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冲突回归.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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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冲突回归

守望冲突回归

　　陈茂智的长篇处女作《归隐者》出版以后，引起了文坛和评论界的广泛关注。

有人认为这是一部“官场小说”，讲述的是“扶贫贪官”程似锦这个人物的命运。

而我则觉得，《归隐者》的主题和小说的故事一样，虽然很淡，但隐藏得很深，它既表现了对瑶族理想家园的寄寓和守望，又写出了现代都市社会在现代化进程中的种种思潮对瑶山宁静家园的冲突与碰撞；同时，《归隐者》所表达出的像程似锦在瑶山所感觉到的这种宁静与慰藉也正是越来越多的现代都市人所追求的梦想和回归。

中国论文网/5/view-4458701.htm

　　一、守望：

瑶族理想家园的寄寓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瑶族作家，茂智将故事的背景放在香草溪——一个南方山林里的典型瑶寨，通过程似锦在瑶寨的遭遇这根主线，把瑶山美丽的自然景观、独特的民俗风情、淳美的人物性格展现在读者面前，寄寓了作家对家园的热爱和颂扬。

同时也表现了故事中那些世代生活在香草溪的瑶族人民对自己民族的理想家园的守望。

　　首先，体现了作家对美丽的瑶族生态环境的守望。

作家把整个故事的场景放在南方山林九嶷山附近的拔贡山下的一个叫香草溪的瑶寨里，“香草溪是一条兰草镶边，四季流淌着花香、飞舞着蜂蝶，也让游客流连的迷人的涧流。

沿溪一路流去，散落着七八个寨子，百十户人家……”①“无论去哪个山寨，山路两边，除了树木更多的是野花，虽叫不上名字，每一种都娇艳夺目。

更有那远山近处的鸟鸣、和了涧流的叮咚声，无疑是在弹奏一曲天籁之音，煞是美妙。

”②香草溪是美丽的，其生态自然环境不仅古朴馨香，而且如梦幻般缥缈，充满原始神秘的感觉。

不仅香草溪是这样美丽，同处这片山林的酒香谷、溪头李家、围篱寨、竹瓦、仙桥，还有整个大瑶河及沿岸的寨子都是这样，展示了大瑶山山水的独特魅力。

作者用一种赞美之心来描绘瑶寨之美，把瑶寨纯净的生态自然环境展现给广大读者，寄寓了作者对家园深厚的感情。

正如作者说的：

“我愿意是一个导游。

引领不熟悉这个地方的读者去领略这里的生态之美、景色之新和人文之奇。

”③

　　其次，体现了作家对独特的瑶族民俗风情的守望。

“南岭无山不有瑶。

”瑶族是我国南方主要的少数民族之一，有着异常丰富多彩的民俗风情，作家对这些瑶族特有的民俗习惯以及风土人情进行全方位的立体式的展示。

一是有关生产方面的民俗。

如酒香谷的酿酒，“他们除了为村上提供清明祭祀用的蟠桃酒，端午用的青梅酒，还蒸制米酒、苞谷酒。

”④又如千百年来瑶族赖以生存的连接外界的水上商贸通道——放排的描写更是详实而精彩。

作家将放排过程和大瑶河两岸的景色以及对歌、煮鱼等结合起来写，把放排这一艰辛危险的生产过程写得既惊险又轻松，十分生动有趣、富有诗意。

二是有关瑶族生活方面的习俗。

如大量关于卢阿婆、根普阿公和大嘴仙等给程似锦治病的叙述，对“吃清明酒”场景的详细描写，特别是对瑶族传统佳肴“豆腐酿”描写更是传神：

“豆腐酿又叫豆腐丸，是瑶家十八酿中的一种。

香草溪的豆腐出自手工石磨，一年四时节日，家中红白喜事是非做不可的。

”“瑶山的规矩，女儿一般都留在家里招郎，瑶语叫纠郎端。

小伙子上门相亲，女家都做豆腐丸款待。

要是小伙子把好好的豆腐丸夹散了，这亲事十有八九难成。

⑤”同时，洗“圣女澡”也是瑶山一种很有影响的生活习惯。

瑶山招待客人洗“圣女澡”不是叫女子陪浴而是添加热水，是一种圣洁、纯净而又热情、厚道的礼俗。

三是有关瑶族祭祀仪式以及具有独特风采的文化习俗。

比较精彩的既有瑶族师公做法事道场后烧化尸体的描述，也有根普阿公唱《丧歌》，跳长鼓舞的描写，还有药儿哼唱“蝴蝶歌”的叙述等。

如果说瑶族师公做法事烧化尸体体现了一种宗教神秘文化，那么长鼓舞、蝴蝶歌则是瑶族音乐、舞蹈文化的代表和精华。

对此，作家不仅用生动的笔触传神地描写瑶家山民生活的原始生态习俗，而且体现了作家对这些习俗的认同和宣传。

　　再次，体现了作家对淳朴的瑶族人性的守望。

《归隐者》塑造了香草溪一群善良淳朴的瑶族山民形象，卢阿婆、邓百顺、吴盖草、灵芝、根普阿公、药儿……这些长年生活在大瑶山的人都善良、淳朴、无私、乐观、豁达。

他们物质贫穷，但精神世界十分富有；他们地位低贱，但人格品性比外来的林老板、灵芝的“珠海男人”、城里的廖警官和美容院老板等高贵；他们封闭保守，但就是这些相对封闭的地理环境使他们保留了商品社会难得的淳朴和本真。

小说通过对这些人物的言行描写，特别是通过这些人对程似锦的帮助以及他们的人生态度和瑶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描写，来赞美他们善良、淳朴的人性。

在小说中，邓百顺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搭救程似锦，卢阿婆不仅用药救治程似锦，而且和灵芝一起在生活上对程似锦的身体进行无微不至的关心和调理。

根普阿公、药儿对程似锦也给予了关心。

香草溪的人们不仅帮程似锦治好了身体上的病，而且使他燃起了重新生活下去的信念之火；不仅拯救了他的身体，而且也救赎了他的灵魂。

香草溪的人们救程似锦不是为了钱，而是出于善良、淳朴、无私的本性。

小说的最后，作家通过庆富对程似锦妻女说的话把这种无私的人性表现到了极致：

“似锦是为香草溪出的事，按照香草溪自古的规矩，凡是为香草溪人出力卖命落下的事，全香草溪的人都要一同挑起。

坐牢杀头，他的父母妻儿由村里抚养，他的田土山林由村里为他耕种。

”⑥这朴实的话语，多么铿锵有力，多么感人肺腑，瑶山百姓的那种淳朴、善良的人性跃然纸上。

　　二、冲突：

现代都市社会的侵袭和瑶山传统观念的碰撞

　　香草溪是美丽的，但香草溪并不是世外桃源。

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涌动，香草溪同样面临现代都市社会不良思潮的冲刷，并由此引发许多矛盾冲突。

作家没有回避这些冲突，而是用现实主义的态度。

不仅写出了当今社会金钱至上、享乐思想对大瑶山的冲击，而且写出了大瑶山的人们怎样面对冲击进行抗争的过程。

　　冲突之一：

对生态环境的破坏与保护。

香草溪生态环境优美，有山有水、有森林、有矿藏，瑶家人祖辈居住在此，和谐相处，但山外有人却对香草溪垂涎三尺，他们为了挣钱，不惜以破坏环境为代价。

小说中，福建林老板为了在香草溪建水电站，假意承诺帮香草溪修路、架电，实际上是偷稀土矿、挖水晶石。

矿石挖走以后，他就不愿兑现承诺，不愿付修路、架电的钱了。

当村民催他付修路、架电款时，他又提出一个新的条件：

把那几棵红豆树挖走。

最后，林老板跑了，却把祸事留下了。

“修电站的地方，两边大大小小的山头，早已被挖得千疮百孔，头几天那场大雨，使两边的大山都爆发泥石流，刚修好的路还没过人过车一下子就塌陷了，崩塌下来的沙石泥块在山谷里堆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坝，把香草溪堵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湖泊。

要是那水继续漫淹呢？

要是哪一天大坝崩塌了呢？

⑦”小说写了修电站和修路最直接的利益冲突发生后，香草溪的人们在“如此直接，现实的好处”面前是如何抗争的。

虽然大多数“村民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是在金钱面前不动心的大有人在，盖草、百顺、卢阿婆就是这样的人，最后，村里启动了最原始最古老的民意表决方法——投金豆。

结果不出意料，通过了，矛盾冲突的激烈可见一斑。

然而，山里人对生态环境的保护，对美丽家园的守护是执着的，并发自内心的。

面对林老板留下的祸害——堰塞湖大坝，香草溪的人们主动到县政府汇报，争取政府重视支持并得到了迅速解决，体现了香草溪人保护大自然的责任心和爱家、护园的家园意识。

　　冲突之二：

对传统生活的守护和对都市生活的向往。

随着经济不断发展和开放程度的不断提高，城乡的交往和流动不断增强，像程似锦、林老板之类的城市人、有钱人到香草溪的越来越多，而像香草溪的邓百顺、吴盖草、灵芝这样的人出去的也越来越多。

城乡人员的交往和流动扰乱了宁静的山寨，蛊惑了不再安份的人们特别是年轻人的心，香草溪是这样，竹瓦村也不例外，美丽的竹瓦“寨子周围，满山遍野都是竹，那些竹长得特别茂盛，一根根俊秀挺拔，都有碗口般大小。

寨子里的房子都是竹楼，连竹楼上的瓦都是竹子做的”⑧蔑匠普祥一辈子靠编织竹器过日子，老了想把女儿豆豆在家招一个好后生进来过日子，但女儿豆豆出去打工后，不仅找了一个贵州的后生宗明，而且想去县城买房子，把爸爸接出去住。

为此两代人发生了矛盾冲突。

小说对这一冲突进行了描述。

最后，豆豆和宗明还是离开了竹瓦这个神仙住的地方，到县城买了房子。

瑶山年轻人的视野宽了，对生活的追求也不一样了，用普祥的话说：

“真不晓得豆豆她是怎么想的，竹瓦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到县城去呢？

唉，现在的年轻人，眼大、心大，搞不懂嘞⑨”。

这看似对不同生活的选择，实际上是思想观念的碰撞和冲突，是现代文明对传统生活的冲击和占领。

豆豆和宗明是当今瑶族山寨年轻人的典型，代表了现今瑶寨年轻人的普遍想法。

　　冲突三：

商品社会污垢的侵袭和淳真、质朴人性的抗争。

小说中善良的灵芝被广东珠海“男人”欺骗，“借腹生子”，最后只给了灵芝5万块钱了事，“那男人原本有老婆，只是因为没有儿子，就骗了灵芝给他生了草草，……只给了灵芝5万块钱⑩”。

无独有偶，同样是善良的灵芝姑娘，在香草溪自己的家里差点被酒后的廖警官奸污。

天真、淳朴的药儿为了挣钱还债被同学欺骗误入美发厅逼迫卖身。

作家用大量的篇幅描写了山里被商品社会侵蚀的受害者。

一方面谴责了广东“男人”、廖警官、美发厅老板以及药儿同学等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丑恶人物，同时，也描述了这些善良的人们怎样与这些丑恶人物进行抗争的。

在香草溪，当制止廖警官欺侮灵芝后，盖草怒吼道：

“滚！

滚出香草溪，滚出大瑶山！

”“呸，给我滚远点，没有你们这样的害人精，香草溪人过得更清静！

”？

輥？

輯？

訛这些朴实无华的话语表现出了香草溪人们那种善良、质朴、淳真的本性以及疾恶如仇、敢于斗争的品格。

这种人性与商品社会的龌龊丑恶形成鲜明对比，像大瑶山里的一朵朵山茶花，洁净、素雅，养眼、养心。

　　三、回归：

现代社会人们的梦想和追求

　　当今时代，社会在商品经济大潮的裹挟下变化太快，人们的思想、观念和行为都在发生着深刻变化。

每个人都经历了磨难和痛苦，每个人对现代生活都有自己的体会和感受，因此他们中一些人因为拥有了更多财富而整日在声色犬马、灯红酒绿中生活；也有很多人在追求功名利禄的尘世中身心疲惫、伤痕累累，因而非常想寻找一处宁静、理想的地方来休养、疗伤和安歇，使之成为内心灵魂的寄托。

　　程似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小说的主人公程似锦贪污受贿，争权夺利，没当上市长后自暴自弃、消极颓废，浑身上下沾满了当今社会的一些污浊之气，而且身体里有一种无法确诊的病痛，在绝望和痛苦中苦捱，有种灵魂出窍、再也活不下去的感觉，急需寻找一个地方，让自己的灵魂得到暂时的安歇。

于是，他误入了香草溪。

香草溪的人们收留了程似锦，治好了他身体里的病，包括恶狗咬伤和那种“无法确诊却又真实存在的病痛”，甚至让他第二次变成了真正的男人；同时，也治好了他心理上的病，让他有了一种生命回归的感觉，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激情，增添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小说通过展现程似锦进入香草溪时表现出的空虚、孤独、痛苦、绝望的生存困境，来说明香草溪是他寻求到的一条逃离苦难的终极通道。

　　原始、古朴的香草溪不仅风景优美、民俗奇特，而且人们善良、淳真、质朴。

这里不仅有堪称完美的生态环境，而且有着珍贵奇特的瑶族民俗风情，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们没有深处都市社会普遍存在的那种“病”。

人与人之间没有距离，没有做作，心与心之间是透明的。

就像一个家，弥漫着温馨和亲情，这就是香草溪的魅力之所在。

在小说中，香草溪美丽的生态自然环境既是主人公程似锦的生活环境，又是作家所寄寓和讴歌的理想家园和致力表现出的审美意象，它象征着一种感悟人生的境界，一处超越城市污浊、回归人性的美好净土。

因此，美丽的香草溪是人们理想家园的回归之所在。

回归香草溪不仅是无数走出瑶族山寨的香草溪人的愿望和梦想，如大嘴仙、丁乙、盖草、药儿等；更是像程似锦之类身居都市社会的人们，寻找心灵安宁和慰藉的梦想与追求之所在。

正如作家所述：

“这样的氛围和环境，正是越来越多的都市人所向往的。

”？

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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訛

　　总之，《归隐者》不仅用生动的笔触描绘了南岭北麓瑶族山寨醉人的景色和古朴、奇异的民风民俗，寄寓了作者对这种瑶族理想家园的讴歌和赞扬；而且描写了新时代都市生活对传统生活的冲击与冲突，展示了淳朴、善良的香草溪人们对来自外界商品社会病垢的抗争。

同时，小说通过对主人公程似锦在香草溪遭遇的描写说明，瑶族的美丽家园——像世外桃源一样宁静、美好的香草溪，也是现代都市社会中人们梦想和追求的“理想家园”之所在。

　　注释：

　　①②④⑤⑥⑦⑧⑨⑩？

輥？

輯？

訛陈茂智：

《归隐者》，线装书局2012年版。

　　③？

輥？

輰？

訛李军平、陈茂智：

《香草溪：

心灵的憩园——关于〈归隐者〉的对话》，《永州日报》2012年11月21日。

　　（作者单位：

中共永州市委统战部）

　　责任编辑曹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