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公自序作文Word文档下载推荐.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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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说来,书之为序其义有二:
一曰,序者,绪也,所以助读者,使易得其端绪也。
二曰,序者,次也,所以明篇次先后之义也。
《自序》可以说是兼此二义。
推本春秋,考信六艺,这一宗旨或殿于卷末,或冠于篇首,反复述明;
又分别标明诸篇小序,申明为某事作某本纪,为某事作某年表等等,全书纲领体例,《自序》中莫不灿然明白。
读者在读《史记》之前,须将《自序》篇熟读,深沉有得,然后可读诸纪、传、世家;
读纪、传、世家若不得其解,仍须从《自序》中求得。
这实乃司马迁在教人读《史记》的方法。
其体制如《周易》的《系辞》,《毛诗》的《小序》,皆关系到一书的体要。
清人牛运震曾评价:
《自序》高古庄重,其中精理微者,更奥衍宏深,一部《史记》精神命脉,俱见于此太史公出格文字。
(《史记评注》)《史记》自《黄帝本纪》起百三十篇,合而论之,总是一篇。
篇终必须收束得尽,承载得起,意理要包括得完,气象更要笼罩得住。
《史记》的最后一篇以自序世系开始,逐层卸下,中载六家、六经两论,气势已极隆,后又排出一百三十段,行行列列,整整齐齐,最后又总序一百三十篇总目,其可谓无往不收,无微不尽。
其文势有如百川汇海,万壑朝宗,难怪乎后世之学士文人有望洋向若之叹了。
从前颛顼(āū专须)统治天下时,任命南正重掌管天文,北正黎掌管地理。
唐虞之际,又让重、黎的后代继续掌管天文、地理,直到夏商时期,所以,重黎氏世代掌管天文地理。
周朝时候,程林休甫就是他们的后裔。
当周宣王时,重黎氏因失去官守而成为司马氏。
司马氏世代掌管周史。
周惠王和周襄王统治时期,司马迁离开周都,到了晋国。
后来,晋国中军元帅随会逃奔秦国,司马氏也迁居少梁。
自从司马氏离周到晋之后,族人分散各地,有的在卫国,有的在赵国,有的在秦国。
在卫国的,做了中山国的相。
在赵国的,以传授剑术理论而显扬于世,蒯聩(ǎì
?
愧)就是他们的后代。
在秦国的名叫司马错,曾与张仪发生争论,于是秦惠王派司马错率军攻打蜀国,攻取后,又让他做了蜀地郡守。
司马错之孙司马靳,奉事武安君白起。
而少梁已更名为夏阳。
司马靳与武安君坑杀赵国长平军,回来后与武安君一起被赐死于杜邮,埋葬在华池。
司马靳之孙司马昌,是秦国主管冶铸铁器的官员,生活在秦始皇时代。
蒯聩玄孙司马卬(á
昂),曾为武安君部将并带兵攻占朝歌。
诸侯争相为王时,司马卬在殷地称王。
汉王刘邦攻打楚霸王项羽之际,司马卬归降汉王,汉以殷地为河内郡。
司马昌生司马无泽,司马无泽担任汉朝市长之职。
无泽生司马喜,司马喜封爵五大夫,死后都埋葬在高门。
司马喜生司马谈,司马谈做了太史公。
太史公从师唐都学习天文,从师杨何学习《易经》,从师黄子学习道家理论。
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他忧虑学者不能通晓各学派的要义而所学悖谬,于是论述阴阳、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说:
《周易·
系辞传》说:
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体谋虑却多种多样;
达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径却不一样。
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都是致力于如何达到太平治世的学派,只是他们所遵循依从的学说不是一个路子,有的显明,有的不显明罢了。
我曾经在私下里研究过阴阳之术,发现它注重吉凶祸福的预兆,禁忌避讳很多,使人受到束缚并多有所畏惧,但阴阳家关于一年四季运行顺序的道理,是不可丢弃的。
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气力却很少功效,因此该学派的主张难以完全遵从;
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则是不可改变的。
墨家俭啬而难以依遵,因此该派的主张不能全部遵循,但它关于强本节用的主张,则是不可废弃的。
法家主张严刑峻法却刻薄寡恩,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张,则是不可更改的。
名家使人受约束而容易失去真实性;
但它辩正名与实的关系,则是不能不认真察考的。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之道,使万物丰足。
道家之术是依据阴阳家关于四时运行顺序之说,吸收儒墨两家之长,撮取名、法两家之精要,随着时势的发展而发展,顺应事物的变化,树立良好风俗,应用于人事,无不适宜,意旨简约扼要而容易掌握,用力少而功效多。
儒家则不是这样。
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君主倡导,臣下应和,君主先行,臣下随从。
这样一来,君主劳累而臣下却得安逸。
至于大道的要旨,是舍弃刚强与贪欲,去掉聪明智慧,将这些放置一边而用智术治理天下。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身体和精神受到扰乱,不得安宁,却想要与天地共长久,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阴阳家认为四时、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节气各有一套宜、忌规定,顺应它就会昌盛,违背它不死则亡。
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阴阳家使人受束缚而多所畏惧。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自然界的重要规律,不顺应它就无法制定天下纲纪,所以说四时的运行是不能舍弃的。
儒家以《诗》、《书》、《易》、《礼》、《春秋》、《乐》等《六艺》为法式,而《六艺》的本文和释传以千万计,几代相继不能弄通其学问,有生之年不能穷究其礼仪,所以说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力气却很少功效。
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改变它的。
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谈论他们的品德行为说:
堂口三尺高,堂下土阶只有三层,用茅草搭盖屋顶而不加修剪,用栎木做椽子而不经刮削。
用陶簋吃饭,用陶铏喝汤,吃的是糙米粗饭和藜藿做的野菜羹。
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鹿皮裘。
墨家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仅三寸的桐木棺材,送葬者恸哭而不能尽诉其哀痛。
教民丧礼,必须以此为万民的统一标准。
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
那贵*尊卑就没有区别了。
世代不同,时势变化,人们所做的事业不一定相同,所以说墨家俭啬而难以遵从。
墨家学说的要旨强本节用,则是人人丰足,家家富裕之道。
这是墨子学说的长处,即使百家学说也是不能废弃它的。
法家不区别亲疏远近,不区分贵*尊卑,一律依据法令来决断,那么亲亲属、尊长上的恩爱关系就断绝了。
这些可作为一时之计来施行,却不可长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刻薄寡恩。
至于说到法家使君主尊贵,使臣下卑下,使上下名分、职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名家刻细烦琐,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反求其意,一切决取于概念名称却失弃了一般常理,所以说它使人受约束而容易丧失真实性。
至于循名责实,要求名称与实际进行比较验证,这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察的。
道家讲无为,又说无不为,其实际主张容易施行,其文辞则幽深微妙,难以明白通晓。
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用原则。
道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没有常存不变之形,所以能够探求万物的情理。
不做超越物情的事,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
有法而不任法以为法,要顺应时势以成其业;
有度而不恃度以为度,要根据万物之形各成其度而与之相合。
所以说圣人的思想和业绩之所以不可磨灭,就在于能够顺应时势的变化。
虚无是道的永恒规律,顺天应人是国君治国理民的纲要。
群臣一齐来到面前,君主应让他们各自明确自己的职分。
其实际情况符合其言论名声者,叫做端;
实际情况不符合其言论声名者,叫做窾。
不听信窾言即空话,*邪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肖自然分清,黑白也就分明。
问题在于想不想运用,只要肯运用,什么事办不成呢。
这样才会合乎大道,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
光辉照耀天下,重又返归于无名。
大凡人活着是因为有精神,而精神又寄托于形体。
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形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形、神分离就会死亡。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神、形分离便不能重新结合在一起,所以圣人重视这个问题。
由此看来,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形体是生命的依托。
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却侈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太史公职掌天文,不管民事。
太史公有子名迁。
司马迁生于龙门,在黄河之北、龙门山之南过着耕种畜牧生活。
年仅十岁便已习诵古文。
二十岁开始南游江、淮地区,登会稽山,探察禹穴,观览九疑山,泛舟于沅水湘水之上;
北渡汶水、泗水,在齐、鲁两地的都会研讨学问,考察孔子的遗风,在邹县、峄山行乡射之礼;
困厄于鄱、薛、彭城,经过梁、楚之地回到家乡。
于是司马迁出仕为郎中,奉命出使西征巴蜀以南,往南经略邛、笮、昆明,归来向朝廷复命。
这一年,天子开始举行汉朝的封禅典礼,而太史公被滞留在周南,不能参与其事,所以心中愤懑,致病将死。
其子司马迁适逢出使归来,在黄河、洛水之间拜见了父亲。
太史公握着司马迁的手哭着说:
我们的先祖是周朝的太史。
远在上古虞夏之世便显扬功名,职掌天文之事。
后世衰落,今天会断绝在我手里吗?
你继做太史,就会接续我们祖先的事业了。
现在天子继承汉朝千年一统的大业,在泰山举行封禅典礼,而我不能随行,这是命啊,是命啊!
我死之后,你必定要做太史;
做了太史,不要忘记我想要撰写的著述啊。
再说孝道始于奉养双亲,进而侍奉君主,最终在于立身扬名。
扬名后世来显耀父母,这是最大的孝道。
天下称道歌诵周公,说他能够论述歌颂文王、武王的功德,宣扬周、邵的风尚,通晓太王、王季的思虑,乃至于公刘的功业,并尊崇始祖后稷。
周幽王、厉王以后,王道衰败,礼乐衰颓,孔子研究整理旧有的典籍,修复振兴被废弃破坏的礼乐,论述《诗经》、《书经》,写作《春秋》,学者至今以之为准则。
自获麟以来四百余年,诸侯相互兼并,史书丢弃殆尽。
如今汉朝兴起,海内统一,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我作为太史都未能予以论评载录,断绝了天下的修史传统,对此我甚感惶恐,你可要记在心上啊!
司马迁低下头流着眼泪说:
儿子虽然驽笨,但我会详述先人所整理的历史旧闻,不敢稍有缺漏。
司马谈去世三年后司马迁任太史令,开始缀集历史书籍及国家收藏的档案文献。
司马迁任太史令五年正当汉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汉朝的历法开始改用夏正,即以农历一月为正月,天子在明堂举行实施新历法的仪式,诸神皆受瑞纪。
太史公说:
先人说过:
‘自周公死后五百年而有孔子。
孔子死后到现在五百年,有能继承清明之世,正定《易传》,接续《春秋》,意本《诗》、《书》、《礼》、《乐》的人吗?
’其用意就在于此,在于此吧!
我又怎敢推辞呢。
上大夫壶遂问:
从前孔子为什么要作《春秋》呢?
太史公说:
我听董生讲:
‘周朝王道衰败废弛,孔子担任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