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师曾 闯荡少成伶泰斗 豆沙喉创乞儿腔Word格式.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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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粉墨登场”到时代典型
在关于追述和怀念的名人情结上,我总认为个人史即国家史。
而据几年来的采访经验,凡涉及民国到改革开放时期的历史名人恩怨情仇,后来人莫不在“爱国”的节骨眼上“爱憎分明”,多加强调。
这种强调,从一生质朴、任劳任怨的名老中医,到起初声名显赫,后来被迫流亡的音乐天才。
如今,当我们回望马师曾的一生,“爱国情结”和艺术成就的渲染同样难分高下,可以说,100年后,“粉墨登场”的“渺小人生”已经变为励志的、伟大的时代典型。
所以关于马师曾的文人情结和爱国情怀更为人所称道,与此同时,我们却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虚妄”。
有人说,由于坚持“为人民服务”的文艺方向和“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戏改方针,他才为粤剧改革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使他的艺术成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这是一个特殊时代所造就的个人评价,这种评价是非对错已经不重要,却可以应用在任何一位人民艺术家的身上。
另一方面是关于他艺术造诣赤裸裸的佐证,他的艺术人生可圈可点,这是一种与政治无关的真实的艺术人生:
他从事粤剧表演近半个世纪,著作等身,自编、自导、自演,编演的剧目不胜枚举,保留至今的仍然有300余种,也为舞台塑造出形形色色的艺术形象;
几十年间,他为粤剧引进西方的表演艺术形式--西洋器乐,又起用女子做花旦,将平民百姓的俚语融入唱词……他进行的粤剧艺术革新,影响了广东各个大小剧种的发展。
从“粉墨登场”到时代典型,毫无疑问我们从马师曾的身上,同样看到了时代命运的转折与更迭。
在这里,当我再次变得敏感并企图喋喋不休于政治与艺术关系的时候,映入我眼帘的是1953年马师曾所作的《为了粤剧的前途》,他说:
“戏剧做到了真、善、美的境地,它就有前途;
不然,就是灭亡。
有人说:
目前的粤剧,是开倒车。
我却以为开倒车若是开倒到以往的道路上是不错的……今日的粤剧并不是开倒到以往的旧路,而是出了轨,翻了车,开到悲惨的道路。
做戏如做人。
当年的朴素言论,对于当今的国家、社会仍然一针见血,对半个世纪后我们的个人人生、传统艺术的保护和发展也具有十分重要的启示意义。
□陈坚盈
人物志
18岁始学艺一度颠沛流离
清末乱世之际,马师曾出生在一个破落的茶商家庭。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就对戏剧产生兴趣,常参加学校组织的“文明戏”演出活动,还偷偷到东堤去看粤剧。
因家中贫困,中学毕业后,他签下“头尾名”,开始了粤剧艺徒的生涯。
在传统伶人必须具备的“声、色、艺”三个条件中,马师曾可以说不占任何优势:
老一辈名艺人至少在十来岁就开始练功,到十五六岁时,唱、念、做、打的基本功已十分扎实,但马师曾却是18岁才开始学艺,算半路出家;
他是有名的“豆沙嗓”,个子不足1.65米加之方脸阔嘴。
学艺之初,马师曾被转卖到新加坡,即改艺名为风华子,却因受同行排挤而做了戏班的“挂单和尚”。
没有戏演,他卖过膏药、做过矿工,最终获得戏剧新派人物、男花旦靓少凤的赏识。
让马师曾一炮而红的是,1919年和靓少凤合演时装新戏《癫、嘲、废、戆》。
马在戏中扮演“烂赌二”一角,崭露头角、跨行当表演,大获好评。
独创“乞儿腔”粤剧西化碰壁
1923年,马师曾回到香港,出任人寿年的正印丑生,代替刚刚离开的著名丑生薛觉先。
因与后者戏路风格不同,曾一度受挫。
穷则思变,马师曾很清楚自己的特长:
诙谐、机变、通俗。
在《苦凤莺怜》中,他饰演一乞丐名余侠魂。
乞丐真是再低贱不过的角色了,但马师曾却根据自身嗓音特点,独创“乞儿腔”,从此声震省港剧坛。
1933年,马师曾赴美演出。
美国发达的文化艺术产品令他“开了眼界”。
回到香港之后,他主持组建太平剧团,大刀阔斧改革粤剧。
不惜花巨资购置灯光,制作立体布景,用爵士鼓代替粤剧锣鼓,更取消中乐,全用西洋乐器伴奏。
同时在表演方面尽量减少戏曲传统程式,向电影和歌剧靠拢。
马师曾还亲自演出自编自导的新剧《龙城飞将》和《粉墨状元》。
谁知这一系列远离粤剧艺术的改革,远远偏离了观众的传统口味,上座率每况愈下。
捐月薪抗日十年从不间断
在世界和中国社会急剧嬗变之秋,刚刚踏上戏剧舞台的马师曾,也亲自目睹了国内政治的腐败和外国列强的侵侮。
“九·
一八”事变后,胸怀炽热爱国情愫的他,积极投入抗日救国大潮,带领太平剧团成员每月捐出部分月薪,支援东北义勇军的抗日战争。
一捐十年,直至日寇侵占香港。
“七·
七”事变后,他在港编演富有抗日救国思想的《洪承畴》等,曾被港英当局多次传讯警告,有的剧目甚至被勒令停演。
1941年香港沦陷,马师曾称病拒绝日本特务禾久田的组班演戏要求,冒险逃离香港到达澳门,再转往湛江抗战区演戏。
在大后方,他旗帜鲜明地组织了“抗战粤剧团”,后来改名为“胜利剧团”,所演内容皆是劳军、救济难民、筹募寒衣。
每次演出时,他都会邀请观众起立,乐队高奏《义勇军进行曲》。
1942年,马师曾在桂林结识了著名戏剧家田汉。
田汉对他深表赞赏,赠句:
“词里惯趋佣保语,诗成先使老妪吟。
香山佳句师曾剧,一例能抓大众心。
”
赤子返故乡老凤赋出新声
抗战胜利后,马师曾离开广西,却不能返回广州,反而定居香港。
是的,虽然故乡在穗,但马师曾却一直被迫游走在广州的舞台之外。
时间可以追索至1929年,马师曾虽已是鼎鼎大名的“红伶”,在夜戏散场走出海珠戏院时,却被歹徒扔炸弹炸伤右脚。
广州警察局借故勒令他不准回广州演出。
尽管身在香港殖民地,但他的这颗漂泊的赤子之心从没有放弃过任何回航的努力。
1955年,马师曾与红线女受邀到北京参加新中国成立六周年国庆观礼。
当年年底,他就回广州定居并参加广东的粤剧工作。
1956年,他被任命为广东粤剧团团长。
正如周恩来总理所说:
“现在行家马师曾回来了,气象就更不同了,更提高了。
”不到10年间,马师曾就在粤剧舞台和电影银幕上演出了《搜书院》和《关汉卿》两个经典剧目,他所塑造的谢宝和关汉卿形象,至今仍为观众津津乐道。
1963年,他被确诊为气管癌。
次年,在他去世前的两个多月,那时他连说话都感到困难,仍以全国政协委员的名义,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录制一个对台湾同胞祝贺春节的节目,不仅讲了新年贺词,还唱了《屈原》其中一个唱段。
这支曲子,成为他告别舞台与人生的绝唱。
人·
迹
友爱路1号、2号 马师曾居住地
华侨新村是当时国内第一个“富人区”,也被称为广州城内藏龙卧虎的名人聚居地。
在环市东这片灯红酒绿的闹市商务区中,华侨新村的牌坊把一切繁华与喧嚣都挡在外面,只留下幽幽的绿意和深深的静谧。
往渐深渐高的巷子中走去,在几株棕榈树后面,那两座门牌号上写着“友爱路1号”、“友爱路2号”的三层小洋楼,就是当年马师曾与红线女居住的地方。
如今,这里已被中间的一道墙分隔成两户人家。
问起马师曾,街坊们大都摇头,一脸不知情,但说起红线女,他们会给你指向藏在后面一条巷子里的另一座小洋楼。
物是人非,也许只有这份沉静,依然如故。
大新路和宁里 马家祖屋原址
在越秀区大新路一侧,天成路与海珠南路之间,有一条名为“和宁里”的巷子。
马师曾的祖父马肇梅在广州经商时,祖孙三代就曾居住在巷内的祖屋里。
也许,这里就是马师曾与广州第一次有共同记忆的地方。
只是,当我们欲重寻这段记忆,却再也找不到历史的大门在哪里。
老巷很深,斑驳的青石板顺着地势曲折起伏而向远处暗处延伸。
没有遇到摇着蒲扇散步聊天的老人,也没有清晨闲喝早茶的街坊,有的只是忙碌的各色小店,以及各种喧闹的人声、物的碰撞声。
一气走完老巷,找不到标记,更没有门楼、牌匾,马家祖屋究竟位于何处?
我们无从知晓。
记忆永远只是过去,当我们寻到这里时,也许并不真的希望见到某一座陈旧的老屋,而是为了心中那一份萦回的念想。
功德簿
带头打破男女合班禁忌
国色天香的花旦,历史上全为男性所扮演。
曾经有个别粤剧班社尝试起用女旦,均遭当时政府的禁止和处罚。
而“全女班”迟至1919年才出现,长期受到歧视。
直到1924年,女艺人游行请愿之后,八和会馆才允许女艺人入会。
只是,女班仍不能在吉庆公所挂牌接戏。
1934年,香港娱乐界人士向港英政府争得解禁,而马师曾则是首个带头组织男女戏班的人,并起用了上海妹、谭兰卿两位女旦。
他的太平剧团,因此成为粤剧男女合班的第一个剧团。
1935年,觉先声等剧团也相继实行男女合班。
到了1936年,男女合班之风已不可遏制,政府不得不放开禁忌。
男女合班不但使女艺人的地位得到提高,而且使粤剧角色分工更显合理科学,促使旦行艺术有了更大发展。
上海妹、谭兰卿作为男女合班之后的第一代成名女旦,位列粤剧“四大花旦”之列。
让粤剧真正姓“粤”
最初的粤剧,唱词是由“官话”组成。
在两广地区,不少老百姓实际上听不懂唱段的主要内容。
20世纪初,有人开始尝试把粤剧唱词中的“官话”改成“白话”。
但这一变革过程十分缓慢,经过20多年,舞台演出仍停留在“半官半白”的状态。
1925年至1929年期间,马师曾主持大罗天剧团,聘请多名编剧合作,大量推出新剧。
他明确提出:
新编曲词,可以自由使用广州话。
不仅如此,为了编出好的白话粤剧剧本,马师曾还大量吸收“木鱼”、“龙舟”、“板眼”等用广州话演唱的民间曲调。
到了上世纪30年代初,粤剧“广府班”中,许多传统戏都可以用广州方言演唱。
马师曾把“官话”改“白话”的进度之快,一度引来业内保守势力的反对。
但是,广州话在粤剧唱腔中的普及,不仅使粤剧的地方色彩更为鲜明,而且也促使粤剧艺人创造出能把板腔体、说唱体几种各具特色的曲调串联成段的方法。
品
“他才是真正的粤剧大师”
◎发言人:
红线女(著名粤剧艺术家,曾与马师曾有过10年婚姻)
今年是马师曾先生诞辰110周年,我很高兴能有机会纪念他。
许多人在我的名字前加上类似“粤剧大师”的称谓,我总觉得不合适。
红线女只是一名演员,马师曾才是真正的大师。
还记得我们头一回见面,那已经是70年前的事了。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侵略了九龙半岛和香港,我们这班靠演戏度日的人,吃饭就成了问题。
后来,师傅莲姐(何芙莲)被太平剧团马师曾聘请到湛江(当时的法租界)演出,我跟随而去。
第一次排戏,我站在莲姐背后为她扇扇子,不久听到三楼有人下楼的步伐。
抬头望去,一位40开外、方面大口、神采飞扬的“西关大少爷”出现在面前。
他向众人打招呼,“各位辛苦晒!
”声音坚实有力。
我几乎跳起来叫道,“呀,马师曾!
他给我的印象是颇有点读书人气质,同时又不修边幅,会穿着拖鞋就去见一班兄弟。
看过他排戏和演出,我逐渐感到,他和前辈大老倌有不同之处。
他明明是马师曾,但演起戏就不是马师曾了,还会随着角色的变换而变化:
时而憨厚,时而威武,时而带点小聪明……
我最欣赏他两点,一是爱国之心,二是对粤剧的坚持。
抗战时期,马师曾拒绝为日本人演戏,宁愿一身清贫留在祖国。
在广西演出时,甚至饿得没有饭吃,当地人十分同情,送了几担谷来。
他吃着白花花的米饭,就觉得十分满足。
之后,他受国民党政府迫害,逃难到香港。
抗日需要资金,马大哥不顾自己安危,坚持回广州捐款,一捐就捐出了工资收入的1/3,后即被押解出境……这些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是他母亲后来告诉我的。
在香港10年间,马师曾过得很苦,但仍然坚持每月创作改编一部新戏,力求让粤剧常演常新,活力不断。
爱国、敬业,仅仅是学习他这两点,我即使再努力,可能穷尽一辈子都学不完。
马师曾一直积极推进粤剧的改革发展,我们当下的粤剧工作者也该团结一致,扎实提高自己的基本功。
粤剧的改革只能前进再前进,决不后退!
事
听小贩叫卖创“乞儿腔”
知道马师曾最有名的“乞儿腔”是怎么创作得来的吗?
马师曾天生嗓音欠缺圆润,一张口声如洪钟且扎实,他于是有意识地研究卖柠檬小贩的叫卖声。
他的演唱方法是:
用力压迫喉头,对音色不着意修饰,创造出一套滑稽幽默、拖腔用颤舌音的唱腔。
为此,马师曾经常对镜练唱,直到舌尖麻木。
1924年他在《苦凤莺怜》中首次使用这种唱腔。
虽然听上去声音略带沙哑,但演唱的节奏短促明快,吐字清楚,多用“呃”和“吔”声拖腔。
有人称这种腔调为“柠檬腔”,也因其饰演的是义丐余侠魂,遂又称“乞儿腔”。
学得到他的戏,难学他的字
马师曾写得一手好字,他在不用唱戏的生活里,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练习写字上。
在他小时候,曾祖父规定,写字要先画圈,正着画百遍、反着画百遍后才能依次练直、横、撇、捺。
马师曾的字,因此有了扎实的基本功。
他曾出演《呆佬拜寿》一剧,往往在舞台上即席挥毫写一个大“铸”字,同时有句口白“你要金钱我要寿”,引得观众连声惊叹。
不少人甚至愿以高价,买下他的“铸”字。
后来,名丑生梁醒波先生学演这套戏,做得非常出色,几乎样样酷似马师曾。
然而,就是始终未能学得他的即席挥毫,故把这一细节删去。
后
我忘不了父亲对 粤剧专注认真的态度
◎讲述人:
马鼎盛(马师曾之子)
请老先生给我讲授《孟子》
广州名片:
你曾经说过,父亲给你最深的印象是“严格”,他对你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马鼎盛:
我记得自己当时不过3岁,在香港上幼儿园要学英文,回家则必须学古文。
父亲请了一个老头教我《孟子》。
小孩子根本理解不了这些深奥的古文,被逼着死记硬背。
直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将近60年,但我仍然能把《孟子》背出来。
现在回想,父亲的“严厉”是有道理的,他从小也是这么走过来。
他要教给我的其实是一种学习态度。
马师曾为粤剧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他会否忙得无暇顾及家人呢?
父亲会在家里排戏,写剧本,经常三更半夜才休息,我们作为子女都不敢打扰。
但是,我们绝对不会缺少家庭乐趣。
一有闲暇,父亲会尽量抽时间陪伴子女。
比如他晚上有演出,会提早告诉我们,不着急睡觉等他回家吃夜宵。
果然,到了晚上,他就带着好吃的回来,我们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听他讲故事。
他喜欢说《聊斋》,鬼啊怪啊,让我们听得十分着迷。
消除再婚对子女的影响
父子之间总会潜藏许多爱意的表达,父亲有没有做过一些让你感动至深的事?
1960年,他和我母亲分开以后,有过第二次婚姻。
因为考虑子女的感受,他提出,对这位女士不需要称“妈”,也不需要叫“姨”,喊“王同志”(该女士姓王)就行了。
婚宴上,他没有邀请达官贵人,唯一的宾客是他的私人司机。
之后有一回,父亲到北京来开会,我在北京念书,他邀请我到新侨饭店一起用餐,随便我点什么。
我才10多岁,正长身体,吃得又多,回想起来那可是北京当时最高级的餐厅之一。
我还问,“王同志怎么没来”。
他回答,“别管了,这顿我们爷俩吃”。
我知道,他其实是因为再婚而对子女抱有歉疚之情。
教导我要尽早立志
15岁时,父亲已永远离开了你,他有没有哪些精神瑰宝影响你至今呢?
当然有,我绝对忘不了他专注认真的态度。
粤剧于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份工作,还是毕生的事业。
那个时代,戏子是下九流的工作,偏偏父亲做得一丝不苟。
一个很平凡的角色,即使是乞儿,都能让他演出名堂。
他从小就教导我要立志。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他就问我有什么志愿,我答没有。
他就说,“你只不过是中人之资,再不立志,可能连‘中’都保不住,只能是‘下’”。
直到现在,我一直提醒自己要有志气,“位卑不敢忘忧国”。
下期预告
陈小奇、李海鹰是广东流行乐坛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我不想说》、《涛声依旧》、《久久女儿红》使陈小奇成为“南派流行乐教父”,《弯弯的月亮》、《七子之歌》、《走四方》则让李海鹰风靡了大半个中国。
采写:
南都记者 李晓瑛 实习生 许佳(除署名外)
摄影:
南都记者 谭伟山(翻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