是有了的样子。

  大安嘲讽地说你看得好,能看出肚子里是儿子还是女子?

桂霞别跟我顶棱。

  不相信走着看吧!

大安有啥看的?

如果肚子里真有孩子,那也只能是栓栋的。

  如今什么试婚,未婚先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桂霞你真是榆木脑瓜的人。

  栓栋和兰惠的婚事是别人介绍的。

  兰惠在城里打工,是她爸作主的。

  兰惠是年前从城里回来的,结婚前才见过几次面?

依我看,肚子里的孩子有两三个月了。

  你想想,这孩子是咱乔家的,还是个野种?

大安沉默了一阵,说这话就在咱这炕头说说,别在外面张扬。

  14天上繁星点点,地上微风轻拂。

  暧昧的月光照临准备沉睡的村庄。

  栓栋家门前的右侧,是丈许高的土崖,崖下有一孔小小的窑洞,里面堆放着柴草,并用木栅栏挡在门口。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钻进柴窑。

  月亮散射的暗淡的光线映着两人的脸--桂霞和兔娃相偎在草堆上。

  兔娃我都想死你了。

  桂霞去你个鬼,尽拣好听的说。

  兔娃咱俩总这么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哎,若是正斤八板的两口子,那该多好?

!

桂霞用鼻子笑笑你穷得叮当响,我要嫁了你,指不定还穿开裆裤。

  兔娃说来说去,你是嫌我穷么!

不过你们家大安那两个鸟钱,也经常拖欠,比我强到哪去?

我要不玩翻金花,没准比你家富。

  桂霞你逮住一根屎橛子不松口,赌起来什么也不顾,有钱跟没钱一个样。

  兔娃栓栋结婚那天,我赢了一百多。

  这不,前天在镇上给你买了件东西。

  桂霞啥东西?

兔娃你猜?

桂霞你快对我说,别吊我胃口。

  兔娃从衣兜里掏出一串水晶项链,递给桂霞。

  桂霞柔声地说真没想到,你对我还……多少钱?

兔娃八十块。

  桂霞很是喜欢地看了看这么漂亮,啥做的?

兔娃水晶做的。

  桂霞我结婚这么多年,大安给我啥东西都没有买过。

  还是你对我好。

  我打心眼里高兴。

  兔娃你高兴我也高兴。

  过一阵子,我要进城跟王老铁贩铁,挣些钱。

  到那时,让你再看看我是什么派头。

  桂霞用手指在兔娃脸上戳了一下啥派头?

插根鸡毛上天呢?

兔娃到那时,说不定你想离婚嫁给我。

  桂霞去你的!

你见了漂亮女人,跟个瘦狗闻见骨头一样。

  兔娃女人好吃,男人好色,这个理你都不懂?

桂霞把兔娃偎得更紧说心里话,真不想让你走。

  兔娃真的?

桂霞点点头。

  兔娃等我嫌了大钱,给你买一条金的。

  桂霞警觉地看了看外面小声点,有人。

  15兰惠从小路上走到土崖前,来到一株杏树下,悄悄地环顾四周,借着月光抓住树枝摘着小小的果子吃。

  她一连吃了好几个,枝叶发出轻轻的沙沙声,招来崖下小路上行人的手电光。

  兰惠慌忙向后退,立在草屋门前,正准备拉开栅门。

  里面传来仓促慌张的沙沙声,接着一个人影猛地推开栅门,低头逃走。

  兰惠吓得哆嗦着向后退了几步。

  窑洞里还有人声。

  兰惠本能地喊了一声谁?

里面传来我!

桂霞从里面走出来。

  兰惠大嫂?

是你?

桂霞慌张的神色平静下来,用满含怨恨而又不敢发作的眼神看了看兰惠,双手抱在胸前毛杏还没有到黄的时候,不怕酸倒牙吗?

兰惠抬头看了一眼桂霞,羞涩地低下头。

  桂霞记得我怀孕的那阵,也是偷着吃毛杏,不过那是结婚一年后的事了。

  难道说弟媳妇已经有喜了?

兰惠把头侧向背月光一面,双手不自然地搓捏着,嘴里嗫嚅道大嫂……没……没有。

  桂霞哼,弟媳妇,你别骗我。

  栓栋兄弟还是个急猫猴性子,这么早就种上了!

?

兰惠低头不语。

  桂霞弟媳妇,我刚经过这,听到有声音,以为是我家的猪钻到你家草窑里了,进去一看,蹿出一个陌生人,吓了我一跳——哎,你看清是谁了没有?

兰惠大嫂,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桂霞我想也是。

  不知那人钻到里面想偷点啥!

——兄弟媳妇,还吃不,我帮你摘。

  兰惠急忙说大嫂,不,不吃了。

  桂霞用手在惠肚子上摸了一把你结婚那天,我就已经看清你肚子里有了。

  兰惠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桂霞。

  16清晨,天空中露出鱼肚白。

  栓栋母亲提着笼去柴草窑里揽柴。

  她拉开栅门,弯下腰,蓦地看见一串精致的水晶项链放在草上,便拿起来,又是疑惑又是惊喜,左看右看,皱纹间绽开微笑。

  她心里说谁的呢?

她沉思片刻,心里说管他谁的,掉到我家柴窑里,就是我的东西。

  她立刻把项链装进自己的衣兜里,在笼里塞满柴草,走出栅门。

  17兰惠正在屋子里收拾家务。

  桂霞推开院门走进来。

  兰惠惊慌中带羞地招呼大嫂,快进来坐。

  桂霞走进惠的屋子大兄弟呢?

兰惠他上山摆化肥去了。

  桂霞就你一个人?

兰惠嗯。

  桂霞看了看屋子里你还是个勤快人,里里外外收拾的这么干净,肯定讨二妈喜欢。

  兰惠昨天大妈过来拉闲,说你很贤惠的。

  桂霞嗨,别听她的。

  她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要是从别人口中听说我贤惠,我很受用。

  要从你口中听到,跟在我脸上扇个耳光一样,惭愧得很!

兰惠大嫂,你别……桂霞行了。

  你是高中毕业,有文化、明事理。

  象我么,小时候家里困难,十七岁就嫁过来,稀里糊涂地生了孩子,一直想好好地做人家的媳妇。

  哎,人么,总有犯懵的时候……就说昨晚么……也不知你心里咋想嫂子我……兰惠大嫂,你太多心了。

  是人是鬼我什么也没有看清。

  桂霞似乎松了口气到底是有文化的人,说话暖人心。

  哎,妹子,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别介意,也别对外人讲。

  兰惠大嫂,你有话尽管说,我不会多心,更不会对外人讲。

  桂霞昨晚,我把你哥给我买的项链给丢在了柴窑里,你看到了没有?

兰惠大嫂,昨晚到现在,我再没去过柴窑。

  你没去看看么?

要是真掉在那里,肯定能找见。

  大嫂,我们一起去看看。

  桂霞我刚才去过了,没找见。

  其实那条项链是水晶做的,最多值五十元,丢了也没啥,只是你大哥给我买的,有些不忍心罢了。

  兰惠大嫂,你再想想,会不会掉到别的地方?

桂霞不会的,我记得特清楚,是掉在柴窑里了。

  兰惠那我再问我妈……桂霞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为了一条项链,别再扯出啥是非,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18蓝天上白云朵朵,田野里麦苗茵茵。

  鸟在枝头啁啾,蜜蜂飞向花丛。

  兰惠和栓栋犁完地,栓栋掮犁拉牛走在前面,兰惠荷着锄头跟在后面。

  井台上,兔娃正在吊水。

  兰惠从井台旁走过。

  兔娃两眼楞楞地瞪着,手里机械地绞着辘辘。

  水桶被绞上辘辘,水哗地泼了出来,溅在兔娃的裤子上。

  兰惠回身一看,见兔娃仍然直钩钩地看着自己,脸一红,转身走了。

  19迎面走来烫着卷发戴着眼镜的杆杆。

  杆杆栓栋,犁地去了?

!

栓栋啥时回来的?

杆杆月初回来的。

  栓栋嬉笑着调侃回家有事?

是不是找你们家小玲她爹犁地了?

杆杆也嬉笑道你小子正是犁地时候。

  栓栋嘿嘿地笑笑。

  杆杆左右打量扛锄的惠哟,这么漂亮的媳妇,让你小子捞着了。

  兰惠羞涩地低下头。

  杆杆等你媳妇给你生下个儿子以后,我到县城里给她找份工作,五六百元工资随便拿。

  栓栋不敢不敢,我可没有你们家小玲爹那么大肚量。

  杆杆看你小子也是个小炉匠,这么漂亮的女子跟了你,还不常常挨你的小铁锤。

  杆杆说完话走了。

  回到家里,兰惠取出笤帚扫了扫栓栋肩上的土,随口问道她咋叫杆杆。

  栓栋踱了踱鞋上的土她原是县城附近的人,十几年前,男人死了后,带着小云嫁给咱村的芦老三。

  芦老三是个直性子,两口吵架,他用铁棍打了她。

  她后来给济民叔说起这事,撩起裤腿让济民叔看她的腿,说芦老三心太毒,打是打,用根柳木杆杆还想得通,用铁棍打人实在是太伤心。

  济民老汉把这事给大伙一说,村子里人都叫她杆杆。

  兰惠若有所思。

  栓栋俗话说,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谁家媳妇不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

20深夜的屋子里,栓栋妈独自一人思考什么。

  她起身从锁着的柜子里取出一串水晶项链,小心捏在手里,又揣进怀里。

  她心里说到底是谁把项链掉在柴窑里呢?

掉到我家柴窑里,就是我的东西。

  干脆把她给惠吧,这孩子挺好的。

  明天赶个集,回来就说为她买的。

  第二集21山野的早晨,阳光异常新暄。

  王家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开着三轮农用车停在村口。

  栓栋和母亲挤上已经坐了七八个人的车厢。

  车上坐着的,每人掏出五角钱递给了王家成。

  三轮车奔奔奔奔地开出村子。

  土台上的兔娃,看着三轮车远去。

  22栓栋家,兰惠换上一身旧衣服,去牲口窑里给牛添上铡好的青草,扛上锄头,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吱地一声响了,兔娃推开门,满脸堆笑地走进来。

  兰惠热情地招呼来了,进屋坐。

  兔娃打算做啥去?

兰惠想去锄玉米地里的草。

  兔娃那我就走了。

  兔娃嘴里说着,却不见转身。

  兰惠那……进去坐一会儿?

兔娃跟着兰惠向新婚窑里走去。

  兔娃认得我么?

你过门时间不长。

  兰惠咋不认识。

  进了屋子,兔娃坐在炕头上。

  兰惠取过香烟,抽出一根递过去,兔娃接住香烟。

  兰惠又从桌子上找到火机,打着后给兔娃点烟。

  兔娃吸着烟之后,趁机抓住兰惠的手,说大安说你的手绵得很,让我也摸摸。

  兰惠又羞又急,急忙向回抽。

  兔娃我只摸一会儿。

  兰惠放开!

放开!

兔娃看见兰惠生了气,便放开手。

  兰惠你走,走!

兔娃好,好好,别生气,我走,我走!

兔娃出了屋子,走出大院,一抬头看见桂霞正站在不远处那棵杏树下。

  桂霞一副把什么都看穿的表情,眼睛里有着嫉妒和不屑,盯着兔娃,一步一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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