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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化研究
∙赵国丛台始建年代略考
∙简介:
明清时期,关于赵武灵王始筑丛台的说法非常普遍。
明人陈耀文撰《四库全书》本《天中记》巻十五《台·丛台》称:
“赵武灵王建丛台于邯郸”;(陈耀文自注称此引自《前汉书》。
但《汉书》并无此语。
《四库全书提要》称《天中记》较之于一般“明人类书所列旧籍,大都没其出处,至于凭臆増损,无可征信”要差强人意,但仅就此条而言并不见得。
明清时期,关于赵武灵王始筑丛台的说法非常普遍。
明人陈耀文撰《四库全书》本《天中记》巻十五《台·丛台》称:
“赵武灵王建丛台于邯郸”;(陈耀文自注称此引自《前汉书》。
但《汉书》并无此语。
《四库全书提要》称《天中记》较之于一般“明人类书所列旧籍,大都没其出处,至于凭臆増损,无可征信”要差强人意,但仅就此条而言并不见得。
明人著述粗疏于此可见一斑。
)《明一统志》卷四广平府宫室称“丛台,在邯郸县北,《史记》赵武灵王所筑,因其丛杂而名”;《大清一统志》卷二一广平府称“丛台,在邯郸县城东北,相传赵武灵王筑”;《四库全书》本《畿辅通志》卷五四《古迹·广平府》称“丛台,在邯郸县东北隅。
《名胜志》赵武灵王所筑,上有雪洞、天桥诸景”。
至于县志、府志的记载,莫不如此。
民国22年本《邯郸县志》卷三《地理志·古迹》也同样说“丛台,在县城东北隅。
世传赵武灵王所筑,其上有雪洞、天桥诸景”。
上述文献比较晚近,有关说法是如何产生的呢?
其根据何在?
可靠性如何?
以往人们并不十分清楚。
下面我们从早期文献记载的辨析入手,对此稍加考述。
目前所知有关丛台最早的一条资料,是《汉书》卷三《高后纪》吕后元年(前187年)条所记“夏五月丙申,赵王宫丛台灾”。
所谓“灾”即火灾,意思是说这年的五月丙申日赵王宫丛台发生了火灾。
这里所记的“赵王”,是指西汉初期刘邦所封的同姓王刘如意(刘邦之子)。
从这条材料可知,丛台是西汉赵王宫的一部分。
这里虽未涉及丛台的始建问题,但至少说明西汉初年丛台已经存在的史实。
与“赵王宫丛台灾”差不多同时,还有一条与丛台相关的材料,这就是《汉书》卷五一《邹阳传》所载传主上吴王刘濞书中提到的“夫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者一旦成市,而不能止幽王之湛患”。
邹阳是西汉文、景时期人,他所说的“全赵之时”,颜师古注引服虔语称:
“全赵,赵未分之时”。
西汉初期的赵国与战国时期的赵国疆域相当,但后来逐渐缩小,“全赵之时”即指疆域缩小之前的西汉赵国盛况。
颜师古注语还说:
“袨服,盛服也。
鼎士,举鼎之士也。
丛台,赵王之台也,在邯郸。
”并说:
“幽王,谓赵幽王友也。
湛,读曰沈。
沈患,言幽王为吕后所幽死。
”邹阳上书的意思是说汉初赵国最盛之时,盛装的武士云集于丛台之下,但并未能阻止赵幽王刘友被害之祸。
这里也未涉及丛台的始建问题,但提供了西汉早期丛台之下武士云集的盛况。
现在流传下来的西汉史料还有一条涉及到丛台。
《四库全书》本刘向《新序》卷九《善谋》记春秋末年智氏率韩、魏二氏攻赵晋阳时,“知伯之信韩、魏也,从而伐赵,攻晋阳之城,胜有日矣,韩、魏畔之,杀知伯瑶于丛台之上。
”其中的“丛台”二字,《四库丛刊》本、《丛书集成初编》本、《百子全书》本《新序》和赵善诒《刘向新序疏证》(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年出版,校点本,依据底本为光绪九年铁华馆校宋本,对校本是明嘉靖三宋本)均同,但互联网络“文化频道”所录电子本刘向《新序》作“凿台”(“文化频道”网址为
东汉和三国时期,有两条材料涉及到丛台的始建问题。
《文选》卷三有张衡的《东京赋》,其中有云:
“是时也,七雄并争,竞相高以奢丽,楚筑章华于前,赵建丛台于后,秦政利觜长距,终得擅场,思专其侈,以莫己若也。
”“七雄并争”是指战国时期,“楚筑章华于前”是指楚灵王所造章华台;“赵建丛台于后”,张衡认为丛台建于战国时期。
张衡是东汉人,他是最早提出丛台建于战国时期的学者。
《文选》所收张衡《东京赋》还有薛综的注文,他对“赵建丛台于后”一句注释道:
“《史记》曰:
赵武灵王起丛台,太子围之三月。
于后,在六国之时。
”薛综是三国时期孙吴人,史称他“凡所著诗赋难论数万言,名曰《私载》。
又定《五宗图述》、《二京解》,皆传于世”(《三国志》卷五三《吴书·薛综传》),《二京解》即对张衡《二京赋》(《西京赋》、《东京赋》)的注解。
以上注文当为其《二京解》的内容。
但今本《史记》并无“赵武灵王起丛台”之类的内容,《史记》卷四三《赵世家》记载赵武灵王晚年因宫廷之变被围困“三月余而饿死沙丘宫”,疑所谓“太子围之三月”,即指武灵王被围饿死的沙丘宫之变。
薛综注引赵武灵王起丛台的内容不见于今本《史记》,是《史记》流传过程中有所亡逸呢?
还是薛综张冠李戴或完全出于臆断呢?
不得而知,但薛综认为丛台始建于战国赵武灵王时期并无疑问。
薛综是三国时期人,他是最早记述丛台为战国时期赵武灵王所建的学者。
此外,曹魏时期刘劭在《赵都赋》中也记:
“结云阁于南宇,立丛台于少阳”。
(明万历本《邯郸县志》卷二《地理志》所记“赵都赋”之残文)。
《赵都赋》虽是残文,其华美的词藻也不免渲染夸张。
但所提到的三座重要建筑,即“正殿”、“云阁”、“丛台”,则是提示赵都宫殿十分重要的资料。
其中,俨其造天的“正殿”应是赵王宫城中的重要建筑物,在赵王城“正殿”之南还建有“云阁”,是一座参天高大的建筑。
而“丛台”则建在赵邯郸故城的东部。
(《集解》引《汉书音义》认为,“少阳、东极”。
战国丛台遗址位于赵邯郸故城“大北城”(廓城)的东部地带)从其描写的情况而言,应是指战国时期的赵都盛况。
北魏至唐代,有两条材料涉及丛台的始建。
郦道元《水经注》卷一○《漳水》称丛台“六国时赵王之台也”,唐人颜师古于《汉书》卷三《高后纪》“赵王宫丛台灾”下注称:
“连聚非一,故名丛台。
盖本六国时赵王故台也,在邯郸城中”,他们二人认为丛台是“六国时赵王之(故)台”,亦即认为是战国时期赵国所建(所谓“六国”一语是借用战国时人的习称)。
他们的观点与东汉的张衡实属异曲同工。
至宋代,赵武灵王始筑丛台之说开始盛行起来。
《元丰九域志》卷二河北西路磁州古迹条:
“丛台,赵武灵王所筑。
”《玉海》卷一六二《宫室·赵丛台》于汉邹阳上书“全赵之时武力鼎士袨服丛台之下”句下注道:
“《史记》武灵王起。
”(《玉海》所说“《史记》武灵王起”可能是因袭薛综之说)宋贺铸撰《四库全书》本《庆湖遗老诗集》巻一《歌行三十九首·丛台歌》有序:
“按《邯郸县谱》丛台赵武灵王筑,起地三百尺,今故址犹十仭,在县中东北隅。
元丰辛酉七月同邑令濮人杜俨仲观登,杜先有此诗,要予同赋。
”诗歌内容即说:
“累土三百尺,流火二千年。
人生物数不相待,摧颓故址秋风前。
武灵旧垄今安在,秃树无阴困樵采。
”巻二《答杜严仲观登丛台见寄庚申九月滏阳赋》亦说:
“邯郸古都会,陈迹武灵筑。
”都说丛台是赵武灵王所筑。
贺铸所说的《邯郸县谱》当是宋代的邯郸地方志,它不仅记载说赵武灵王始筑丛台,而且说是“起地三百尺”。
可见至迟北宋时期邯郸地方志已认定丛台始筑于赵武灵王,北宋盛行武灵王始筑说可能与邯郸地方志的记载有关。
(民国本《邯郸县志》卷三《地理志·古迹》附录有明代邯郸县令张慎发的《丛台纪事》,张称引宋人《北辕录》说:
“邯郸有丛台,世传赵武灵王所筑。
其西北有照眉池,皆赵宫人游玩之地”。
但《四库全书》本的《说郛》所收宋人周煇辉《北辕录》没有以上内容,疑是脱落。
若张慎发《丛台纪事》可信,亦可作为宋人盛行赵武灵王始筑丛台说的例证之一。
)
从以上有关丛台早期文献材料的辨析可见,至迟西汉初期丛台就已经存在,此后学者有关丛台始筑的时间,或持概称之战国始筑说,或持细称之赵武灵王始筑说,无论是概称之说还是细称之说,均认为早于西汉,换言之,都认为是在战国时期。
古代学者的这一见解很有道理,仅就丛台最早出现于史籍的吕后元年(前187年)而言,此时上距西汉建国不过20年,上距秦占领赵都邯郸不过40年,因此丛台建于战国时期的赵国很有可能(秦统一时期不可能有丛台之建,秦汉之际天下大乱也不可能有丛台之举,西汉之初,百废待兴,物资贫乏,“天子不能具醇驷,而将相或乘牛车”(《汉书》卷二四《食货志》。
),修筑丛台的可能也不大。
)。
而且这一点也得到了考古材料的证实。
1963年夏,邯郸遭遇特大暴雨,洪涝成灾,丛台东南部倒塌,文物工作者对丛台进行了勘探调查,从倒塌部位的断面发现,其台心下部是黄褐色纯净土,夯土层为6-8厘米,夯土结构与战国赵王城遗址考古发现的夯土墙结构相同。
在台的上部及表部,土色发黑,内含战国时代的陶片、陶豆把等杂物较多,夯层厚薄不均,夯筑不及台心部坚实。
(陈光唐等《邯郸历史与考古》,文津出版社1991年版第82页)这说明丛台夯筑结构的下部中心是战国时期的夯土结构,其上部及表部应是经过历代维修过的夯土结构。
考古遗存证实丛台确实为战国时代的建筑。
当然,丛台究竟出自哪位赵王之手,目前还无法证实,不过我们可以知道,至迟在三国时期就已有赵武灵王始筑说。
(作者郝良真、孙继民)