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学历史清朝皮锡瑞.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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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学历史清朝皮锡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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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学历史清·皮锡瑞
●一、经学开辟时代
凡学不考其源流,莫能通古今之变;不别其得失,无以获从入之途。
古来国运有盛衰,经学亦有盛衰;国统有分合,经学亦有分合。
历史具在,可明征也。
经学开辟时代,断自孔子删定《六经》为始。
孔子以前,不得有经;犹之李耳既出,始著五千之言;释迦未生,不传七佛之论也。
《易》自伏羲画卦,文王重卦,止有画而无辞;(史迁、扬雄、王充皆止云文王重卦,不云作《卦辞》。
)亦如《连山》、《归藏》止为卜筮之用而已。
《连山》、《归藏》不得为经,则伏羲、文王之《易》亦不得为经矣。
《春秋》,鲁史旧名,止有其事其文而无其义;亦如晋《乘》、楚《梼杌》止为记事之书而已。
晋《乘》、楚《梼杌》不得为经,则鲁之《春秋》亦不得为经矣。
古《诗》三千篇,《书》三千二百四十篇,虽卷帙繁多,而未经删定,未必篇篇有义可为法戒。
《周礼》出山岩屋壁,汉人以为渎乱不验,又以为六国时人作,未必真出周公。
《仪礼》十七篇,虽周公之遗,然当时或不止此数而孔子删定,或并不及此数而孔子增补,皆未可知。
观“孺悲学士丧礼于孔子,《士丧礼》于是乎书”,则十七篇亦自孔子始定;犹之删《诗》为三百篇,删《书》为百篇,皆经孔子手定而后列于经也。
《易》自孔子作《卦爻辞》、(《史记·周本纪》不言文王作《卦辞》,《鲁世家》不言周公作《爻辞》,则《卦辞》、《爻辞》亦必是孔子所作。
)《彖》、《象》、《文言》,阐发羲、文之旨,而后《易》不仅为占筮之用。
《春秋》自孔子加笔削褒贬,为后王立法,而后《春秋》不仅为记事之书。
此二经为孔子所作,义尤显著。
汉初旧说,分明不误;东汉以后,始疑所不当疑。
疑《易》有“盖取诸益”、“盖取诸噬嗑”,谓重卦当在神农前。
疑《易》有“当文王与纣之事邪”,谓《卦爻辞》为文王作。
疑《爻辞》有“箕子之明夷”、“王用亨于岐山”,谓非文王所作,而当分属周公。
于是《周易》一经不得为孔子作;孔《疏》乃谓文王、周公所作为经,孔子所作为传矣。
疑《左氏传》韩宣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有“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之言,谓周公作《春秋》。
于是《春秋》一经不得为孔子作;杜预乃谓周公所作为旧例,孔子所修为新例矣。
或又疑孔子无删《诗》、《书》之事,《周礼》、《仪礼》并出周公,则孔子并未作一书;章学诚乃谓周公集大成,孔子非集大成矣。
读孔子所作之经,当知孔子作《六经》之旨。
孔子有帝王之德而无帝王之位,晚年知道不行,退而删定《六经》,以教万世。
其微言大义实可为万世之准则。
后之为人君者,必遵孔子之教,乃足以治一国;所谓“循之则治,违之则乱。
”后之为士大夫者,亦必遵孔子之教,乃足以治一身;所谓“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此万世之公言,非一人之私论也。
孔子之教何在?
即在所作《六经》之内。
故孔子为万世师表,《六经》即万世教科书。
惟汉人知孔子维世立教之义,故谓孔子为汉定道,为汉制作。
当时儒者尊信《六经》之学可以治世,孔子之道可为弘亮洪业、赞扬迪哲之用。
朝廷议礼、议政,无不引经;公卿大夫士吏,无不通一艺以上。
虽汉家制度,王霸杂用,未能尽行孔教;而通经致用,人才已为后世之所莫逮。
盖孔子之以《六经》教万世者,稍用其学,而效已著明如是矣。
自汉以后,闇忽不章。
其尊孔子,奉以虚名,不知其所以教万世者安在;其崇经学,亦视为故事,不实行其学以治世。
特以历代相承,莫之敢废而已。
由是古义茫昧,圣学榛芜。
孔子所作之《易》,以为止有《十翼》;则孔子于《易》,不过为经作传,如后世笺注家。
陈抟又杂以道家之图书,乃有伏羲之《易》、文王之《易》加于孔子之上,而《易》义大乱矣。
孔子所定之《诗》、《书》,以为并无义例;则孔子于《诗》、《书》,不过如昭明之《文选》、姚铉之《唐文粹》,编辑一过,稍有去取。
王柏又作《诗疑》、《书疑》,恣意删改,使无完肤,而《诗》、《书》大乱矣。
孔子所作之《春秋》,以为本周公之凡例;则孔子于《春秋》,不过如《汉书》之本《史记》、《后汉书》之本《三国志》,钞录一过,稍有增损。
杜《注》、孔《疏》又不信一字褒贬,概以为阙文疑义;王安石乃以《春秋》为断烂朝报,而《春秋》几废矣。
凡此皆由不知孔子作《六经》教万世之旨,不信汉人之说,横生臆见,诋毁先儒。
始于疑经,渐至非圣。
或尊周公以压孔子,(如杜预之说《春秋》是。
)或尊伏羲、文王以压孔子,(如宋人之说《易》是。
)孔子手定之经,非特不用以教世,且不以经为孔子手定,而属之他人。
经学不明,孔教不尊,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
故必以经为孔子作,始可以言经学;必知孔子作经以教万世之旨,始可以言经学。
孔子以前,未有经名,而已有经说,具见于《左氏内外传》。
《内传》所载元亨利贞之解,黄裳元吉之辨,夏后之九功九歌,文武之九德七德,《虞书》数舜功之四凶十六相,以及《外传》之叔向、单穆公、闵马父、左史倚相、观射父、白公子张诸人,或释《诗》,或征礼,(详见王应麟《困学纪闻》。
)非但比汉儒故训为古,且出孔子删订以前。
惟是《左氏》浮夸,未必所言尽信。
穆姜明随卦之义,何与《文言》尽符;季札在正乐之前,岂能雅颂得所。
(《困学纪闻》引“克己复礼”“出门如宾”二条,云:
“左氏粗闻阙里绪言,每每引用,而辄有更易。
穆姜于随举《文言》,亦此类。
”)《三坟》、《五典》、《八索》、《九邱》见《左氏昭》十二年。
《周礼》外史掌《三坟》、《五典》之书;郑《注》“楚灵王所谓《三坟》、《五典》。
”据此,则《三坟》、《五典》乃《书》之类。
伪孔安国《尚书传序》曰:
“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少昊、颛顼、高辛、唐、虞之书,谓之《五典》;八卦之说谓之《八索》;九州之志,谓之《九邱》。
”其解《三坟》、《五典》,本于郑《注》;《八索》、《九邱》,本于马融。
据其说,则《八索》乃《易》之类。
皆无明据,可不深究。
今所传惟《帝典》;(伏生传《尚书》止有《尧典》,而《舜典》即在内;盖二帝合为一书,故《大学》称《帝典》。
)而宋人伪作《三坟书》。
若夫伏羲十言,义著消息;神农并耕,说传古初。
黄帝、颛顼之道,具在丹书;少皋纪官之名,创于白帝。
洪荒已远,文献无征;有裨博闻,无关闳旨。
(惟伏羲十言之教,于八卦之外,增消、息二字,郑、荀、虞《易》皆本之以立说。
)
《王制》“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
春、秋教以礼、乐,冬、夏教以《诗》、《书》。
”《文献通考》应氏曰:
“乐正崇四术以训士,则先王之《诗》、《书》、《礼》、《乐》其设教固已久。
《易》虽用于卜筮,而精微之理非初学所可语;《春秋》虽公其记载,而策书亦非民庶所得尽窥。
故《易象》、《春秋》,韩宣子适鲁始得见之。
则诸国之教未必尽备六者。
盖自夫子删定赞修笔削之余,而后传习滋广,经术流行。
”案应氏之说近是而未尽也。
文王重六十四卦,见《史记·周本纪》,而不云作《卦辞》;《鲁周公世家》亦无作《爻辞》事。
盖无文辞,故不可以教士。
若当时已有《卦爻辞》,则如后世御纂、钦定之书,必颁学官以教士矣。
观乐正之不以《易》教,知文王、周公无作《卦爻辞》之事。
《春秋》,国史相传,据事直书,有文无义,故亦不可以教士。
若当时已有褒贬笔削之例,如朱子《纲目》有《发明》、《书法》,亦可以教士矣。
观乐正之不以《春秋》教,知周公无作《春秋》凡例之事。
《论衡须颂篇》曰:
“问说《书》者‘钦明文思’以下,谁所言也?
曰:
篇家也。
篇家谁也?
孔子也。
”匡衡上疏曰:
“孔子论《诗》,以《关雎》为首。
”张超《诮青衣赋》曰:
“周渐将衰,康王晏起。
毕公喟然,深思古道。
感彼关雎,德不双侣。
孔氏大之,列冠篇首。
”是汉人以为《诗》、《书》皆孔子所定,而《易》与《春秋》更无论矣。
孔子出而有经之名。
《礼记经解》“孔子曰:
入其国,其教可知也:
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
”始以《诗》、《书》、《礼》、《乐》、《易》、《春秋》为《六经》。
然篇名《经解》,而孔子口中无经字。
《庄子·天运篇》“孔子谓老聃曰:
丘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
”孔子始明言经。
或当删定《六经》之时,以其道可常行,正名为经。
又《庄子·天道篇》“孔子西藏书于周室,……往见老聃,而老聃不许,于是繙十二经以说。
”《经典释文》“说者云:
《诗》、《书》、《礼》、《乐》、《易》、《春秋》,又加《六纬》,合为十二经也。
一说云:
《易》上、下经并《十翼》,为十二。
又一云:
《春秋》十二公经也。
”三说不同,皆可为孔子时正名为经之证。
经名正,而惟皇建极,群下莫不承流;如日中天,众星无非拱向矣。
龚自珍曰:
“仲尼未生,先有《六经》;仲尼既生,自明不作;仲尼曷尝率弟子使笔其言以自制一经哉!
”如龚氏言,不知何以解夫子之作《春秋》。
是犹惑于刘歆、杜预之说,不知孔子以前不得有经之义也。
《六经》之外,有《孝经》,亦称经。
《孝经纬钩命诀》“孔子曰:
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
”又曰:
“《春秋》属商,《孝经》属参。
”是孔子已名其书为《孝经》。
其所以称经者,《汉书艺文志》曰:
“夫孝,天之经,地之义,民之行也。
举大者言,故曰《孝经》。
”郑注《孝经序》曰:
“《孝经》者,三才之经纬,五行之纲纪。
孝为百行之首;经者,不易之称。
”郑注《中庸》“大经大本”曰:
“大经谓《六艺》,而指《春秋》也;大本,《孝经》也。
”汉人推尊孔子,多以《春秋》、《孝经》并称。
《史晨奉祀孔子庙碑》云:
“乃作《春秋》,复演《孝经》。
”《百石卒史碑》云:
“孔子作《春秋》,制《孝经》。
”盖以《诗》、《书》、《易》、《礼》为孔子所修,而《春秋》、《孝经》乃孔子所作也。
郑康成《六艺论》云:
“孔子以《六艺》题目不同,指意殊别,恐道离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经》以总会之。
”据郑说,是《孝经》视诸经为最要,故称经亦最先。
魏文侯已有《孝经传》,是作传者亦视诸经为先,与子夏《易传》同时矣。
二书,《艺文志》皆不载。
删定《六经》之旨,见于《史记》。
《孔子世家》云:
“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
追述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
曰:
‘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足,则吾能征之矣。
’观殷、夏所损益,曰:
‘后虽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质。
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哉!
吾从周。
’故《书》传、《礼》记自孔氏。
孔子语鲁太师:
‘乐其可知也。
始作,翕如;纵之,纯如,皦如,绎如也,以成。
’‘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
’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
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
故曰:
‘《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
’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
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
孔子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
读《易》,韦编三绝,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
’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
”据此,则孔子删定《六经》,《书》与《礼》相通,《诗》与《乐》相通,而《礼》、《乐》又相通。
《诗》、《书》、《礼》、《乐》教弟子三千,而通六艺止七十二人;则孔门设教,犹乐正四术之遗,而《易》、《春秋》非高足弟子莫能通矣。
《史记》以《春秋》别出于后,云:
“子曰:
‘弗乎!
弗乎!
君子疾殁世而名不称焉。
吾道不行矣!
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
’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隐公,下讫哀公十四年。
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约其文辞而指博。
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会,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
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
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
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
弟子受《春秋》,孔子曰:
‘后世知丘者以《春秋》,罪丘者亦以《春秋》。
’”案《史记》以《春秋》别出于后,而解说独详,盖推重孔子作《春秋》之功比删订诸经为尤大,与孟子称孔子作《春秋》比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相似。
其说《春秋》大义,亦与《孟子》、《公羊》相合,知有据鲁、亲周、故殷之义,则知《公羊》家三科九旨之说未可非矣。
知有绳当世贬损之文,则知《左氏》家经承旧史、史承赴告之说不足信矣。
知有后世知丘罪丘之言,则知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者,尤大谬矣。
(程子曰:
“后世以史视《春秋》,谓褒善贬恶而已,至于经世之大法,则不知也。
”切中汉以后说春秋之失。
)
●二、经学流传时代
经名昉自孔子,经学传于孔门。
《韩非子显学篇》云:
“孔子之后,儒分为人,有子张氏、子思氏、颜氏、孟氏、漆雕氏、仲良氏、公孙氏、乐正氏之儒。
”陶潜《圣贤群辅录》云:
“颜氏传《诗》,为讽谏之儒;孟氏传《书》,为疏通致远之儒;漆雕氏传《礼》,为恭俭庄敬之儒;仲良氏传《乐》,为移风易俗之儒;乐正氏传《春秋》,为属辞比事之儒;公孙氏传《易》,为洁静精微之儒。
”诸儒皆不传,无从考其家法;可考者,惟卜氏子夏。
洪迈《容斋随笔》云:
“孔子弟子,惟子夏于诸经独有书。
虽传记杂言未可尽信,然要为与他人不同矣。
于《易》则有《传》。
于《诗》则有《序》。
而《毛诗》之学,一云:
子夏授高行子,四传而至小毛公;一云:
子夏传曾申,五传而至大毛公。
于《礼》则有《仪礼丧服》一篇,马融王肃诸儒多为之训说。
于《春秋》所云不能赞一辞,盖亦尝从事于斯矣。
公羊高实受之于子夏。
榖梁赤者,《风俗通》亦云子夏门人。
于《论语》,则郑康成以为仲弓、子夏等所撰定也。
后汉徐防上疏曰:
‘《诗》、《书》、《礼》、《乐》,定自孔子;发明章句,始于子夏。
’斯其证云。
”朱彝尊《经义考》云:
“孔门自子夏兼通《六艺》而外,若子木之受《易》,子开之习《书》,子舆之述《孝经》,子贡之问《乐》,有若、仲弓、闵子骞、言游之撰《论语》;而传《士丧礼》者,实孺悲之功也。
”
《韩非子》言八儒有颜氏;孔门弟子,颜氏有八,未必即是子渊。
八儒有子思氏;《子思》二十三篇列《汉志》儒家,今亡。
沈约谓《礼记中庸》、《表记》、《坊记》、《缁衣》皆取《子思子》。
然则《坊记》、《表记》、《缁衣》之“子言之”、“子曰”,或即子思子之言,故中有引《论语》一条。
后人以此疑非孔子之言;解此,可无疑矣。
诸篇引《易》、《书》、《诗》、《春秋》,皆可取证古义。
刘瓛以《缁衣》为公孙尼子所作,沈约以《乐记》取《公孙尼子》,或即八儒之公孙氏欤?
《曾子》十八篇,《汉志》列儒家,今存十篇于《大戴礼记》中:
《曾子立事》弟一,《曾子本孝》弟二;《曾子立孝》弟三,《曾子大孝》弟四,《曾子事父母》弟五,《曾子·制言上》弟六,《曾子制言中》弟七,《曾子·制言下》弟八,《曾子·疾病》弟九,《曾子·天员》弟十。
中引经义,皆极纯正;《天员篇》尤足见大贤之学无不通云。
“单居离问于曾子曰:
‘天员而地方者,诚有之乎?
’曾子曰:
‘天之所生上首,地之所生下首;上首之谓员,下首之谓方。
如诚天员而地方,则是四角之不掩也。
’”据曾子说,谓员谓方,谓其道,非谓其形。
方员同积,员者不能掩方之四角。
今地为天所掩,明地在天中。
天体浑员,地体亦员,与地球之说合。
《周髀算经》、《黄帝内经》皆言地员,非发自西人也。
《史记·儒林传》曰:
“孟子、荀卿之列,咸遵夫子之业而润色之,以学显于当世。
”赵岐谓孟子通《五经》,尤长于《诗》、《书》。
今考其书,实于《春秋》之学尤深。
如云“《春秋》,天子之事”、“其义则丘窃取”之类,皆微言大义。
惜孟子《春秋》之学不传。
《群辅录》云乐正氏传《春秋》,不知即孟子弟子乐正克否。
其学亦无可考。
惟荀卿传经之功甚巨。
《释文序录》《毛诗》,一云:
“孙卿子传鲁人大毛公”,则《毛诗》为荀子所传。
《汉书楚元王交传》“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同受《诗》于浮丘伯。
伯者,孙卿之门人。
”《鲁诗》出于申公,则《鲁诗》亦荀子所传。
《韩诗》今存《外传》,引《荀子》以说《诗》者,四十有四,则《韩诗》亦与《荀子》合。
《序录》“左丘明作传以授曾申。
申传卫人吴起。
起传其子期。
期传楚人铎椒。
椒传赵人虞卿。
卿传同郡荀卿。
”则《左氏春秋》,荀子所传。
《儒林传》云:
“瑕丘江公受《榖梁春秋》及《诗》于鲁申公。
”申公为荀卿再传弟子,则《榖梁春秋》亦荀子所传。
《大戴曾子立事篇》载《荀子修身》、《大略》二篇文,《小戴乐记》、《三年问》、《乡饮酒义篇》载《荀子·礼论》、《乐论》篇文,则二戴之《礼》亦荀子所传。
刘向称荀卿善为《易》,其义略见《非相》、《大略》二篇。
是荀子能传《易》、《诗》、《礼》、《乐》、《春秋》,汉初传其学者极盛。
五三《六经》载籍,(见司马相如《封禅书》。
五三谓五帝三王,)定自尼山;七十二子支流,分于战国。
馯臂子弓之传《易》,实授兰陵;(《荀子》书称仲尼、子弓,或即传《易》之馯臂子弓。
)高行、孟仲之言《诗》,(传《毛诗》之高行子孟仲子当即《孟子书》所载者。
)或师邹峄。
《王制》在赧王之后,说本郑君;《周官》为六国之书,论原何氏。
凡今古学之两大派,皆鲁东家之三四传。
(《王制》为今学大宗,《周官》为古学大宗。
郑君欲和同今古文,以《王制》为殷制,《周官》为周制,调停其说。
)虽云枝叶扶疏,实亦波澜莫二。
是以文侯贵显,能言大学明堂;蒙吏荒唐,解道《诗》、《书》、《礼》、《乐》。
秦廷议礼,援天子七庙之文;(见《秦始皇本纪》。
)《汲冢》纪年,仿《春秋》一王之法。
良田祖龙肆虐,博士尚守遗书;获麟成编,西河能传旧史。
当时环堵之士,遁世之徒,崎岖戎马之间,展转纵横之际,惜年代绵邈,姓氏湮沦;如《公羊》有沈子、司马子、北宫子、鲁子、高子六人,《榖梁》有沈子、尸子二人,皆独抱遗经,有功后学者。
墨子之引《书传》,每异孔门;吕氏之著《春秋》,本殊周制。
其时九流竞胜,诸子争鸣;虽有古籍留遗,并非尼山手订。
引《书》间出百篇之外,引《诗》或在三千之中,但可胪为异闻,不当执证经义。
万章之问井廪,难补《舜典》逸文;郑君之注南风,不取《尸子》杂说。
诬伊尹以婴戮,据周公之出奔,疑皆处士横议之词,流俗传闻之训。
虽《魏史》出安釐之世,蒙恬见未焚之书,而义异常经,说难凭信。
此其授受,本别参商;惜乎辞辟,未经邹孟。
宜有别裁之识,乃无泥古之讥。
(《竹书》所云:
尧幽囚,益干启位,太申杀伊尹,与咸邱蒙之说何异?
蒙恬言周公奔楚;亦战国人之说。
恬非经师,虽古,不足信也。
)
秦政晚谬,乃致燔烧;汉高宏规,未遑庠序。
而叔孙生、伏生皆博士故宫,杜田生、申公亦先朝旧学;摭拾秦灰之后,宝藏汉壁之先;岂但礼器归陈,弦歌怀鲁?
刘歆《移太常博士书》曰:
“汉兴,去圣帝明王遐远,仲尼之道又绝,法度无所因袭。
时独有一叔孙通,略定礼仪。
天下但有《易》卜,未有他书。
至孝惠之时,乃除挟书之律。
然公卿大臣绛、灌之属,咸介胄武夫,莫以为意。
至孝文皇帝,始使掌故晁错从伏生受《尚书》。
《尚书》初出于屋壁,朽折散绝,今其书见在,时师传读而已。
《诗》始萌芽。
天下众书往往颇出,皆诸子传说,犹广立于学官,为置博士。
在朝之儒,惟贾生而已。
至孝武皇帝,然后邹、鲁、梁、赵颇有《诗》、《礼》、《春秋》先师。
当此之时,一人不能独尽其经,或为《雅》,或为《颂》,相合而成。
《泰誓》后得,博士集而读之。
故诏书曰:
‘礼坏乐崩,书缺简脱,朕甚悯焉。
’时汉兴已七八十年,离于全经,固已远矣。
”案歆欲兴古文,故极诋今学,所说不无过当,而亦可见汉初传经之苦心。
孔子所定谓之经;弟子所释谓之传,或谓之记;弟子展转相授谓之说。
惟《诗》、《书》、《礼》、《乐》、《易》、《春秋》六艺乃孔子所手定,得称为经。
如释家以佛所说为经,禅师所说为律论也。
《易》之《系辞》,《礼》之《丧服》,附经最早;而《史记》称《系辞》为传,以《系辞》乃弟子作,义主释经,不使与正经相混也;《丧服传》,子夏作,义主释礼,亦不当与丧礼相混也。
《论语》记孔子言而非孔子所作,出于弟子撰定,故亦但名为传;汉人引《论语》多称传。
《孝经》虽名为经,而汉人引之亦称传,以不在六艺之中也。
汉人以《乐经》亡,但立《诗》、《书》、《易》、《礼》、《春秋》五经博士,后增《论语》为六,又增《孝经》为七。
唐分三《礼》、三《传》,合《易》、《书》、《诗》为九。
宋又增《论语》、《孝经》、《孟子》、《尔雅》为十三经。
皆不知经传当分别,不得以传记概称为经也。
(《易》之《系辞》即卦爻辞;今之《系辞》乃《系辞》传,盖商瞿诸人所作,故其中明引子曰。
《释文》,王肃本有传字。
《史记》引《系辞》,谓之《易大传》。
)
●三、经学昌明时代
《史记·儒林传》曰:
“今上即位,赵绾、王臧之属明儒学,而上亦乡之。
于是招方正贤良文学之士。
自是之后,言《诗》于鲁则申培公,于齐则辕固生,于燕则韩太傅。
言《尚书》,自济南伏生。
言《礼》,自鲁高堂生。
言《易》,自菑川田生。
言《春秋》,于齐、鲁自胡毋生,于赵自董仲舒。
”申公传曰:
“申公者,鲁人也。
……独以《诗经》为训以教。
无传疑;疑者则阙不传。
……弟子为博士者十余人,……至于大夫、郎中、掌故以百数。
言《诗》虽殊,多本于申公。
”辕固生传曰:
“辕固生者,齐人也。
以治《诗》,孝景时为博士。
……齐言《诗》,皆本辕固生也。
诸齐人以《诗》显贵,皆固之弟子。
”韩婴传曰:
“韩生者,燕人生。
孝文帝时,为博士。
……推《诗》之意,而为《内外传》数万言。
其语颇与齐、鲁间殊,其归一也。
……燕、赵间言《诗》者由韩生。
”传言《诗》,止有鲁、齐、韩三家,而无《毛诗》。
伏生传曰:
“伏生者,济南人也。
故为秦博士。
孝文帝时,欲求能治《尚书》者,天下无有,乃闻伏生能治,欲召之。
是时,伏生年九十余,老,不能行,于是乃诏太常,使掌故朝错往受之。
秦时焚书,伏生壁藏之;其后兵大起,流亡。
汉定,伏生求其书,亡数十篇,独得二十九篇,即以教于齐、鲁之间。
学者由是颇能言《尚书》。
诸山东大师无不涉《尚书》以教矣。
……孔氏有《古文尚书》,而安国以今文读之,因以起其家,《逸书》得十余篇,盖《尚书》滋多于是矣。
”传言《尚书》,止有伏生;虽乃孔氏古文,而不云安国作传。
高堂生传曰:
“诸学者多言《礼》,而鲁高堂生最。
本《礼》固自孔子时而其经不具;及至秦焚书,书散亡益多。
于今独有《士礼》,高堂生能言之。
”传言《礼》,止有《仪礼》,而无周官。
田何传曰:
“自鲁商瞿受《易》孔子,……传……六世至齐人田何,字子庄,而汉兴。
田何传东武人王同子仲,子仲传菑川人杨何。
……言《易》者本于杨何之家。
”传言《易》,止有杨何,而无费氏古文。
董仲舒传曰:
“董仲舒,广川人也。
以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
……汉兴,至于五世之间,唯董仲舒名为明于《春秋》;其传,公羊氏也。
”胡毋生传曰:
“胡毋生,齐人也。
孝景时,为博士。
……齐之为《春秋》者,多受胡毋生。
公孙弘亦颇受焉。
瑕丘江生为《榖梁春秋》。
自公孙弘得用,尝集比其义,卒用董仲舒。
”传言《春秋》,唯《公羊董》、胡二家;略及《榖梁》,而不言左氏。
史迁当时盖未有《毛诗》、《古文尚书》、《周官》、《左氏》诸古文家也。
经学至汉武始昌明,而汉武时之经学为最纯正。
《困学纪闻》“后汉翟酺曰:
‘文帝始置一经博士。
’考之汉史,文帝时,申公、韩婴以《诗》为博士,五经列于学官者,唯《诗》而已。
景帝以辕固生为博士,而余经未立。
武帝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经博士。
《儒林传》赞曰:
‘武帝立五经博士,《书》唯有欧阳,《礼》后,《易》杨,《春秋公羊》而已。
’立五经而独举其四,盖《诗》已立于文帝时,今并《诗》为五也。
”案《史记儒林传》,董仲舒、胡毋生皆以治《春秋》,孝景时为博士,则景帝已立《春秋》博士,不止《诗》一经矣。
特至武帝,五经博士始备。
此昌明经学一大事,而《史记》不载;但云:
“武安侯田蚡为丞相,绌黄、老刑名百家之言,延文学儒者数百人,而公孙弘以《春秋》白衣为天子三公,封以平津侯,天下之学士靡然乡风矣。
公孙弘为学官,悼道之郁滞,乃请……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
……郡国县道邑有好文学、敬长上、肃政教、顺乡里者,……诣太常,得受业如弟子。
一岁皆辄试,能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
其高第可以为郎中者,太常籍奏。
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